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進村
晚飯過後,除了張魁在屋裡收拾明天晨起出髮帶的行囊,其餘被他推出來的幾人坐在地上,面朝夕陽,觀賞日落時分村莊寂靜的景色。
「他又帶了什麼好東西不讓我們看。」梁晏好奇心旺盛,職業操守強烈,對未知的事物抱有強烈的求知**。
鍾壅晃頭清白示眾,「我不知道,不過關鍵時刻總是能找到救命的武器。」
大家被夕陽的斜暉烤的渾身暖洋洋,院子中的氣壓卻比周圍的溫度低很多。沒有人主動提起跟著左家一起失蹤的人現在會是個什麼狀況,不知情的如梁晏、張義濂即便想問也不知道從哪裡問。知情的又下意識地希望那些人平安無事。
耐不住寂寞的梁晏挑起話題,調侃旅館老闆來,「這大叔真逗,說書還分段的,看他的表情真挺嚴肅認真。也不知道他打算什麼時候過來把話說完,聽故事聽個開頭,沒過程沒結尾的,像根刺卡在喉嚨裡,嚥不下去拔不出來,太難受了。」
「我們剛來的時候那個大叔應該是出去辦事不在家,只有他老婆一個人招待我們。等他回來左爺爺就已經帶人進村,後來杳無音訊。他自從聽說我們也是打算去封墓村,便試圖阻止,見我們比較執著地去找人,不理會他的警告後,就不再說什麼了,只是臉色一直很難看,看我們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樣。」郎曉豆委屈地回憶著。自從找到組織後,就像小孩找到家,有了底氣話自然多起來,他想將他一個人呆在這裡兩天沒說話的機會全部找回來。
「鄉下人嘛,自然迷信些。信不信我從他們面前順走一樣東西,他們不會報警而是認為這是神明討貢品呢。」梁晏笑著安慰他,「所以我估摸著你的朋友是不是在山裡迷了路,從另一邊離開,深山老林又沒個信號,所以還沒來得及通知你。又可能是……」
「不是迷信!去找封墓村的人沒有一個或者回來!」粗狂的聲音從他被從穿透而出,被人嚇到的梁晏反應過來時那名老闆兼送飯大叔時,回身抱怨道:「大叔,人嚇人嚇死人,還我們如果不去送死遲早也會被你嚇死的。」
大叔帶來的托盤上滿滿地碼著一排排水靈靈紅彤彤切好的西瓜片,「地裡的瓜熟透就會拿到鎮裡去賣了,這些是沒趕上西瓜成熟大隊伍,被留下來,自己吃的瓜,送給你們嘗嘗。」
看著他們吃著爽口的瓜,大叔坐在一旁,啪嗒啪嗒地抽起煙,邊回憶邊說道:「不是我們迷信,有些事不是你們不肯相信就不存在的。我不是本地人,為了娶老婆入贅過來的,在這村子沒有二十年也有十年了,旅館是近幾年才營業的,因為每年都會有幾個膽子大的人過來探險又沒地方住,村裡就屬我們家乾淨、地方大,村領導就囑咐我開個旅館,多少給村裡帶來些利潤。這些人也和你們一樣,聽了這村子的名字就說刺激啊、激動啊的,搭幫結伙地去玩。有的人運氣好,找到了那村子,玩了幾天,說是裡面什麼都沒有,沒意思,便安安全全地回家了。有的人就沒那麼好運氣了,像你朋友一樣,一去不復返。一開始,政府都會派人漫山遍野地找失蹤人口,但從來沒有找到過。你說這人怎麼可能說失蹤就失蹤了?我記得我們村有人上山誤入過封墓村,回來就神神顛顛的,說是看到了鬼啊魂啊的,很多人啊什麼的,都說封墓村破敗了,怎麼肯能會有很多人。鐵定是陰氣太重鬧了鬼了。看你們年紀輕輕的,別冒這個險了。那村子邪乎的很,人家命硬進去出來跟沒事人似的,但你們啊,不見得能避得過。」
「封墓村完全沒人住了?」
突然插入的聲音讓大叔體會到了他嚇人時的效果,看著問他話的張魁,大叔仔細想想,回答道:「應該是沒有人。我們村子東面以前有條小路是直通封墓村的,這都多少年了,再沒見過那個村子的人到這邊來。人走的少了,那條路上雜草都一米多高,所以找過去的人也有迷了路放棄的。」
「聽你的意思,封墓村以前還是有人的?什麼時候開始沒人居住的?」
「以前沒注意啊,年紀輕經常外出打工。也是開了旅館以後才注意到那村子的邪乎,其他的事都是聽村裡的老人說起的,聽說起碼有個十年八年了。」
「大叔喜不喜歡?」
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轉換話題,大叔誠實地回答:「愛看,從小就愛看。我還看過一本連環畫版的聊齋。那時候書少,這本還是我從別人那搶回來的呢。」
「怪不得。」怪不得他說話跟講神話似的。
聽出張魁的話中帶著不信,大叔激動地說:「你別不信!這世界上有鬼,真的有鬼!去年一天晚上,我路過後山的墳地,隱隱聽到有人唱歌。以前只聽說過鬼哭狼嚎,也沒人說過鬼會唱歌,我就當誰喝多了,跑墳地練嗓子去了。大家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相互也熟絡,我就想找到人送回家。誰知道你們猜我看到什麼了?」
幾個人臉上配合地閃爍著『我不知道』的光芒,鼓勵大叔繼續說書:「我看到一個渾身裹著破布的身影站在一個土包前面吊嗓子。走近一看,我差點嚇昏,這哪是人啊,身上的肉都是焦黑的,嘴還一張一合,下巴一晃一晃的,上面的肉隨時都會掉下來。它轉頭看向我,眼窩裡還是空蕩蕩的!不怕你們笑話,當時我就尿了出來。等我回過神,它就不在了。回來後跟誰說誰都不信,我也就懶得再提,但在也不走捷徑穿墳地了。」說完,大叔還抖抖肩,可見這事對他的影響一年來都沒有消失。
「大叔,你放心,我們信。這世上本就是有鬼的。」洛晃拍著大叔的肩膀,堅定地告訴他。
「你們真的會信?」大叔顯然第一次遇到這麼輕易就聽信他的遭遇的人,還不止一個人。
「我們就是做這行的。」洛晃輕鬆地語出驚人。
「你們……做什麼的?」大叔吃驚地看著他們。
「攝影,然後用特效做出靈異照片。」張魁出口道,臉上同時表現出天色已晚,請送客的表情。
大叔還算有眼力見,收起空盤子,收斂八卦情緒,祝他們睡個好覺後便走了。
「老闆,這不像是你的作風。」鍾壅印象中的張魁應該是會抓住一切機會為自己拉生意的人,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刻意隱瞞職業。
「第一,這裡的生意沒得賺;第二,就憑這大叔的想像力,我們前腳一走,他就有能力將我們說成是天降奇兵,到此處降妖伏魔。不是自己的地盤,為人要低調些,省的惹麻煩。」
「無風不起浪,那個封墓村果然還是有問題。他說那邊十年都沒了人了,你們要找的人還會在嗎?」張義濂認了這趟吃力不討好的活,現在只擔心最後空手而歸。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隨機應變吧。大家早點睡,村裡人習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咱也學習學習,明天天一亮,我們就要啟程去封墓村了。一路上指不定會出現什麼意外,趁還能安穩睡一覺就趕快睡吧,以後說不定沒的好覺睡了。」張魁身體力行,打了井水,洗洗睡了。
一夜無夢。
「不是說天亮再去嗎?」這是天亮嗎?這是天亮嗎?這明明是天朦朦亮,亮的還模糊的可以忽略……李啟和曉豆揉著眼睛,迷糊地收拾背包。
「要不怎麼說小孩覺多,養著麻煩呢。」張魁神采奕奕地推開窗戶呼吸晨曦的新鮮空氣。
「昨日我夜觀天象,只見北斗高昇,群星璀璨,微風輕徐,空氣中夾著溫熱……」
鍾壅學理的,不能領悟張義濂在感悟什麼,打斷他,「你想說什麼?」
「今天晴天,我們早點走吧。」張義濂訕訕地閉嘴,本著早死早超生的覺悟催促著眾人。
路過前廳,意外地見到蹲在凳子上啃饅頭的大叔,大叔看到他們,從凳子上下來,拍拍褲腿,對他們說:「我帶你們去吧。」
洛晃吃驚,「大叔,你不是不敢去嗎?」
如說大叔本來還有一絲猶豫,在聽到他這句話後,雄性荷爾蒙瞬間迸發,豪壯地說道:「誰說我不敢?我怎麼不敢?我只是從來沒有去過,又不是不敢!昨天想想怕你們迷路,今天給你們帶路。我都打聽好了怎麼往那邊走了。」
「大叔,你不怕跟我朋友一樣回不來嗎?」洛晃感動於他的善行,所以好心地提醒道。
大叔聞言,黝黑的臉色竟然泛起紅暈,與剛才的豪言壯志相反,有些扭捏地說道:「我……只是帶你們過去,等我們找到封墓村村口後,你們要進去隨你們,我……就回家……不跟你們進去了……」
「哦,那也謝謝。」洛晃對他的感謝頓時回溫。
「對不住你們了……呵呵,我老婆不讓我進去。」大叔憨厚地笑容洋溢著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