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麟牽著輕羽進入了皇陵,裡面的走道很長,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他們才來到南宮澈的那間石室。
輕羽上次來的時候,眼睛是可以看見的,她記得他穿上了龍袍,黑髮全都被挽在了金龍髮冠中,一張俊臉蒼白乾淨,神情安詳的就像睡著了一樣。
「娘,需要我把棺蓋打開嗎?」南宮麟問道,聲音在密室裡顯得特別的清晰。
輕羽搖了搖頭,手掌已經撫上了棺材,就像已經撫摸到了裡面的人,她看著南宮麟說,「麟兒,我想單獨在這裡呆一會!」
南宮麟點了一下腦袋,應道,「好,我在外面等你。」
輕羽應了一聲,聽著他的腳步離開,她的視線才重新回到了玉棺上。
雖然她現在看不見了,可是她覺得自己和南宮澈靠的很近,就像他在自己的身邊看著她一樣。
「阿澈,我來看你了。」輕羽說道,目光落在了棺蓋的頂端,,嘴角還彎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來。
現在的她心情很複雜,一邊高興他們又重複了,一邊又害怕自己來晚了。
她啟聲問道,「你還在我們說好的地方等我嗎?」
她擔心他已經走了,帶著遺憾和憤怒,明明說好等到女兒長大她就會來找他的,可是,如今他們的女兒死了,她卻和南宮律在一起生活了幾個月,甚至把他忘得一乾二淨。
輕羽抿了抿雙唇,如鯁在喉,可她繼續說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她很抱歉自己這麼輕易就把他忘記了,真的很抱歉。
而在密室的門口,南宮麟可以把她的話聽的一清二楚。其實他應該生氣的,因為自己的母親心裡愛著另一個男人,而他卻不是自己的父親,這種對感情不忠的女人是可恥的,但是,他沒有資格去怪她。雖然他還小,可他知道,破壞她幸福的罪魁禍首是自己的父親……
南宮麟的皺著雙眉,喉嚨裡好酸,雙手緊緊握成了拳,心疼她的心疼。
輕羽還說,「其實你走遠了也不要緊,這輩子總是你在等我,下次換我等你,不管等多久都沒有關係。」
這句話傳到了南宮律的耳中,他還是忍不住進入了皇陵。
當他到達密室的時候,他看見南宮麟就站在門口,看見他來以後,他並沒有表現的很吃驚,彷彿一切是再正常不過的。
南宮律只是看了他一眼,忍住心海的翻攪走入了密室,只見輕羽將身體輕撫在玉棺上,手臂摟著棺蓋,就像是在擁抱著裡面的人。
這一幕著實傷痛了他的心,他已經不敢奢望自己也能得到這樣的待遇了。
「跟我走!」他嚥下胸口的沉痛,一把拉住輕羽的手腕,想要帶她離開這個鬼地方。
輕羽聽是他的聲音,神情瞬間轉變,還驚叫道,「你放開我!」
南宮律不放,反而抓得更緊,就憑她的力道是根本掙扎不開的。
他哀痛的看著她,低吼道,「你想死在這裡嗎?」
輕羽厭惡他的聲音、他的一切,是他讓她成為了背信棄義的人。
「是!」她喊道,臉上和眼裡都是憤怒。
南宮麟就站在密室的門口,看著裡面的父母在爭執,他並沒有上前,只是沉默的看著,心裡的難受在擴大!
南宮律亦是心如刀割,她一次次的求死,一次次的為了南宮澈,從始至終,她的心裡根本就沒有他們父子半點位置。
「你以為你們都死了就能在一起嗎?你別天真了,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下輩子,這輩子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就算你現在死在這裡,你也永遠看不見他!」南宮律殘忍的說著,話聲匍出薄唇的時候,他亦是在傷害自己。
他一直幻想有來生,他一直祈禱上天讓他們來生再遇,可是現在,他卻在親口推翻這一切,這無非是在親手碾碎自己的希望!
輕羽的心在顫抖,他的一聲錯過就是錯過,讓她絕望!
「你住口!」她喊道,聲音在密室裡迴盪。
她一直都期待來生,她亦是在懇求上天,若是有下輩子,希望她和南宮澈能白首不相離,即使做一對最平凡的夫妻也好!
南宮律的眼睛已經紅了,天知道他現在有多難過。他只想她活著,因為活著就是希望!
「就算你不願意接受,也無法改變這一切!」南宮律又道,本不想說這些話傷她的,可是如果今天他不說,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夠了!」輕羽用力的掙開他的手掌,力道很大,好像手腕都脫臼了。可她好像一點都感覺不到疼一樣,她淚如雨下,將這些天所有的痛苦全都宣洩了出來。
她看著他嘶喊,「你別再說了!我之所以會淪落到今天的下場,全都是因為你!因為你!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說這一切?你以為你還能主宰我的運命、我的人生嗎?你還想從我身上拿走什麼,你說啊?」
「南宮律,為什麼你要這麼殘忍,為什麼你總是陰魂不散的要跟著我?為什麼?」
……
南宮律的心被她廝成了一瓣一瓣,就連南宮麟也捂嘴抽泣起來。他從來沒有見過她那麼歇斯底里,彷彿心裡所有的委屈和怨恨都爆發出來了。
輕羽看不見,可她知道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緊緊抓著自己的心口,痛聲喊著,「我一心想要遠離你們的爭鬥,為什麼你要把我捲進來?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為什麼當日你要把我帶走?你說啊……」
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她愛的人就不會因此而喪命,他們現在也不用生死相隔!
她還說,「我知道沒有來生了,我知道……可是那又怎麼樣?我難道連做夢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其實她知道沒有來生的,那些前世今生都是騙人的傳說,可是……她相信啊,她只能相信這些是存在的,因為只有這樣,她的心裡才會好受點。
「輕羽……」南宮律哽咽了嗓音,眼淚就在眼眶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