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個時辰後,沙塵暴終於停了,衛士們趕忙點起火把過來查看,見兩人幾乎被沙子掩蓋了,剛要大聲慰問,王賢卻做了噤聲的動作,原來寶音竟蜷在他懷裡睡著了,安詳的像只小貓。
「這都能睡著?」王賢驚訝的拍她一下,卻一把拍在寶音的翹臀上,彈性十足,手感真不錯。她才啊的一聲驚醒,剛要瞪王賢一眼,卻看到自己被圍觀了。火光中,她俏臉紅紅的,嚶嚀一聲鑽到王賢懷裡。
眾衛士哄笑著走開,寶音忙撐著王賢的身子起來,卻發現他全身覆蓋著沙石,已經渾身是傷,眼裡也沒什麼神采了。她趕忙把他扶起來,王賢卻呲牙咧嘴,原來他被砂石打得太狠,渾身像被一百頭大象踩過,一動彈都痛。
「好久沒享受到這麼過癮的按摩了。」王賢卻笑嘻嘻道:「差點就打通任督二脈了。」
「還嘴硬」寶音把他的胳膊架在脖子上,使勁把他扶起來,邊上侍衛忙上前相扶,卻被她拒絕道:「我背的動。」說著竟真把王賢背了起來,她身高腿長,雖然背起來有些勉強,卻並不吃力。
「我自己能走。」王賢沒想到,自己這輩子能被個姑娘背著,見侍衛們都在偷笑,他有些發窘著:「快放我下來。」
「別逞能了」寶音嬌喝一聲,一掌拍在他腚上,繼而聲音低低道:「你這人太愛逞強,要是再不管著你,你非把自己折騰死不可」
那啪地一聲,清脆響亮,讓眾人忍俊不禁,心說這娘們的報復心可真強。幾個衛士都是王賢的老夥計了,笑嘻嘻道:「大人,我們也覺著嫂子說得對呢
「那至少,換個人背吧?」王賢讓一步。
「不行,我的男人我自己背,又不是背不動……」寶音倔強的拒絕道,立馬引來衛士們忘情的嚎叫
「那是因為我跌膘太狠,放在以前,你可背不動」王賢發現想掙扎都沒勁兒,索性不管了,靠在寶音有著細細絨毛的後脖頸上,還真得很享受的。安靜的了一會兒,他奇怪的小聲道:「你也這麼久沒洗澡了,身上咋一點不臭,這不科學啊?」
「不告訴你。」寶音臉紅到耳根,擰他屁股一把,嫌他當眾說這種話,王賢只好嘿嘿笑著閉了嘴。
當他們半夜走回營地時,王賢竟趴在寶音背上睡著了,讓衛士們不禁驚歎,大人和寶音別吉還真是絕配呢。
王賢這一覺睡得很沉很沉,第二天早晨都不醒,這可是從沒出現的情形,寶音進到他的帳篷裡一看,只見他全身蜷成個蝦子,牙齒格格打顫,上前一摸,額頭滾燙滾燙,趕忙出去把吳為叫進來。
吳為一看就知道,昨天那場沙塵暴,便如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耗盡了王賢的體力和精力,他終於抵擋不足病魔的侵襲,徹底病倒了……
吳為使勁抽自己一耳光,自己這個大夫太差勁了,明知道大人已經快撐不下去了,卻還由著他胡來,真把他當成他說的那種內褲外穿的超人了
兩人便商量著,要不今天不行軍,讓王賢可以安穩休養。誰知本來迷迷糊糊的王賢,聽到這句話竟睜開眼,嘶聲道:「放屁,為了找水失蹤的幾十個兄弟我們都沒等,憑什麼為了我停下?」
「大人,您的身體要緊。」吳為歎氣道:「停一天不礙事的。」
「你就別逞能了」寶音一陣氣苦道:「都這樣了還不顧自個」
王賢翻翻白眼,盯著吳為道:「在浦江,你說過一句話,我記憶猶新……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不管釀出的是苦酒還是美酒,都要捏著鼻子喝下去
「我說過麼?」吳為撓撓頭。
「是我一意孤行,把大家帶進大戈壁的,造成現在這個局面,全是我的原因,你說我該不該負責?」王賢不讓他打岔,逼問道。
「那也是為了我們博爾濟吉特族好……」
「男人說話,女人少多嘴……」王賢訓そ她一句,對吳為道:「你回答我?
「我覺著別吉說的沒錯。」吳為小聲道。
「少來這套。」王賢喘息幾下,憋足力氣拉長音道:「吳為,這是軍令別忘了我們還是在戰場上」
「是」吳為只好含著淚應下,歉意的對寶音搖搖頭,出去傳令準備開拔
「嘿嘿,他還是聽我的……」見寶音氣鼓鼓的樣子,王賢嘿嘿直笑,氣得寶音轉身出去,理都不理他。王賢尷尬的心說,這北地胭脂就是烈啊,清兒那樣的江南美人,就不會這麼大脾氣。
出發時,寶音又進來來了,不由分說,把他背起來就往外走。
營帳外頭,停著一輛馬車,上頭支著帳篷,裡面鋪著寶音的被褥。她把王賢塞進車裡,裹好被子,王賢剛要張口,卻見她柳眉倒豎道:「不許說話不許動不許不聽話」
王賢苦笑道:「你說順口溜呢……」但聽了寶音下一句,他不敢廢話了,「不然把你綁起來,嘴裡塞上臭襪子」
「暴力……」王賢嘟囔一聲,央求道:「至少把這帳篷去了,不然我怎麼帶路?」
「不就是照著羅盤往北走麼……」寶音道:「讓許大哥帶著走就好。」
「沒那麼簡單……」王賢苦笑道:「那樣會鬼打牆的。」說著歎口氣道:「那些找水回不來的兄弟,就是沒按照我說的法子設置路標,或者碰上沙塵暴,讓他們的路標消失,才會迷路的。」
見王賢說得煞有介事,寶音只好將帳篷給他去掉,卻把他包成個粽子,王賢帶了一會兒路,卻放棄道:「不行,我看東西重影……」讓寶音把許懷慶叫過來,告訴他如何在戈壁裡走直線。
原來,人平時走路,兩條腿跨出的步子,步幅上有微小的差別,如果不隨時校正的話,最終會繞成一個大圈子,又回到起點。但大腦可以根據眼睛看到的景物,而自動校正方向,所以人可以隨時調整,不至於走外路。但在戈壁裡,因為沒有參照物,人就算有羅盤指引大方向,大腦還是無法隨時校正行走的方向,所以還是會不知不覺走偏。
王賢說了好幾種方法,許懷慶都聽得一頭霧水,只好讓他用最簡單的『疊標線法,,每走一段距離,在背後豎一個路標,不斷回看所走的路線上的標記是否在一條線上,便可以得知是否偏離了方向。
「這法子簡單。」許懷慶聽了咧嘴笑道。一路上小心翼翼,雖然慢了些,但好歹沒走彎路。
到了宿營地,衛士們支起帳篷,將王賢小心抬進去,寶音便給他脫衣服……這可不是耍流氓,而是王賢規定的紀律。按他的說法就是,在陽光下,穿著衣服比不穿衣服出汗多,在帳篷裡,不穿衣服比穿著衣服出汗多。所以行軍時,所有人都包得嚴嚴實實,只露著眼睛和鼻孔,但下營後,鑽進帳篷裡,就不分男女都要脫掉衣服了……當然營地分男營女營,就是王賢也不得越雷池一步,但寶音要照顧他,悍然打破了規矩,把他脫得光溜溜。
經過一上午的顛簸,王賢的狀況比早晨還糟糕,但不妨礙他害羞道:「至少留一條底褲吧。」
「又不是沒見過」寶音小聲嘟囔一句,不過還是手下留情,沒有脫他的褲衩。
將王賢放躺下,她便拿水袋餵他喝水,王賢只抿了幾口就閉嘴不喝了。
「繼續喝。」寶音催促道。
王賢搖頭道:「今天夠量了。」
「你是病號,按規定可以喝雙份。」寶音道:「再把我那份也喝了。」
王賢閉嘴不喝,寶音氣道:「不喝就倒掉」說著便作勢把水囊往地上道
「別發瘋」王賢可知道什麼叫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了,他是拿這個火辣的蒙古妞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再喝兩口就是。」
話音未落,寶音已經將水囊挨到他嘴邊,王賢不禁張嘴貪婪的接著,隨著水涓涓流入喉管,整個人如久旱逢甘霖的草木,舒服的要呻吟起來。突然他察覺到不對,寶音竟然不住手,把水囊裡的水一股腦都灌到他嘴裡……雖然一共也沒有多少水。
「太胡鬧了」王賢氣壞了,咳嗽道:「你讓我壞了規矩,還怎麼去管人家?」
「我管不了那麼多。」寶音咬著於裂的嘴唇,一雙眼裡滿是堅定道:「我現在只管你」
「胡鬧……」王賢直翻白眼,女人就是不可理喻。「你自己喝什麼?」
「我不渴。」寶音給他打著扇子道:「別浪費吐沫了,老實睡覺吧。」
為了觀察他的情況,這天寶音就沒離開他的帳篷,不時摸一摸他的額頭,給他打扇子降溫。但王賢身上還是越來越燙,到了傍晚時分,他已經有些燒糊塗了,不停說起了胡話。
寶音忙讓吳為來看看,吳為歎氣道:「沒有水沒有藥,只能靠大人自己挺過這一關了。」
「難道我們什麼都做不了?」寶音圓睜著雙眼質問道。
「能,給大人降溫。」吳為點頭道:「至少不燒的太厲害,大人就能撐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