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完這一話題,寧紀的臉上立時陰雲密佈,怒道:「夏兄,寧某拜你所賜,現在也被赤練仙子給恨上了,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夏花搭上他的肩膀道:「咱們倆兒之間還用說這些嗎,什麼叫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才叫兄弟,你不會不把我當兄弟吧。」
寧紀道:「會。」
夏花用力的拍拍寧紀的肩膀,道:「好兄弟,我就知道你會把我當成好兄弟的。啥都不用說了。」
寧紀長長深吐口氣,忽起一腳把夏花踢飛出去。
夏花打著轉飛出去,片刻後接著又慢慢悠悠地飄回來,一副老懷大慰的模樣,道:「看見兄弟身手依久敏捷,吾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了。」
寧紀這次真是沒脾氣了,一把扯住他,正色道:「現在咱們都有難同當了,你也該告訴我,赤練仙子到底是什麼人了?」
夏花道:「這個我也不太瞭解,我只知道她叫歐陽真,上輩子是赤練仙子。」
寧紀驚道:「轉世仙人?」
夏花道:「對,聽說上輩子嫌自己資質太差,仙路無妄,就自己輪迴了一圈。」
寧紀點頭,道:「沒了?」
夏花道:「沒了。」
寧紀道:「那你怎麼跟她結怨的。」
夏花立即道:「男人之間老談女人幹什麼,談女人容易傷感情。」
寧紀再次長吐口氣,道:「好吧,其實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夏兄,只是以前不清楚夏兄風騷的為人,不好意思問出口。」
夏花怒道:「寧兄這話就傷感情了,咱們之間有什麼話不好說的?」
寧紀道:「是我矯情了,我一直想問夏兄,烏褚侯共有多少個繼承人。」
夏花道:「讓我想想,算上我上個月才出生的小叔,總共有二百三十一個繼承人。」
大宗族裡的輩份確實挺亂,特別是這種年齡以千、萬為單位的修仙者,有的人不足百歲便已結婚生子,而有的人卻是在十幾萬歲時,才有了子嗣。
不足為奇。
烏褚侯的嫡系子嗣就有二百三十一人。
寧紀道:「夏兄排第幾位。」
夏花吱唔道:「前二十吧!」
寧紀道:「不錯。」
夏花道:「倒著數。」
「……」寧紀在空中凌亂了,道:「這麼說正著數就是二百開外了。」
夏花打個哈哈道:「這個……其實當年吾也有風光的時候,那時我的排名確實在二十以內。」
寧紀道:「那為何夏兄的繼承順位會一落萬丈?」
夏花怒道:「都怪那些長舌婆娘,不過跟她們開開玩笑,就跑到府裡告狀!」
寧紀瞭然,道:「夏兄不用說了,我明白了,都是悟道惹的禍。」
夏花頓時熱淚盈眶,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寧兄也。」
寧紀心裡的氣憤忽然消失了,他首次對夏花真正的心生敬佩。
權勢如浮雲,不畏浮雲遮望眼,灑脫依如故的人,在仙路上才能走的更遠。
…………
飛了十多日,寧紀的小舟才慢慢悠悠的來到那個以前叫做華清湖,現在改名為西湖的地方。
此時,西湖中心那座被西湖仙人以**力挪移過來的小島上已是人山人海。
整個湖心島便是西湖仙人的洞府,湖心島上建著一間小石屋,這間石屋是西湖仙人洞府的入口,所有想要拜師之人,都在島上等候著。
寧紀駕著小舟,慢悠悠地向湖心島飛去。
此湖極大,趕得上整個地球的面積。
夏花懶洋洋地躺在舟上,嘴裡不停地抱怨著:「寧兄,你這飛舟的速度也太慢了,說不定咱們剛到,西湖仙人的選徒大典就已經結束了。」
寧紀黑著臉道:「要不是你得罪了赤練仙子,怕她把你的飛艦認出來,咱們何必來的這麼慢。」
夏花立刻換了一副表情,笑道:「到的晚也比到不了好啊,安全第一。」
寧紀道:「這一路上也沒見到赤練仙子啊。」
夏花道:「咱們坐這個小舟,她自然想不到,說不定,不,我敢肯定,那惡婆娘就在附近等著呢。不用看了,湖心島是西湖仙人的洞府,那惡婆娘不敢過來的。」
寧紀向四處張望著,忽然深吸口氣,無奈歎道:「夏兄你說對了!」
夏花道:「什麼?」
寧紀道:「那邊。」
夏花向著寧紀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湖邊看到一簇火紅,除了赤練仙子歐陽真外,世間少有像她這麼燦爛奪目的人。
夏花連忙縮頭,寧紀控制著小舟落到湖心島上。
「希望咱們兩個有人能被西湖仙人選上,然後請動西湖師傅出馬把那個惡婆娘給收拾了。」夏花跳出小舟,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比湖心島還要大的大妖頭顱便從湖中探出,張口吐出人聲:「老爺已經選好了徒弟,諸位請回吧,為感謝各位虔誠而來,每人可以在我這裡取一塊塬石做記念。」
接著水面翻騰,嘩嘩的水聲響起。
一個巨大的堪比南羅城的小島從湖水中慢慢浮了上來,飛在空中看其全貌,卻是一隻巨大無比的烏龜,龜殼上的紋路比南羅城的主街還要寬闊。
「結,結,結……束了!」夏花頓時石化了。
寧紀想起三個字:烏鴉嘴。
他又問道:「塬石是什麼東西?」
夏花仍然保持著呆滯著表情,機械地回答道:「塬石是一方世界空間薄弱的地方產生出的特殊石料,有的塬石裡包裹著從空間縫隙裡飛出來的寶物,所以有的人專門收集塬石販賣,有人專門開塬取寶,但大部分的塬石裡面什麼都沒有。」
寧紀道:「怎麼能看出一塊塬裡是不是有寶物?」
夏花木然道:「這是一個很深奧的問題,以你的慧根,我很難解釋到讓你明白的和度。」
「呼~~」
聽到烏龜大妖的話,人群頓時沸騰起來,也有大半的人已經飛到龜背上,去取塬石。
寧紀來了興趣,拉他一把,道:「咱們也去取塬石吧,若去的晚了,怕連塬石都拿不到了。」
夏花回過神來,立刻大叫一句:「且慢,待我細問一下。」
「龜兄,小生這廂有禮了。」他轉頭衝著烏龜大妖喊道:「龜兄,西湖仙人他老人家介不介意多收一個徒弟。」
烏龜大妖伸出妖首,兩隻巨目如湖泊一般汪洋,轉頭向他看來,道:「你是誰?」
夏花整下衣襟,昂首負手,揚聲道:「在下夏花,烏褚侯繼承人。」
寧紀直想鑽地,當初他就是被這一句給唬住的。
很明顯烏龜大妖沒被夏花的名號唬住,仍然用響亮但卻十分緩慢的聲音道:「哦,原來你就是夏花,我聽說過你,你是烏褚侯兩百多個繼承人裡名頭最響亮的一個。」
夏花頓時激動了,昂頭大笑,嘴巴咧到後腦勺上,鼻孔沖天直冒泡,謙虛地道:「龜兄真是慧眼如炬,夏某好生佩服,實在是相見恨晚,等西湖仙人收我為徒,夏某定要與龜兄促膝長談。」
烏龜大妖慢悠悠地道:「老爺已經收完徒弟了。」
夏花道:「龜兄,你看咱們哥倆兒都這麼熟了,你就幫我跟西湖仙人他老人家講講情,收徒不就跟放羊一樣,一個也是放,一群也是放,多一個少一個也不差啥,而且……你懂的!」
烏龜大妖張開巨口「哦」了一聲。
夏花大喜道:「多謝龜兄。」
過了一柱香的時間,烏龜大妖的「哦」完了,轉成了「哈」字,又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它才「哈」完,道:「已經幾萬年沒睡覺了,有些乏了,不好意思,打了個呵欠。」
夏花凌亂了,不過他很快便調整過來,笑道:「沒關係啦,犯困乃是人之常情,就像誠信守諾一樣,是必須的,龜兄什麼時候去跟西湖仙人他老人家說一聲啊。」
烏龜大妖道:「這個我也沒辦法,老爺本來是想收十個徒弟的,但收到第九個後,忽然心有所感,說九乃數之極,為大道之機,言出法隨,徒弟之數就此定下,便讓我來宣佈結束大典。」
夏花一愣,接著滿臉狂喜,哈哈大笑了半柱香的時間,道:「我明白了,原來西湖仙人還差一個徒弟,他這麼說定是要考驗大家的悟性和毅力,塬石什麼的就是餡餅,是磨刀石,只是為了誘惑那些心志不堅之輩,哇哈哈哈,多謝龜兄出言提醒,我決定就在這裡等,西湖仙人不收我為徒,我就不走了。」
說完,堅定不移地盤坐下來,一副要耗到天荒地老的模樣。
「隨你吧!」
烏龜大妖悠悠地說了一句,把頭縮回殼中,不再理會眾人。
眾多已經上了龜背拿起塬石的修士紛紛悔不當初,暗罵自己愚蠢,叫苦連連。
而仍留在湖心島上的那上百人皆是大喜不已,一個個學著夏花的模樣盤坐下來,有的甚至連帳篷都搭了起來,準備就在此地安居。
寧紀湊過來,小聲說道:「我覺得烏龜大妖說的有理,可能西湖仙人真的不想收徒弟了。」
夏花壓低聲音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但是那惡婆娘還在湖邊等著,有本事你先走。」
寧紀恍然,暗道這才是正理,看夏花的樣子也不像缺心眼兒的人,就算想通了也不可能喊的這麼大聲,他這些話原來是說給那些被他忽悠的留下來的修仙者和湖邊的赤練仙子聽的。
然後,他也跟著坐下。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一天又一天過去了,一晃眼到了第三天。
一些修仙者已經反應過來,覺得以西湖仙人的修為,必是應道而行,十徒收其九應該沒錯。
當天,就有一半的修仙者離去。
夏花仍如老僧入定一般,埋頭參悟大道之機。
一天又一天過去了……第三天。
又有一些修仙者開始懷疑了,他們懷疑的並非西湖仙人,而是夏花。
一位高瘦的修仙者正收拾帳蓬離開,順口說道:「道友,別等了,西湖仙人不會再收徒弟了。」
另一個矮胖的修仙者疑惑道:「道友為什麼這麼肯定,我覺得夏花道友言之有理啊。」
高瘦修仙者道:「我之所以這麼肯定就是因為這話是夏花那廝說的,若是別人說的,打死我也不走。想來道友還不知道夏花那廝的綽號吧。」
矮胖修仙者道:「什麼綽號?」
高瘦修仙者道:「烏鴉嘴,掃把星。」
矮胖修仙者道:「你是說……」
高瘦修仙者道:「沒錯,凡是他說的好事,沒一件應驗,凡是他說的壞事,一個都沒跑兒。」
接著,他又小聲地講述了夏花風騷一二事。
矮胖修仙者火燒屁股般的跳起來,沒頭沒腦地道:「速走,速走……」
談話內容迅速地傳開。
結果,一天又一天後,湖心島上就只剩下了寧紀和夏花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