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點頭回答,「當然可以。」說著,他就扯下了外面那層錦緞,並將布料遞到輕羽的面前。
南宮律看著那匹紫色的布料,眉心還微微擰了一下。
而輕羽摸了摸,舒展的眉頭也微微蹙了一下。
「怎麼樣,夫人喜歡嗎?」凌峰問道,雖然比輕羽年長十幾歲,可是一直對她很尊敬,如今得知了她的身份,自然是對她更恭敬了。
輕羽回道,「有種涼涼的感覺,好像和別的布料不同呢。」
凌悅說道,「這應該就是孔雀藍了吧?」
景辰也啟聲應道,「不錯,這塊布料的昂貴之處就是用鳳凰血染制而成的,如今鳳凰血已經絕跡,所以當今天下也就剩下這一匹布料了。」
南宮律並沒有發表任何言論,眼神有些暗沉。
輕羽仰頭看著他問道,「你說適合麟兒嗎?」
南宮律回道,「這個淡紫色更適合女子。」
輕羽抿了一下唇,倒也沒非要擁有這塊昂貴的布料,她說,「那算了,等我們回到皇城以後再買吧。」
凌峰意外了,隨即開口問道,「夫人不喜歡嗎?」
凌悅這次倒是沒有說話,因為她自己也很喜歡這塊布料,想著若是輕羽不要的話,她可以將這塊布料做成一條裙子。
大家都看著輕羽,想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而她卻說,「這塊料子更適合凌姑娘,我穿不到的。」
景辰卻不這麼覺得,在所有人的眼中,大家都覺得她適合孔雀藍。
他說,「夫人此言差矣,依在下所看,這塊布料非常適合夫人,顏色並不是很鮮亮,上面的圖紋是雀鳥花兒,也是用同色燃料暈染,看似華麗,但很低調,若是這塊布料能穿在夫人的身上,想必更添光彩。」
南宮律眉心皺了皺,雙唇也動了一下,可是沒有說些什麼,他聽景辰這麼誇獎輕羽,他的心裡就像有根刺在扎一樣。
「不用了,我平時不穿這樣的衣服,而且也沒有場合需要穿到這樣的華服。」輕羽回道,還說,「其實我想問問公子,你的那株龍語草能買給我嗎?」
景辰剛想開口回答她的時候,南宮律終於啟聲道,「不用麻煩他了,我已經托人找到了龍語草,等我們回到皇城就能看見了。」
輕羽略顯驚訝的看著他,還滿心歡喜的問他,「真的嗎?」
南宮律淺淺應了一聲,「真的。」
輕羽點了點頭,笑著說,「太好了,這樣就完美了呢。」
南宮律也掠起了嘴角,看著她的眼神分外柔和,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什麼能比她的笑容更吸引她的了。
「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吧?」南宮律又道,不太喜歡和他們在一起。
輕羽回道,「好啊。」
景辰也看出來了,南宮律對他有些敵意。
「夫人,其他的布料你真的不喜歡嗎?」凌悅又問了一聲,還想和她再聊聊呢。
輕羽客氣道,「其實我們再過不久就要回皇城了,買太多的話也不好帶。」
景辰又開口道,「真巧啊,等到繡茗會結束以後,我們也會去皇城。」
輕羽只是微微一笑,也沒有表現的很熱情,舉止大方得體,而南宮律則暗了暗眼,眸裡冷光在湧動。
一旁的凌峰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心知他是想他們再打擾他們夫妻的。
輕羽微微頷首,然後就和南宮律手牽手離開了。
在他們還沒有走遠的時候,輕羽聽到凌悅再說,「真是好可惜呢,以前她的眼睛是可以看見的。」
……
為此,輕羽還問起身邊的南宮律來,聲音清淺道,「要是我一輩子看不見,你會覺得可惜嗎?」
南宮律自然也聽到了凌悅的話,他回道,「會,不過我也會一輩子牽著你的手,當你的眼睛!」
輕羽笑了笑,一臉幸福。心裡還在想:她是不會一輩子這樣的,其實這幾天她一直在醫治自己的眼睛,相信施針一段時間,她的眼睛是可以復原的。
「輕羽,你覺得現在幸福嗎?」南宮律突然問她,想知道現在的她過得好不好!
輕羽點了點頭,誰都看得出她現在很快樂,因為她的身邊有他在,她自然是幸福的。
她還說,「如果和麟兒團聚了,我們會更幸福的!」
南宮律聽她這麼說,眼神還蕩漾了一下,輕輕應了一聲,心裡湧動千百種滋味。
其實,現在的他想法很簡單,只要看她快樂了,他就快樂了……
南宮律一邊走,一邊側首看著她,目光深深,深邃的眼瞳裡彷彿藏著無窮的綿綿情意,還有那份明顯的惆悵。他最怕的事就是她恢復記憶以後否定他現在所做的一些,包括她剛剛承認的幸福與快樂,原本,他就戰戰兢兢的和她生活著,所作所為,一言一行都是小心翼翼的,雖然有時他會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可是有時,只要他想起南宮澈來,他的心裡就會變得惶恐不安。
而今天,他居然在這裡遇上了景辰,這個男人和南宮澈長得一模一樣,就像七年前的他,年輕,溫柔,和輕羽是那麼的相配,而再看他自己,他覺得自己老了,雖然才過三十,可他的心卻已經像是六十了一樣……
南宮律害怕極了,他怕她會被人搶走,從此以後又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活著。
這份慌亂和不安又來了,還來的比平時更猛烈,但他不能說,也不能再表現出來了,他不想再引起輕羽的猜疑和探究!
如果這段感情終究會有盡頭,他希望能來的晚一些。他想更深的愛她,疼惜她,補償她……
「你在想什麼?」輕羽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她見他許久不說話,就好奇的問道。
南宮律脫口回道,「想你!」
輕羽笑了,還說,「我就在你的身邊,你想我做什麼?」
南宮律緩聲應道,「我想再愛你一些。」
輕羽一臉暖色,還停下了腳步,面對面看著他說,「你會愛我多久?」
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多餘,可她想知道。
南宮律認真回道,「永遠!」
輕羽又問,「那永遠是多多遠?」
她覺得,其實每一份感情都是有期限的,就算愛的再深,也許等他們都老了,老的誰也記不住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們就會忘記曾經的那份刻骨銘心了!
而南宮律並沒有被這問題所難道,對於這個問題,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個答案。
有人會說,山無稜,天地合;也有人會說,直到海枯石爛……而他的答案很簡單,他回道,「只要我的心在跳動,我就會一直愛著你……」不管那個時候她是不是還愛他,他的情,此志不渝!
輕羽聽他匍出這樣的誓言,臉上的笑容宛如花兒一樣在綻放。她好高興,此生可以和這樣的男人攜手白頭!
……
天上的月兒明亮皎潔,天幕上有一顆星星好閃亮,它就像某個已故的人,他在看著她,星光一眨一眨,彷彿就像眼睛一般,眼淚無聲流落……
夜,漸漸歸於寧靜,所有的喧囂都會得到平息。
而今夜,就在客棧的外面,有一批人馬齊集此地,馬背上,一個男人帶著銀色面具,眼瞳裡寒光乍現,他的出現就像暗夜裡的鬼王,所到之處都會散發著恐怖的氣息!
他找了幾個月,終於在這個地方找到南宮律和輕羽了,他要他們血債血償……
一段沉澱的恩怨,看似煙消雲散,實則只是剛剛開始!
那個男人一手握劍,一手拉著馬韁,可是他的眼睛卻落在了自劍柄的紫色髮帶上,心裡在暗暗起誓:心兒,很快他們就會來陪你了!
……
而在樓上的廂房中,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別人的獵物,輕羽和南宮律正相擁而眠。他們不會想到,一場浩劫已經朝他們逼近。
如果後來沒有發生那件事,他們也許真的會相守到老的,輕羽也不會想起來,自己的生命中還有一個名叫南宮澈的男人,而他現在就獨自躺在皇陵裡的玉棺中獨自哭泣……
她把最愛的人忘記,卻把一生最恨的男人視為最愛,這份錯綜複雜的感情,她又該如何原諒自己?
……
翌日,輕羽醒來的時候南宮律已經起床了,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都比她起的早。
「時間還早,你可以再睡一會。」南宮律的聲音傳來,低醇而溫淺。
輕羽已經屈肘坐了起來,還揉了揉眼睛,問道,「你怎麼起來的這麼早?」
南宮律已經從圓桌那裡站了起來,朝她走去的時候開口回道,「睡不著了,我就在想我們是走水路回皇城,還是陸路?」
輕羽問道,「水路快還是陸路快?」
南宮律回道,「陸路。」
輕羽說道,「那我們就坐馬車回去吧,我想麟兒了。」
南宮律答應道,「好,那就走陸路。相信麟兒也很想你了。」
輕羽笑了笑,糾正道,「是想我們!」
南宮律喜歡聽她說『我們』,每一次她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他就覺得他們是一起的,不分彼此。
「嗯,是我們!」他也掠起了嘴角,溫聲道,還抬起手來揉了揉她的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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