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拋個媚眼,暖床去了。
床剛暖,人就走了。
寧紀也不甚在意,走了也好,若她一直在旁盯著,還真不好行動。
翌日,王世充回洛陽了。
聽到這個消息,寧紀便知道寇仲已經和他接頭,甚至也來了洛陽,那麼,徐子陵也應該到了。
天津橋!
寧紀站在橋中央的最高處,橋下天下聞名的洛水靜靜流淌而過,寧紀就在此處等人,這裡是最容易被人尋到的地方,許仙不就是這麼幹的嗎?
「寧兄!」
果然,沒過多久,寧紀就聽到徐子陵的聲音。
寧紀十分自然地轉身,視線在人群中一掃,立刻看到了從橋頭隨人潮走過毫不顯眼的徐子陵,不動聲色地跟上。
兩人沿著洛水河岸漫步而行。
寧紀道:「子陵剛才遇見了什麼人?」
徐子陵道:「為什麼這樣說?」
寧紀道:「只看子陵一副失魂落魄,心事重重的樣子,就知道剛才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子陵屬於生性闊達,與世不爭之人,除了你極關心的人,別的事根本無法動搖你的心神。」
徐子陵長歎一聲,道:「寧兄的眼光真準,我剛剛遇見了李……李靖。」
寧紀道:「秦王李世民手下大將李靖!」
「嗯。」
寧紀道:「子陵若有什麼煩心事不若跟我說說,也許我能給你點意見。」
「唉!」
徐子陵歎口氣,把素素與李靖之事與寧紀說了一遍,最後問道:「香玉山真的有問題嗎?」
寧紀拍拍他的肩膀道:「每個勢力的組成都需要財力的支持,蕭銑便是靠著巴陵幫的支持才得以發展,據我所知巴陵幫的生意便是販賣人口,反正我對香家的印象極差,對香玉山的評價,兩個字足矣,人渣!」
「什麼!」徐子陵驚呼出聲。
寧紀一攬他的肩膀,道:「咱們先找個地方邊喝酒邊說!」
兩人隨意拐進了路邊的一家酒肆。
幾壺酒灌下去,徐子陵的心神才稍稍平復,但臉色仍然慘白難看,痛不欲生。
寧紀道:「子陵也別太難過,我的消息也是道聽途說,或許真像有所偏差。」
徐子陵神色黯然,幾欲淚下,道:「寧兄不用再安慰我了,這種事情我早有察覺,只是一直不肯相信,原來我才是那個一直自欺欺人的人。」
寧紀道:「事情既已到了這個地步,再去追究已經沒有多大作用,現在改想下怎麼彌補。」
徐子陵精神一振,道:「寧兄,你你有什麼主意?」
寧紀道:「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素素接出來,然後再去尋找證據,若能證明香玉山真是人渣,相信素素的善良,也不願意與那種人相伴一生,到時候不論讓其改嫁還是其他,都有希望。」
徐子陵握拳,道:「沒錯。待此間事了,我就去把素姐接出來。」
寧紀又安慰幾句,轉而問道:「寇仲呢?」
徐子陵道:「我們走散了。」
正待他要詳細解釋時,一陣腳步聲響起。
此人武藝精深,與當初被斬殺的跋鋒寒也相差無幾。
寧紀轉頭望向門口,便看到一個頭頂竹笠,垂下遮陽幕,身穿灰布衣的挺拔男子邁著輕巧穩建的步子走來。
這時徐子陵忽而開口道:「秦王請坐。」
「李世民!」
寧紀眼中精光一現,旋即老佛爺一般端坐下來,擺出一副旁觀者的姿態。
李世民摘下竹笠,愕然道:「徐兄是否能看穿幕簾。」
徐子陵漠然道:「我只是記得秦世的腳步聲而已。」
李世民讚道:「徐兄不僅有雙靈耳,記性也好的讓人吃驚。」旋即看向寧紀,道:「這位便是寧兄吧!」
寧紀輕輕點頭。
李世民道:「寧兄為何要擺出這樣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是否因世民不請自來,有所唐突。」
寧紀輕輕搖頭,道:「非也,我在等人。」
李世民詫異道:「寧兄約了何人?」
徐子陵也望了過來。
寧紀搖頭,也不說話。
徐子陵道:「是否李靖教秦王來找我的?」
李世民微微一笑,柔聲道:「徐兄誤會你李大哥了。」
徐子陵打斷他的話,冷冷道:「若秦王來此只是為說李靖之事,那我們可以到此為止了。」
李世民微怔,再次苦笑,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徐子陵已經將素素受苦的大半原因都嫁於李靖身上,對他已經不是漠然,而是恨惡!
就當李世民開口欲言時,寧紀忽然起身,怒喝,聲音沉穩卻有一股懾人之意:「兄台一路跟蹤秦王至此,有何歹意?」
話音一落,徐子陵和李世民便同時將目光放到了與他們隔了兩桌之外的那人身上。
那人正背對著他們而坐,穿了一身粗麻衣,但看背影就能讓人感覺到他是一個功力深厚之輩。此人聞言也不見任何神色波動,反問道:「寧兄為何一口斷定在下是跟蹤秦王而來?」
寧紀道:「猜的!」
三人紛紛錯愕時,萬萬想不到世間會有這種理由,這時,寧紀的聲音又響起:「難道寧某說的不對,你若肯開口否認,在下願執酒道歉。」
那人默然,稍傾,道:「寧兄猜的不錯!」
「好,果然被寧某說中了!」
寧紀在案上一拍,九曲黃河彈入手中,桌上一應杯盤沒有受到任何震盪,顯出寧紀精深的控制力,不待對方反駁,他便叫道:「兀那歹人,竟敢對世民兄意圖不軌,寧某倒要看看你手上的功夫是否比得上你的膽量!」
說完已飛身上前。
擋在兩人之間的桌椅在內力的牽引下自動向左右分開。
一道劍芒已先人一步直衝而去!
這人正是寧紀等候已久的師妃暄。
se空劍不知何時已被師妃暄握在手中,她頭也不回,反手一斬,勢羚羊掛角,妙到巔毫,一劍擊下便將寧紀的隔空劍氣擊潰,消彌於無形。
「果然有幾分手段!」
寧紀去勢不停,身在空中,長劍已幻出千道劍芒,如夜幕長空下的萬點繁星,煞是好看,但卻隱藏著萬般凶險。
師妃暄豁然轉身,面上平靜無波,容顏皎好動人,更特別的是有一種讓人心生嚮往的聖潔氣質,見之如沐風,好感由然而生。
無論是誰,面對這樣的動人的女子,都難以產生殺意。
se空劍輕鳴,似慢實快的向劍氣星芒點去,每一劍,星空便會被吞噬一片,七劍一氣呵成,星空消散。
寧紀心知師妃暄的武功絕不弱於自己,若是爭鬥下去,沒有上百招根本無法分出勝負,立即施出絕技,心中一動,「魔法吮吸」使出。
師妃暄心中一緊,不知為何心裡感覺到一種驚悸。
魔法落在她身上。
下一剎那。
師妃暄腰間的包裹放出一片熒熒綠光,在青天白日下不甚明顯,但在坐幾人都非等閒之輩,眼力驚人,敢保證自己所見絕非錯覺。
綠光一現,寧紀的魔法立即消散於無形。
師妃暄的驚悸感同時消失。
「和氏璧!」
寧紀不由輕呼出聲!
和氏璧這塊落鳳之玉竟然帶有一種奇特的天外能量,在寧紀施法時激發出這種異能,像護身法術一樣,將「魔法吸吮」衝散!
這神奇的一幕遠超寧紀預料。
徐子陵和李世民聽到「和氏璧」三字,不由齊齊動容。
齊呼道:「住手!」
寧紀收劍,即使他們不說,自己也無法繼續下去,沒有了三項魔法相助,他的真正實力也就與師妃暄在伯仲之間。
「妃暄你好!」
寧紀微笑說道,好像個沒事兒人一樣來到師妃暄的對面坐下。
師妃暄也沒表現出意外,好像這才理所當然。
李世民和徐子陵起身,來到這一桌前。
「世民兄過師小姐!」
「徐子陵見過師仙子。」
師妃暄點頭,道:「世民兄,徐兄,請坐。」
李世民和徐了陵均非常人,聞言坐下,只在師妃暄面容上掃過時,目中驚艷的神色一閃而逝。
李世民起身為三人斟酒。
師妃暄目光灼熱地看著寧紀,並不掩飾自己的好奇,道:「寧兄是否在我剛一進門時就認出了妃暄。」
「算是吧!」寧紀摸摸鼻子,有些訕然地道:「妃暄能不能不要這樣看著我,我還從來沒被你這種等級的美女這樣看過。」
師妃暄一抿嘴,就是這略帶嬌俏的輕微動作便讓三人看得心動神搖,她道:「寧兄一見妃暄便以劍相對,是否為了婠婠?」
徐子陵和李世民聞言,目光閃動,卻未插話,這時他們兩個倒像寧紀之前一種,老神在在地坐在桌前,化身老佛爺,不言不語,神色平靜。
寧紀道:「這個絕沒有。」
師妃暄道:「如此,妃暄便放心了。若是寧兄相助婠婠,妃暄這次將毫無勝算。」
寧紀砸巴嘴,道:「其實吧,我覺的你們這事挺扯淡,因為無論誰勝誰負魔門和靜齋的態度都不會有所改變,費這麼大力氣,搞這麼多名堂幹嘛。」
師妃暄道:「師門之事妃暄無從改變,對妃暄而言,只不過想為百姓爭取一線生機。」
寧紀裝作隨意地道:「好吧,咱不說這個了,妃暄,你剛才拿的是和氏璧嗎,能不能讓我開開眼。」
師妃暄輕搖臻首,直言不諱道:「不能,妃暄感覺和氏璧一樣寧兄手裡,便再也拿不回來了。」
寧紀氣憤道:「我是那樣的人嗎?」
師妃暄毫不客氣地道:「寧兄給妃暄的感覺就是如此。」
寧紀無語,為自己的演技感到失敗,苦笑道:「想不到寧某在妃暄的眼裡竟然是這樣的印象,唉,妃暄你走吧,我就不留你了。祝玉妍和婠婠都在洛陽,若料想不錯,和氏璧出現的消息已經被她得知,你還是趕快出城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師妃暄道:「多謝寧兄提醒,妃暄先行告辭,下次再向寧兄請教。」
「世民兄,徐兄,告辭!」
在三人的注視下,師妃暄出了酒肆,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