第二十二章役鬼
梁晏用力甩開被洛晃抓住的手，擺臂迅速地追上他並肩齊跑，邊急吼吼地喊：「這，怎麼回事啊？不是說不會動麼，你做了什麼？？」
「跟我沒關係。」洛晃集中精力看著前方在晃晃悠悠的光線照射下的積水路。
梁晏不信，騰出一隻手猛指緊跟在後甩不遠的石像，無聲控訴。
前方第一次出現了岔路口，慌不擇路飢不擇食，洛晃拉起他想都沒想就選了左邊的岔路跑了進去，跑了十來米，後悔了，是條死路，面前淨是碎石、牆壁，沒有可躲可藏之處。
洛晃推撞著四周的牆壁，想找條出路，這個時候沿原路跑最大的可能就是和那坨窮追不捨的石像撞個滿懷。終於不再跑的洛晃邊忙邊解釋道：「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只是覺得石像上半身動作過於靈活，所以想看看是不是真有什麼巧奪天工的機關，蹲下仔細看時，發現有些不對勁。」
「你發現它的下半身動了？」梁晏望著身後的方向，給兩人望風。
「開始時還沒動，我發現了這個。」洛晃摸了一圈也不見出口，索性停下來緩口氣，遞給梁晏一個香水大小的透明玻璃瓶，瓶子底部鋪了層薄薄的黑色液體，站在液體中的是一隻四翅六足大腹的一寸長黑色昆蟲。
梁晏晃了晃瓶子，瓶內的昆蟲紋絲不動，翅膀都未顫動一下，遂問道：「死的？」
「活的。」洛晃聽了聽，那石像似乎並沒有跟上。
「動都不動，這小傢伙怎麼了？除了長得大些，有什麼特別的？」與之前在封墓村見到的肉蟲類比較，他對這種長翅有腿的昆蟲抵抗力較大，「哇靠，瞎了，拿開。」梁晏抬手擋住洛晃突然轉過來的手電光線。大叫道。
「你再仔細看看。一般的昆蟲會長這麼一張駭人的臉？順便再說一句，原來這裡面不是一隻，而是兩隻。當時我在研究石像底部時，這兩隻『小傢伙』從腰部的一個容易被忽略的細縫中鑽出來，先是附著在石像大腿上。我見比較奇特，就捉了起來，兩隻放在了一個瓶子中。剛放進去就看到這只和另外一隻開始打鬥，另一隻不敵，被肢解吞噬，前後時間不到半分鐘。喏，你看到的瓶底的這些黑色液體就是另一隻被肢解時從腹部流出的體液內臟。」
梁晏聞言，手一抖，瓶子脫手。下落，落地前被洛晃穩穩接住。
「小心，這東西真放出來指不定吃誰。我看它分食同類的速度先是一驚，然後隱隱聽到耳邊傳來嗡嗡的振翅聲，就是從那個細縫中傳出的。鑒於對這種凶殘生物的不可知性，考慮到萬一我們來不及跑，它們數量有很多，我們可能難逃被蠶食的後果。所以我第一時間就抓著你跑了。」
梁晏瞇起眼睛盯著洛晃手中的瓶子，原是沒發現，現在細看之下，瓶中的昆蟲竟長著一張人臉，臉上的表情模糊不甚清楚，但看起來似乎有點眼熟。
「這臉跟那石像是一樣的，死掉的那只也是這種表情，這些蟲子長著同一張人臉，還是同一個石像的臉。」
梁晏心中泛著膈應。想現在就找個水池小溪好好洗洗手，馬上又想到一個問題：「你拉著我跑是因為蟲子？不是因為石像動了？」
洛晃搖頭。
「那，那石像為什麼會全身動？又為什麼追著我們跑？」
洛晃歎氣，「我都說了我不知道，現在懂了？我真的是不知道。」
「……」
「我也是拉起你跑，你險些摔倒時，回看了一眼才發現，它跟了上來。」
「……這個以後有機會再討論。難道現在要做困鬥獸？拐進來前它還跟在我們後面，現在沒見它上來，會不會是走了另一個岔路？總歸困在這裡不是辦法。若是它真的走了另一條，那我們還是沿原路返回，出去再說吧。」
洛晃不置可否，舉步向外走。直至出了岔路口都沒有看到追趕他們的石像蹤影。
梁晏開心了，「太好了，定是跟錯跑進了那條岔路。」猜完，自己糾結地自語道：「不對，要是它沒有跑進岔路，而是退回去……」
「嗯，你很有可能自投羅網。所以我們只能向前繼續走，別忘了我們下來是尋著黃牛的，這邊是條死胡同，沒有任何能進去的空隙，那麼它唯一可能走的就是右邊的路。當然，我不排除，黃牛被吃掉的可能性。」
梁晏心疼自家的狗，「走，它肯定跑前面去了。黃牛精得很，不會有事。」
所謂英雄氣短，是有原因的。
就在他大義凌然地右轉進去幾十米，冤家路窄，那石像端端正正地堵在了通道正中間，臉上痛苦的表情在頭部三百六十度的轉動下，一會哭臉一會笑，栩栩如生。
轉了個彎便撞到這傢伙，梁晏抽著冷氣，久久難以平復，「我覺得黃牛八字好命大，不會有事，不如我們現在就回去，還來的及的……」
預想到會出現眼前的情況，但實際發生還是很震懾，洛晃從背包裡抽出件用白布包裹著的長條凶器，打消梁晏逃跑念頭：「你信不信，我們轉身一走，它就能跟上？」
「……我信。你從哪兒淘來的寶貝？！」他握著洛晃遞過來的一件防身兵器，撫摸著問。
「高仿鏃，聊勝於無。」
兩人半弓背，小心翼翼地接近石像，在此過程石像未移動半寸，緊緊是上半身不停地扭動，摩擦著地面，發出響聲。離它兩米左右，確定不會被它的雙臂碰觸，梁晏一眼就發現石像移動的原因，「唔，我想吐……」
他們逃跑時來不及細看，現在一看，石像看似是小腿、膝蓋著地，實則懸與地面之上，從空隙中，向外伸出無數只密密麻麻的枝幹形黑色細腿，像觸鬚一樣有的支撐地面，有的伸縮捲曲，石像兩腿就是在這些觸鬚細腿的移動下，前後運動。
洛晃壓住噁心，納悶即便是有觸鬚的幫助，石像的雙腿也應該是固定不動，光線上移，恍然，石像雙腿在胯骨出有銜接的縫隙，可活動。
「那些黑色的觸角是爪子還是腿？」梁晏密集恐懼症爆發。
「腿，這東西的腿。」洛晃指著包裡剛被放進玻璃瓶的地方道。
「……我讓你手欠，你捕捉它們不就沒事了？！」
「小心，快出來了！」
「什麼快出……」眼看著一個個肥胖的錐形鼓腹從密麻的黑腿中擠出，接著是腿、翅膀、頭部，數不清地黑色飛蟲緊貼著地面湧出，擠出的飛蟲紛紛落在石頭表面，體型略小的蟲子還未展翅，就被周邊數只體型較大的蟲子出其不意地撲住，撕裂，分屍，吃盡。頃刻，滿地流著黑色黏膩的內臟、體液。
洛晃側跳一步，躲開濺過來的一團黑液，建議道：「我們或許可以等到它們相互廝殺乾淨再漁翁得利。只是不清楚它們吃飯的速度有多快。」
梁晏桑心，覺得手中只有一根鏃很吃虧，起碼應該多一件防護服、一卷膠帶，前者防備蟲子啃咬、內臟汁液亂濺，後者用來封住洛晃重口味的嘴。
「我們等不到它們吃完了！」
「啊？」
「它們想換口味了。」
無可分食的部分黑蟲嗅到了鮮肉味道，振翅向他們衝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