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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九章表字 文 / 三戒大師

。    讓王賢這麼一勸,魏知縣又覺著情況沒那麼糟了。看著這個比自己年輕十多歲的青年,他是愈加喜愛,頭腦一熱道:「王賢,你有台甫麼?」

    「台甫?」王賢一愣,方反應過來道:「屬下沒進過學,哪裡有字號。」

    「本官給你起一個吧。」魏知縣笑道。

    「啊……」王賢一愣,這是要幹嘛。

    「還不謝謝大老爺!」司馬求又捅他一下道:「賜字,就是收你這個學生。」

    「啊……」王賢心說好突然啊,我還沒細想利弊呢。心念電轉間,飛速盤算起來……跟知縣成了師生,以後富陽縣裡,自己就橫著走了。而且魏知縣這麼年輕,估計仕途沒有上限,自己跟著他,肯定有光沾。

    當然也有壞處,這魏源是個道學家,而且好大喜功,自己跟他扯上關係,將來免不了要吃掛落,弄不好還得把身家性命賠進去……

    「看這小子,高興傻了。」見他呆瓜一樣,司馬求笑道:「大老爺是兩榜進士,道德文章連當今皇上都讚不絕口,現在竟動了收徒之念,這是你前世的福分,還不磕頭拜師?」

    「啊,是……」日後福禍兩說,但現在敢說個不字,自己還用在富陽縣混麼?王賢只好一臉驚喜,跪下磕了仨響頭,擺出感激涕零狀:「老師在上,請受學生一拜!」

    魏知縣端坐著受了他的大禮,又接過王賢奉上的茶,輕呷一口,算是完成了拜師禮,方緩緩道:「《說文》上說,賢,多才也。你倒也擔得起這個字。但才僅為用,還需以德為體,即德才兼備,才能稱為中道。你又在兄弟排行老二,便叫你『仲德』吧!」

    「仲德謝恩師賜名!」王賢激動道。

    「呵呵……」魏知縣笑笑道:「仲德,你雖然十分聰明,但讀書太少。不讀書怎麼算是我聖人門徒?日後公務有暇,要多讀經史,若有不懂可隨時來問為師……」頓一下,又囑咐道:「為師一時起了愛才之心,收了你這個學生,但公門之中無私誼,怎麼說都是有些忌諱的……」

    「學生一定嚴守秘密,」王賢忙保證道:「不會到處宣揚的。」

    「如此甚好,不過私下裡,還是可以師生相稱的。」魏知縣點點頭,方回到正題道:「算出結果了麼?」

    「回老師的話。」王賢拿起手裡的清單,報賬道:「賬目顯示,永豐倉存糧九千三百一十二石,待售陳糧兩千七百一十石七斗五,余六千六百石。這六千六百石裡,新糧占一千一百石,其餘的是陳糧。問題就出在這些陳糧上,根據抽樣,差不多只有四成尚可食用,其餘的糧食都是多年陳糧,不能食用了。」

    「跟估計的差不多。」魏知縣點點頭道:「怎麼會有那麼多多年陳糧呢?」

    「原因並不複雜。」王賢通過賬目的流動,已經將他們的把戲看得清清楚楚,「只要糧庫和糧商勾結起來,每年要出售陳糧時,由糧商出價收購,但並不運走陳糧。因為出售的同時還要補倉,糧庫會再將這些陳糧,從糧商那裡買回來。其實在買賣過程中,陳糧沒有離開糧庫。但糧庫和糧商之間,卻發生了兩筆賬面交易。糧商購買陳糧的花費微乎其微,官府卻支付了購買新糧的價錢,這之間的差價十分巨大,便被那幫蛀蟲分了贓。」

    「糧食一動不動,卻能每年騙到大筆的收入,這幫人還真聰明!」司馬求無比感慨道。心裡卻難免惋惜,多好的撈錢機會,都讓這倆二貨給攪黃了……

    「也不是一動不動,一部分實在無法儲存的陳腐糧食,還是會藉機處理掉。」王賢道:「但補進來的糧食,也都是糧商賣不掉的陳糧,還摻了沙土、白灰。陳陳相因,自然滿是多年陳糧。」

    「一群目無國法的東西!」魏知縣正義勃發,旋即又被現實所掩埋道:「這麼說,要讓他們補上三千三百石糧食?」

    「是六千石,還有今年要處理的陳糧兩千七百石呢。」王賢歎口氣道:「而那**商空手套白狼慣了,估計連一千石也拿不出來。」

    「那五千石如何解決?」魏知縣急道。

    「只能想辦法買了。」王賢輕聲道:「但賬上沒有那麼多錢,砸鍋賣鐵也買不起。」

    「這個錢不能縣裡出,得讓他們出!」魏知縣恨恨道:「一個個貪了這麼多年,不能便宜了他們!」

    「是。」王賢皺眉道:「那必須要抓緊了。這個數字太大,放在兩個月前還有點希望,現已進了臘月,各地糧商都開始惜售了……」

    「無論如何,年前必須有著落!最後一批糧食進倉的時間,絕對不能超過正月!」魏知縣斷然道:「你全權負責此事,必要時可採取一切手段!」

    「是。」王賢心說,就知道要把這爛攤子甩給我。

    待王賢出去,司馬求方問道:「東翁怎麼動了收徒的念頭?」

    「其實也不是衝動,宦海凶險,到哪裡都是以寡敵眾、以客敵主,沒有好幫手怎麼行?」魏知縣歎口氣道:「這王賢是個奇人,年紀輕輕,卻如此深沉老練、足智多謀,正是天賜給本官的好幫手,我得把他栓緊了才行!」

    「原來如此……」司馬求心裡酸酸道,那麼我算什麼?你的拖油瓶麼?

    魏知縣聞到那股醋意,笑著勸解道:「先生是本官的蕭何,他是本官的張良,還是你更重要,但要擰成一股繩才行。」

    「是。」孰料司馬求心裡更酸了,原先都說我是張良的……。

    第二天排衙過後,王賢又來到永豐倉。吳為等人還在那裡值守,萬幸一夜無事沒有走水。

    「都回去睡覺吧。」王賢看看又累又髒的一干手下道:「今天不用上班了。」

    眾人歡呼一聲,鳥獸四散。王賢又看一眼那畏畏縮縮的倉吏道:「你家大人呢?」

    「肚子疼,」倉吏忙答道:「回來之後就上吐下瀉,折騰了一宿,才剛睡下。」

    「他能睡得著就怪了。」王賢冷笑道。

    「是,他說大人來了,隨時把他叫起來。」倉吏忙道。

    「那還愣著幹什麼!」秦守瞪眼道。

    片刻之後,倉大使值房中,王賢笑望著面色蠟黃,如被大象踩過的杜子騰道:「滋味如何?」

    「唉,就像死了一回,」杜子騰頹然道:「不過還是謝謝兄弟,否進我今天就不是坐在這裡和你說話了。」

    「不記恨我就好。」王賢不以為意的笑道。

    「哪能呢,你也是奉差辦事。」不管真心還是假意,杜子騰都矢口否認,說著小意問道:「不知大老爺是個什麼意思?」

    「大老爺的意思是,自然要盡快補上糧食了。」王賢淡淡道:「補上糧食怎麼都好說,不然休怪他不講情面了。」

    「我把周洋他們叫來。」杜子騰讓人去把一乾糧商叫到永豐倉。趁著幾個人還沒來,王賢問杜子騰,這些年他是如何騰挪應付的。

    「其實沒啥訣竅,干的年歲多了,自然就會了。」杜子騰道:「糧倉日常支出就是兩項,一個是春荒時賒貸,一個是糧價過高時糶米壓價。前者每年最多不超過一千石,這一塊我肯定要預備出來。」頓一下,方道:「至於糶米時,糧倉會故意用老陳米出糶。南方人吃米講究,富陽老百姓又有錢,摻了沙土的陳米,看都不看一眼,自然影響不到糧價。」

    「你就沒想過,萬一要開倉放糧怎麼辦?」王賢問道。

    「我也不是要錢不要命。」杜子騰苦笑道:「但咱們富陽跟別處不一樣,老百姓大都買米吃,糧價自然比別處貴許多。商人趨利,各地的糧商都是優先把糧食賣給富陽,老百姓無非就是多花點錢,不至於餓肚皮。」

    「要是全省都缺糧,官府管制糧食外流呢?」王賢追問道:「富陽怎麼辦?」

    「這,」杜子騰嘟囔道:「要是浙江都缺糧,肯定先下大亂,那時候逃命就是……」

    「要是天下不亂,只是浙江缺糧呢?」王賢冷笑道。

    「怎麼可能……」杜子騰見自己有些激怒王賢,忙改口道:「要是這種事兒都能發生,兄弟只好認栽了。」說著歎口氣道:「兄弟你不熟悉情況,常平倉只有在北方,才會被當回事兒。咱們江南魚米之鄉,糧食又不耐久貯,常平倉的用處其實不大,都被當成州縣的搖錢樹了,永豐倉可不是個例。」

    王賢不吭聲了,這杜子騰膽子不大,竟也敢大當倉鼠,別的州縣的情況,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管別的州縣如何,富陽的常平倉,必須要有救命糧!」王賢很清楚,要是把所有撈錢的路都堵上,這幫人能跟自己不共戴天。何況他也沒有當青天的自覺,只是不想隨時有掉腦袋的風險,不想生兒子沒屁眼罷了。

    杜子騰聞言大喜,他當然聽出王賢的言外之意……必須要準備好備荒糧,但你怎麼糶糧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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