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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夫妻 文 / 李飄紅樓

    瑞雪飄飄,誓要將一切粉妝銀砌。山坡上,一株臘梅開得正艷,花吐胭脂,香欺蘭蕙。梅樹前,玉美人裹著一件大紅色猩猩氈斗篷,煢煢而立,人比花艷,卻比花孤寂。

    玲瓏站在山坡下看到這一幕,心裡歎了口氣,對水凝蕊道:

    「我去和小玉說句話。」

    水凝蕊點頭,帶著采螺走了。玲瓏走上山坡,來到玉美人身後,問:「怎麼一個人站在這兒?」

    玉美人身子一顫,彷彿才發現她似的,頓了一頓,方回過頭來,神情沉鬱,氣色很差。玲瓏問:

    「要不要坐一會兒?」

    玉美人點點頭,後頭隨行的宮女很有眼色地在旁邊一塊平滑的大青石上鋪好狼皮褥子,兩人並肩坐在上面。

    陰霾的天空,沉默的氛圍,大紅色猩猩氈斗篷和秋香色羽毛緞大氅映襯著柳絮般的飛雪,形成了強烈的視覺衝擊。

    忽然,玉美人身子一偏,頭靠在玲瓏的肩頭上,低聲道:

    「我好累,讓我靠一會兒。」

    「嗯。」玲瓏輕輕應了。

    良久,玉美人忽然幽幽地問:

    「吶,玲瓏,如果有人傷了你的心,你會怎麼辦?」

    「請他去死。」玲瓏淡淡回答。

    玉美人噗地笑了:「難道你打算殺了他?」

    「我的意思是讓他自生自滅,自己則活得更好。」

    「真灑脫!」她輕聲笑歎道。

    「這是沒辦法的,總不能因為一點破事就把自己逼上絕路,也不能因為一個爛人就毀了自己的一生。不值。」

    玉美人淺淺一笑,玲瓏頓了頓,道:

    「吶,小玉。我給你講個故事。從前有個大戶人家的小姐,為了愛情嫁給了一個窮書生,儘管因為窮吃盡了苦頭。可她始終相信結髮夫妻恩愛不移。後來,書生進京趕考了。」

    見她說到這兒就停住了,玉美人問:「然後呢?」

    「這個故事有三個結局。第一,書生高中狀元,為了權勢娶了公主,並派人殺了妻子和兩個孩子;第二,女人苦守寒窯十八年。書生雖然娶了公主,但還是把她接進府中,只不過十八天以後這個女人就死了,至於怎麼死的我就不知道了;第三個結局,書生功成名就後。雖然妻子仍為正妻,可不久他就萌生了棄妻納妾的念頭。」

    「就沒有好點的結局嗎?」她悶悶地問。

    「大概沒有吧。其實我覺得,愛情和婚姻就是一場賭博,拿自己的全部感情或者部分感情作為賭注,希望得到豐厚的收益,越豐厚越好。既然是賭博,有贏就有輸,贏了無需歡喜,輸了也不必太沮喪。你不是爛賭鬼吧。寧可傾家蕩產,也要理智全無地繼續去翻盤?」

    玉美人沉默了半晌,忽然嫣然一笑:

    「原來是一場賭博啊!的確,我是想要得到回報的。賭博?哈!沒有人比我更明白賭博的規則了!」

    「就是,你不是賭博業的嗜血女魔頭麼!」

    玉美人噗地笑了,笑得分外鬆快。她側過身子。摟住玲瓏的脖頸,將她抱住,粲然一笑:

    「我覺得好多了。」

    玲瓏微微一笑,伸出一隻手按住她的背,輕拍了拍。

    山坡下,四個人駐足而望,雲夢甜驚訝地道:

    「那……那是賢王妃和幽王妃吧?」

    水流觴的眼睛微瞇了瞇,兩個女人親密地抱在一起,這算什麼!

    水流蘇的眼神有些複雜,他今天穿了一件蓮青色的鶴氅,面容有些頹然。

    玲瓏和玉美人同時發現了他們,玉美人只說了句「我去趟壽安宮」,便起身從樹後面繞著走了,至始至終沒往下面看。

    玲瓏點頭,望著她離開,才轉身從坡上下來,看見雲夢甜站在水流觴身旁,覺得十分刺眼,皮笑肉不笑地問了句:

    「雲姑娘,還沒回去呢。」

    雲夢甜等她走近,才發現她身上的大氅和水流觴身上的白色羽毛緞大氅是同一款式的,面色不禁有些發白,聞言,這才回過神來,僵硬地笑道:

    「皇上留下家父用晚宴,讓我和母親也留下。」

    玲瓏點點頭,側過頭,看見水流蘇仍在望著玉美人消失的方向,不由得蹙了蹙眉:

    「賢王殿下!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麼,但你就這麼看著,她是不會回來的。不想繼續僵著就去追,服個軟又不會少塊肉。夫妻之間就算分清楚了誰對誰錯,那又能怎麼樣,還能不過了?在家裡講面子說道理,是最可笑的事。」

    水流蘇眼眸一閃,忽然對水流觴恭敬地道:「五哥,六弟先失陪了。多謝五嫂教誨。」說罷,匆匆踏雪離去。

    水流觴似笑非笑地問:「你怎麼在這裡?」

    「看梅花。」玲瓏回答,瞥了還傻站在一旁的雲夢甜一眼,假笑道,「雲姑娘,不介意我們單獨呆一會兒吧。」她指了指自己和水流觴。

    雲夢甜的臉頓時尷尬得一陣青一陣白,乾笑道:「那我就先失陪了。」說罷,深深地望了水流觴一眼。

    玲瓏唇角一收,冷冷地望著她遠去。

    水流觴心情很好地笑問:「你這醋吃的也太明顯了吧?」

    玲瓏睨了他一眼:「難道你要我虛偽地吃嗎?」

    水流觴撲哧一聲笑了,玲瓏將手搭在輪椅的靠背上,彎下腰冷笑道:「話先說在前頭,你也看見雲夢甜的意思了,你要是敢娶她當側妃,我就和你沒完。」

    水流觴笑瞇瞇地問:「那娶別人當側妃就行嗎?」

    回答他的是一捧雪塞進了他的衣領裡,冰涼的感覺激得他差點跳起來,雪被體溫融化,又變得濕漉漉的。他一邊抖著尚未融化的雪,一邊苦著臉叫道:

    「果然最毒婦人心!」

    「還有更毒的你要不要?」她笑瞇瞇地問。

    水流觴抬頭看著她那足以讓人發毛的笑容,連忙表態,笑道:

    「吃這種乾醋多無聊。你放心,如果你和她同時掉進河裡,我肯定會先救你。」

    玲瓏眉一揚,行啊,學會用她的話來對付她了!

    水流觴忽然掏出一隻小盒子,從裡面取出一隻蘋果軟糖塞進她嘴裡。酸甜在唇齒間化開,她驚訝地問:

    「哪兒來的?」

    「我向御膳房要來的。上次就覺得你喜歡吃,今天剛好有。」

    玲瓏微怔,隨即暖暖一笑,在後面推著他往前走:

    「去看梅花吧。」

    「好。」他笑答。

    兩人踏雪而行,過了沁芳亭,重新來到梅林裡,遠遠地看見水凝蕊與一名黑衣男子站在一起。男子和水凝蕊差不多大,身材頎長精壯,一頭烏黑亮澤的長髮遮住了半邊臉,菱角分明的臉猶如鬼斧神工,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卻是「生人勿進」。

    水流觴低聲道:「那是玉霜天。」

    玲瓏恍然,怪不得那人用頭髮遮住了半邊臉,聽說玉霜天當初在戰場上,臉受過傷,留下了很可怕的疤痕,等於是毀容了。這人的氣息也忒冷凝了點,簡直就是人形暴風雪。

    玉霜天察覺到兩人的到來,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等他們走近,才規矩地施了一禮:

    「見過幽王殿下,幽王妃!」

    「都是一家人,何必這麼多禮。」水流觴有點尷尬地笑道,玲瓏也發現,水凝蕊的表情已不復以往的溫婉,取而代之的是淡漠和平靜,彷彿拒人於千里之外。

    「禮不可廢。」玉霜天淡淡說了句,明明是謙卑的話語,讓他說出來卻堂堂正正。

    「你也累了,先回府吧,晚上再來。」水凝蕊淡淡說。

    「是,微臣告退。」玉霜天彎腰拱了拱手,恭敬地退下去。

    玲瓏無語,雖說尊卑有別,駙馬的確要向公主稱臣,可這對夫妻給人的感覺怎麼那麼怪異!

    玉霜天走後,水凝蕊微微一笑:「你們兩個來得正好,回壽安宮吧,太后已經醒了。」

    兩人跟著她往回走,玲瓏忽然覺得水凝蕊的側影有點孤單,就讓跟在後頭當背景的入琴繼續推著水流觴,自己拉過水凝蕊,兩人走在一邊。水流觴知道她們兩個要說體己話,示意入琴不必跟隨她們。

    玲瓏想了一會兒,笑問:「姐夫是剛回京嗎?」

    「唔,早上回來的。」

    「姐姐,你上次還說過,夫妻之間只要讓對方覺得溫暖,感情就一定會增進的。」

    水凝蕊微笑了笑:「雖說即使是塊石頭也能捂熱,可惜的是那塊石頭他隔熱。」

    玲瓏語塞,一時無話可說。水凝蕊拍拍她的手,笑道:

    「不過看到你和流觴越來越好,我就放心了。」

    玲瓏望了她一眼,悵悵無言。水凝蕊貴為公主,得到了尊貴的同時也要承擔下許多沉重的責任,她無法任性,必須要學會忍耐、鬥爭和不擇手段地搶奪,說到底,這其實也是一種卑微的活法。

    晚上宴會結束後,宮裡放了很精彩的煙花。第二天是初一,皇上開筆的日子,文武百官要再來一次朝賀。大年初一的下午,玲瓏等人去了青溪侯府,探望了青溪侯。侯爺身子很虛弱,看起來似乎很嚴重,可御醫查不出什麼病,只是說肝郁氣結痰凝,開了一大堆藥。

    玲瓏有些狐疑,希望花國凡能快點回來,一是水流觴的解藥還沒有著落,二也好幫侯爺看看。

    轉眼間臨近元宵節,玲瓏卻突然發現,水流觴最近精神萎靡總是想睡覺。(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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