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已經到了午時,陽光卻只是灑下一絲絲,天空便顯得有些陰沉。
黃巾軍之中,屍體很快抬了下去,接著就是司馬寒點兵。
這時,行事就順暢多了,畢竟餘威猶在,還沒有哪個不開眼傢伙願意再捋虎鬚。
而那死去的傢伙,本來是個什長,司馬寒便又提拔了一個本命氣純白,喚作扁擔的伍長,空出來的伍長之位,正好給了新來的傻蛋。
於是四十幾個人,就橫七豎八的站著,好歹是排出一個隊列,喊了四十五下,便算是點完了。
司馬寒也知道,有這水平,其實已經不錯,而且他們的裝備也還可以,雖然依舊沒有像樣的護具,卻有著真正的鐵質武器,不像其他雜兵,還拿著竹木武器,看得出來,高昇對這些親兵,是下了本錢的。
於是整理完畢,上前向高昇報告著:「稟司馬,本都是四十六人,已經全部點理完畢!」
此時高昇已經點好一部一千兵,看見司馬寒也正好結束,顯得很是滿意。
「好,現在大軍就要出發,我乃本軍前部司馬,需領軍先行,你轄這親兵一都,就護衛在我左右,沒我命令,切不可擅自遠離!」
這軍隊運轉起來,高昇便嚴肅起來,下達了軍令。
司馬寒知道軍法重要,當下答應著,就指揮起本都士兵,保護在高昇左右,跟著大軍開撥。
一路無事,司馬寒便和高昇交談,瞭解到了一些本軍情況。
原來可戰之兵居然不過五千,老弱婦孺卻有一萬,而向外卻詐稱共有三萬。
而這五千兵作為主力軍,分為前後左右中一共五部,各部有一千人,主將是程遠志,副將是鄧茂,坐鎮在中部,那一萬老弱婦孺,則由後部保護著,吊在末尾,遠遠跟隨。
同時也知道了,這高昇因為武藝出眾,殺伐果決,又有著幾分獨到的見識,被副將鄧茂看重,提拔為了本軍前部司馬,此刻就領本部一千人,分為前後二曲,引軍先行。
而此時的行軍目標,就是涿郡,按高昇的說法,就是程遠志以為劉焉老邁無能,又好欺負,打算去看看能不能敲詐出些錢糧,而如果劉焉堅決抵抗,大軍再順路向西,去和冀州的大賢良師會師也不遲。
「這程遠志自己無謀也就罷了,居然以為天下人都像他一樣愚蠢?」
司馬寒吃驚程遠志的愚蠢,心中暗自腹誹不已。
本來演義之中張飛一矛挑死了鄧茂,就已經足可以看出張飛厲害,這廝在中軍呆著安全無比,居然還要衝上去送死,才使得黃巾軍無人指揮,繼而大敗。
「真是該死的傢伙!」司馬寒想到這次還要盡力保護他,一時氣悶,忍不住罵道。
「嗯?你說的是誰?」高昇在馬上聽了,問道。
「還能是誰,當然是劉焉老兒,」司馬寒一驚,念頭一轉,抬頭看著高昇說道,「我擔心他不會這麼容易上當啊。」
「哎,誰說不是呢?將軍他糊塗啊,」
高昇聽到司馬寒也這樣想,很是高興,旋即眉頭一皺,又湧出一股擔憂,「只希望劉焉手下沒有良將,可不要被其看出來我軍虛實,反而派人截殺我們。」
司馬寒這樣聽著,點點頭,打量起高昇,心中不由就有了想法。
「這樣年輕,又有勇有謀,知謙遜,識人才,武藝也不弱」
當下就有一條毒策,計上心頭。
「不如騙這高昇先出戰?」
「他的武藝,鄧茂是知道的,到時候他被關張所斬,鄧茂哪裡還會不知道關張厲害?」
司馬寒揣度著,眼神有些陰冷,「自然的,鄧茂就不會輕易出戰,而他也清楚程遠志實力,作為副將,應該可以勸住程遠志,讓其留在中軍」
「這樣的話,主將不輕易出陣,哪裡那麼容易死?而以五千黃巾兵對五百兵勇和一千正規軍,憑著這三倍的兵力,勝負還真不能太早下定論了!」
一想到可能扭轉戰局,司馬寒心思就靈活起來,「大軍不敗,憑我的武功,性命自然無憂,同時又救下了程遠志和鄧茂,豈不是獎勵多多?」
只是
殺一人而救萬人?
看向邊上少年將軍,正騎在馬上,眼神之中,有未來,也有希望,是少年獨有的神光。
「以前只是聽說,為上者顧全大局,為了活命,殺妻殺子殺家,背信棄義忘恩,種種惡行都可做出,本來以為,情義值千金,哪有那麼容易斷絕,但是現在看來,似乎又有那麼一點事兒。」
司馬寒吶吶說著:「象棋裡面,也有棄車保帥,該捨棄的,就要捨棄,顧全大局棄車保帥顧全大局棄車保帥」
「嗯?我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
司馬寒猛然驚醒。
在最初剎那的迷惘之後,多年的儒家修養就顯現出來,讀書人的精神一凝聚,念頭變得就清澈堅定。
「高昇對我有知遇之恩,朋友之義,彼以國士待我,我以烈士報之,豈能不念恩情,做狼心狗肺之人?」
「況且這任務並不危及性命,只是為了多求得一份的獎勵,就在性命之外的事情上,違背我本心,造下罪孽,這就是魔劫!」
當下司馬寒回過神來,細細一思量,就明白了,這是由於自己初臨戰場,不經意間,被戰場之氣蒙蔽了心神。
戰場之上,數萬人的精氣神一衝,什麼個人意志,都成了浮雲,唯有堅守自己心神,靈台才能保持一片清明,臨危不懼,處亂不驚,才不會亂了分寸,死於非命。
兵家有至正之道,可以亂神,又有大智大勇,大征大伐,可以開疆擴土,護國佑民。
這個正字,就是撥亂反正,就是正心神,正意志,就是軍中正道——臨之於堂堂正正之師。
陰謀詭計,雖不可少,但是真正決戰時,一支敢打硬仗,敢正面作戰的軍隊,才真正是為將者的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