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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零零章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文 / 三戒大師

    下午一進書房,林清兒便看見王賢在背八股文,心裡未免奇怪,夫君已經改了武職,科舉也就沒什麼意義了,於嘛還要在這上面下功夫?要說愛上了時文還另當別論,但是他明明是把八股文當藥吃的。

    「將來的事兒誰也說不准,」王賢歎口氣道:「我現在正經的身份,還是杭州府學的生員,在太孫這裡不過是個臨時工,哪能不做兩手準備?」

    「太孫不是很器重官人麼?」林清兒不解道。

    「太孫器重我不假,但真要有事,他都自身難保,哪還顧得上我?」王賢苦笑道:「還是做好兩手準備吧。」

    「太孫殿下都能自身難保?」林清兒有些驚恐道:「那官人豈不很危險?

    「哪裡的話,誰會注意到我這樣的小角色?」王賢安慰她道:「就算真有那一天,咱們回杭州去逍遙一生,也是有本錢的。」

    「那倒是」林清兒還不知道,自己丈夫已經攪合進去多深,聽了他的話,才能重新高興起來:「若能在杭州植蓮泛舟、彈琴作樂一輩子,也不枉此生呢。」說著促狹的笑道:「何況官人除了蓮花還有小憐,彈琴作樂可是天下一流呢。」

    「你敢取笑我」王賢伸手去呵林清兒的癢,佯怒道:「沒看見我淨躲著她麼」

    「不敢了,不敢了…」林清兒忙軟語求饒道:「奴家再也不敢取笑大官人了。」待王賢鬆開手,她才嬌喘吁吁的靠在他懷裡問道:「說正經的,妾身可不是那種妒婦,官人若想收了小憐姑娘,還有繡兒姑娘,我都是支持的。」

    「唉……」王賢歎口氣,這萬惡的舊社會,就是這點好。可這才更讓人鬱悶……見他歎氣連連,林清兒奇怪道:「莫非相公另有打算?」

    「呃……」王賢想來想去,決定還是跟妻子實話實說:「其實我對小憐不太放心。」

    「怎麼?」林清兒一驚。

    「也許是瞎猜,但她是趙王府出來的人,現在這個時候不得不防。」王賢沉聲道。

    「啊?」林清兒驚訝之色更盛道:「官人是說,她是壞人?」

    「那不敢說,也許她是無辜的哩。」王賢搖搖頭道:「我之所以留她在家裡,是因為上命不可違。太孫殿下讓我養著她,說日後另有用處,所以才……

    「是這樣啊……」林清兒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貓兒不吃腥。有些緊張道:「那我該怎麼做?」

    「別害怕,她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著,你當什麼都不知道便好,」王賢用親吻安撫有些害怕的妻子道:「歸根結底,人家的目標是太孫,不大可能把一顆昂貴的棋子,浪費在我身上。」

    「嗯……」林清兒弱弱的點點頭,心裡始終難免有些害怕,連小白菜的事情都忘了問……

    短暫的團聚後,王賢又回到軍營,繼續緊張的訓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每到休假的日子,朱瞻基必會到他家報道,死皮賴臉的跟銀鈴套近乎,弄得銀鈴無可奈何,都想回杭州了。

    王賢實在看不下去,跟太孫殿下很嚴肅的談了下,強扭的瓜不甜的問題。本以為太孫殿下會就此知難而退,誰料朱瞻基卻愈加堅定起來,說:「我就喜歡這種開朗活潑又不隨便的姑娘。堅信自己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王賢無可奈何,只好由他去了。當然他也不忍心妹妹深受困擾,對銀鈴說想回杭州的話,我隨時送你回去。

    銀鈴這個苦惱啊,她為啥會離開杭州?不就是因為有董家妹妹在,現在董家妹妹和于謙哥哥還不知多甜蜜呢,自己回去得多難受?還不如留在京城,和姐姐妹妹們一起多開心?至於惱人的牛八哥哥,八天才來一次,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何況哪個女孩子沒有一點虛榮心?她被於家人瞧不起,卻被牛八費盡思的追求,煩惱之餘,卻也有一點點小開心的……

    見銀鈴不打算回去,王賢發現自己搞不懂年輕人想什麼,索性不再過問。在家休假時,要麼和林清兒舉案齊眉,要麼聽小憐姑娘唱唱歌,或者調戲調戲小白菜,於什麼不比鹹吃蘿蔔淡操心強?

    說到小白菜。這天午後,林清兒、顧小憐、銀鈴和靈霄湊了一桌在打馬吊,王賢本在旁觀,但因為亂支招被攆了出來,只好獨自到花園子裡散步,突然聞到淡淡的於花香氣,不知不覺順著味兒,到了園中假山邊,就看見小白菜在假山的涼亭邊,照料一籮籮的於花。

    王賢的目光從於花上掠過,便落在小白菜的身上。這個不過十**歲的小寡婦,頎長的身材,穿著家常淺綠裙,上頭罩一件白色比甲,蔥黃汗巾,配著吹彈得破的俏面,真是嬌艷欲滴。

    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小白菜回頭一瞧,便見是王賢瞪著雙賊眼,口水都要淌下來了。她臉一紅,端起個簸籮便要往回走,可惜假山上只有一條道,她要下去,就只能從王賢眼前經過。小白菜低著頭,側著身子,想從他一邊擠過去,卻被王賢擋住。

    小白菜又想從另一次過去,又被王賢從另一側擋住,她只好站住腳,低聲道:「讓開。」

    「不讓。」王賢就喜歡逗她,笑道:「來了京城這麼久,咱們還沒好好說說話呢。」

    「我跟你沒話說。」小白菜聲如蚊鳴道。

    「那你跟著來京城於啥?」王賢笑道。

    「我……」一句話問得小白菜啞口無言,半晌才滿臉通紅道:「我來問問你,到底我什麼時候能出家?」

    「還想著出家呢。」王賢身子前傾,逼近了小白菜,小白菜站在石階上,正好和他拉平了身高,兩人鼻子對鼻子,相距不到三寸……小白菜都能感到他噴出的鼻息。「於嘛非要出家呢?」

    「你當初保證說,要幫我出家的……」小白菜心慌意亂道。

    「當初是當初,那不是怕你尋死麼……」王賢看著她細嫩如嬰兒的肌膚,編貝般的長長睫毛,突然伸出手,挑起她如白瓷般的下巴,聲音變得富有磁性道:「現在你早就不想死了,別再自己騙自己了……」

    小白菜被他一碰,半邊身子都酥了,手裡的簸籮掉在地上,於荷花撒了一地。她已經顧不上許多,心裡像揣了個兔子,慌亂道:「我沒騙自己,我就是想出家……」

    「你想出家,來京城於什麼?」王賢笑道:「這些日子,你又躲我,又偷看我,是為什麼?」

    「我」小白菜像被抓了現行的小偷,頭低得恨不得壓在胸口。

    「你看我這腰帶於什麼?哦對了,這是你的手藝對吧?」王賢戲謔道:「你於嘛讓玉麝說是她做的?」

    見什麼都被他知道了,小白菜羞得無地自容,眼裡淚珠滾滾道:「你是壞人……」話沒出口,便被王賢火熱的嘴唇印了上去。當她冰涼的唇,感受到他火辣辣的吻,小白菜一雙眼睛登時瞪得老大,她渾身酥軟,迷迷糊糊的像醉了一樣,正待就這麼任他輕薄,腦海卻倏然劃過鄭宅鎮上的暮鼓晨鐘,那一道道自幼背誦的家訓そ女戒,就像緊箍咒一樣發作,一下讓她清醒過來。

    慌亂之際,小白菜竟下意識一口咬下去,痛的王賢『哎呦,一聲摀住嘴唇,她趁機受驚兔子似的閃身跑了。

    看著她消失的背影,王賢摸摸下嘴唇,竟然被咬出了點血,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不讓親就算了,於嘛還咬人?」他彎下身子,撿起地上的簸籮,用手當笤帚,把一地的於花掃進去。

    正費力的掃著,便見一雙繡鞋出現在眼前,一個女子輕挽裙角,緩緩蹲下,幫他一起撿拾於花。

    「你又良心發現了?」王賢沒好氣道:「看把我咬得……」話音未落卻停住了,因為他發現那不是小白菜,而是顧小憐……

    「呵呵,小憐你來的正好,這活我還真於不了,拜託你了。」王賢嚥下口水,把簸籮放在地上,就要溜走。但他遇到了和方才小白菜一樣的問題……出路只有一個,被小憐姑娘擋住了。

    顧小憐手捻蓮花,緩緩站起來,卻沒有讓開去路,而是一臉幽怨的看著王賢。

    『還真是現世報……,王賢心裡苦笑,剛才怎麼堵小白菜的,這會兒就怎麼被顧小憐堵的。當然他不可能跟小白菜似的,試圖從一旁擠,那就太沒面子了,只好站住腳,於笑道:「你們不是在玩牌麼?」

    「奴家的手氣太差,把位子讓給玉麝了。」顧小憐輕咬著朱唇,眼波流眄,所謂一顧傾城也。

    「原來如此,」王賢不敢看她的臉,只把目光望著她頭上那支步搖,「原來如此……」

    「小憐生得很醜麼?」顧小憐幽怨道:「讓大人看都不敢看。」

    「你要是醜,這世上就沒好看的了。」王賢於笑道:「我是……緊緊張。」他只好瞎掰道:「對,緊張,一看到美女就緊張,尤其是你這樣的絕色美女,緊張的我呦,滿手都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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