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朝廷買下了玉家的所有礦山?」玲瓏正坐在她的小書房裡打算盤,聞言,驚呼。
「嗯。如今水流國的礦山都已經歸朝廷所有了。」水流觴已經換了常服,坐在她旁邊的榻上,小口喝著清茶。
「我聽過傳聞,沒想到是真的。皇權果然威武,可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甚至可以合法地打劫。」
「朝廷付了錢的。」
「哼,算了吧,礦產是暴利行業,沒有威脅,小玉才不會放手。」
水流觴頓了頓,說:「其實礦產歸朝廷才是正途,被私人控制在手裡,總歸不安全。」
「說的也是。」玲瓏沉吟了片刻,低聲問,「你說這算不算是在打壓玉家?」
水流觴點頭:「應該算吧。」
玲瓏呆了一呆,歎了口氣:「果然是人怕出名豬怕壯。」
水流觴沒聽過這句俗語,乍一聽,差點嗆著,望著她有些沮喪的臉,笑道:
「怎麼每次一聽說玉美人的事,你就這麼擔心?」
玲瓏將下巴擱在桌上,沒精打采地道:「我喜歡小玉,她是我在這個世界見過的最出色的女強人,女人做事總是受歧視,我不希望別人欺負她。」
水流觴挑了挑眉,她如此稱讚玉美人,還說喜歡她,讓他的心裡酸酸的,有些不高興。不過他絕不承認他是在吃醋,對像還是一個女人。摸了摸下巴,道:
「玉家把握的全是水流國的命脈經濟,發生這種事,玉家早就應該有心理準備。」
玲瓏再次歎了口氣:「不用想就知道,和朝廷對抗,小玉輸定了。只希望水流蘇不會彈盡弓藏,甩了她。」
水流觴歪頭想了一會兒才明白「甩」的意思:「皇家是不可能出現休妻的現象的。」
玲瓏無語地道:「被當成擺設供起來。那還不如被休了。」
就在這時,弄畫匆匆進門,道:
「王爺,你在這兒,讓奴才好找!」
「什麼事?」
「您讓奴才去查,為什麼最近京城裡的官員都開始精神萎靡不振,奴才有些發現了。」
「官員萎靡不振?」玲瓏插嘴問。
「嗯,最近京官們每次上朝,全都萎靡不振,沒有精神。父皇問也問不出來,很生氣。叫我查一查那些官下了朝都在幹些什麼。」
玲瓏眨眨眼,皇上這是要讓水流觴正式回去上班麼?原來去刑部實習不是皇上一時心血來潮。玲瓏對皇上並不怎麼熟悉,去宮裡請安時偶爾會打個照面。皇上給人的印象有點喜怒無常,有時很冷淡。有時又很和氣,真說不清他到底是哪種性格。
「有什麼發現?」水流觴問弄畫。
「這個。」弄畫從懷裡掏出一隻盒子打開,「近來京城裡的官宦人家中非常流行吸食這個,吸食完之後會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奴才不知道這是什麼,應該不是水流國地產的東西。」
水流觴皺眉。接過來望著裡面晶瑩剔透的黑色膏體。玲瓏驚訝地看著盒子裡的東西,他剛用指甲挑起一點,看了看想放進嘴裡。她慌忙握住他的手,驚呼:
「不能吃!」
水流觴一愣。玲瓏揚眉接過來,用鼻子聞了聞,詫異地道:
「這是鴉片。水流國明明不產罌粟,怎麼會有這玩意兒。」
「你認識這個?」
「這是用罌粟花提煉出來的,人服食以後會產生幻覺,並且會上癮,一旦停止吸食,就會萎靡不振,甚至精神崩潰。但說到底,這是一種慢性毒藥,毒素一旦在體內沉積過多,人會死掉。販賣鴉片的產業,是非常暴利的。」
「你怎麼知道?」
「呃,在一本很老的野史上看過。不過我記得水流國不產罌粟花。」
「這的確不是水流國的產物,雖然還在調查,但奴才懷疑這東西出自阿曼國。不過它不叫『鴉片』,叫『阿芙蓉』。」
「都一樣。這東西既然在京城,應該有銷售商,是誰在賣?」玲瓏好奇地問。
「阿芙蓉的買賣很隱秘,通常都是商人上門交易,他們居無定所,貨都是寄存在貨棧裡的。」
水流觴沉吟了片刻:「我出去一趟,今天會回來得晚。」
玲瓏點點頭,想了想,又拉住他,提醒:
「阿芙蓉上癮之後會非常難受,壟斷阿芙蓉的人可以用阿芙蓉為誘餌,讓上癮的人對他言聽計從。」
水流觴鄭重地點點頭,出門去了。
玲瓏托腮想了想,叫來豆莢,吩咐道:「去把趙宣叫過來。」
豆莢應聲,去了。
艷傾天下。
華麗的包廂裡,花傾城照舊一襲紫衣,翻閱著手裡的賬本。雲翎玉推開門,打著哈欠從外面進來,坐在椅子上,懶懶地抻了個腰。花傾城睨了他一眼:
「怎麼,新婚燕爾,晚上太勞累了?」
「嗯!」雲翎玉趴在桌上,懶懶地道,「昨天雲夫人送來兩個丫鬟,小辣椒當著來人的面將那兩個丫鬟打了一頓,然後上門去和雲夫人吵了一宿,攪得闔府上下雞犬不寧,我到了五更天才睡。」
「看不出來,西鳳謠這麼快就讓雲夫人的賢德形象破功了。」
「我也才發現,小辣椒諷刺人的功力強大得可怕。」
「你就不擔心麼,新媳婦這麼快就和婆婆對上,傳出去可不太好。」
「小辣椒最想製造的就是無人敢惹的形象,我會幫她。」
花傾城哼笑了聲:「成親前還不情不願的,這才多久。你們就如膠似漆,夫妻一體了。」
「我從來沒說過不想娶她,是她不願意,現在她沒得選了。」雲翎玉也不尷尬,反而得意洋洋地笑道,「倒是你,你和芙陽公主還冷著麼?」
「她不來煩我。我很慶幸。」
「我說,畢竟已經成親了,你們這樣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反正也相看兩厭。」
「你們是不是還沒圓房?」雲翎玉忽然很八卦地低聲問。
「那有怎樣?」花傾城盯著賬冊,淡淡地道。
雲翎玉無語,忽然覺得氣溫有點冷,打了個寒戰。
花傾城的眼底黯了一黯,再次回想起昨天他被迫踏足公主府時,水芙蓉的冷言惡語。話說她哪裡像個公主,簡直就是個潑婦嘛!他咬了咬牙根。
門開了,水流觴從外面進來。入琴退出去,關上門。水流觴拿出剛剛得到的阿芙蓉。問:
「你們見過這個嗎?」
雲翎玉驚訝地揚了揚眉:「這不是阿芙蓉麼,前幾日父親還給我看過,說是魯國公送的,在京城的上層社會非常流行。」
「這東西在青樓之中也很流行。我本來是持觀望態度的,但上個月開始,艷傾天下也開始進貨了,賣得非常好。」
水流觴的眉皺了皺:「你從哪兒進的貨?」
「一個阿曼國的商人。」
「他在哪兒?」
花傾城愣了愣,回答:「不知道。他居無定所,貨都是寄存在貨棧裡的。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最近朝中大臣都萎靡不振。這你們知道,恰巧弄畫查到阿芙蓉突然在京城盛行。今天玲瓏說,這東西吸食之後會上癮,如果這個被壟斷了的話,壟斷者可以用阿芙蓉為誘餌,讓上癮者對他惟命是從。」
兩人俱是一驚,雲翎玉愣愣地道:
「這麼說,這東西是種陰謀嗎?」
「不管是不是陰謀,結果同樣危險。傾城,翎玉,雖然線索很少,但源頭一定要馬上查出來,為了不打草驚蛇,暗地裡進行為妙。」
二人凝重地點頭,花傾城說:
「還有,你上次讓我查的關於可疑女眷,只除掉了兩個來歷不明的,剩下背景都比較清楚。有些中間雖然有空白,但這樣的實在太多了,尤其是出自青樓的那些女人。如果都剷除掉,勢必會引起恐慌。」
水流觴點頭:「這個先放一邊。阿芙蓉的事盡快處理。」
「另外我收到了一條有意思的消息,是關於墨皇后的。」花傾城的唇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容,「幾經輾轉,終於找到了一個還活著的老兵,他年輕時曾在墨老將軍的麾下效力。據他說,墨老將軍的女兒並非親生,而是在大破金陵城時撿到的。」
二人一愣,雲翎玉訥訥地道:
「所以,也就是說,墨皇后並非墨家骨血?」
水流觴沉吟了半晌,忽然一笑:「這倒是有意思。」
就在這時,入琴在外頭敲門道:
「王爺,王妃派人傳話,說皇上口諭,讓王爺進宮。」
「知道了。」水流觴一愣,回答。
趙宣站在玲瓏的小書房裡,玲瓏將一塊王府的令牌遞給他,雙手交疊,鄭重地道:
「這件事你親自去辦。我在各地收購田莊的計劃,不許再以我的名義。在每個省,做出一個具有真實性的假身份,鑽水流國律法的空子,你明白該怎麼做吧?」
趙宣愣了一愣:「明白,但是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不想被人盯上。」像《肖申克救贖》裡,金融家輕易就製造出了一個假身份。而在這律法並不健全的古代,有權有錢想鑽個空子,實在是太容易了。
「是。」趙宣會意,笑道。
「記住,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放心吧,我會好好辦,不會露出破綻惹麻煩的。」
玲瓏點頭,就在這時,豆沙進來道:
「王妃,德馨公主和芙陽公主來了。」
「知道了,你送趙公子出去。」
豆沙點頭,十分公式化地將趙宣送了出去。玲瓏見狀,搖頭歎息,難道豆沙看不出來趙宣對她有好感嗎?她的腦子果然少根筋。(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