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宮律也不再說什麼了,心裡卻開始羨慕南宮澈。他很好奇,那個男人是怎麼讓她堅信不疑的認為自己是好人的?他殺了她親娘,又殺了她師父,如今令她家破人亡的也是他,但即使他做出種種惡行,為什麼她還是相信他是好人?
難道就因為愛麼?
「咳咳咳咳……」他突然咳了起來,一手捂著嘴巴,掌心突然溫熱了。
輕羽心頭一驚,眉心立即深蹙起來,還說,「你快躺下!」
南宮律不急不慢的抬眼,盯著她問,「其實你可以不用救我,等我死了,你同樣可以得到自由。」
這一點,輕羽其實也知道,但是,她無法眼睜睜的看著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而無動於衷!
「你現在的氣息不穩,別說話。」輕羽說道,垂眼在他的胸前,幫他將盤扣解開,方便自己落針。
南宮律只是瞧著她,真的不說話了。
她很美,就這麼細細的看著,他覺得她和小時候一樣,只是,那個時候她更有精神,眼神裡好像有一股希望在跳躍,只要和她在一起,就會令人覺得前途是光明的。
——事在人為!
這句話是她和他說的,在他最絕望的時候讓他遇上了她,而他也記住了。但如今,他只不過想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為什麼卻被當成了賊?
「咳咳咳咳……」他的咳嗽越來越嚴重了,劍眉深深皺在一起,每咳一次都會讓他的氣色變得更差,感覺更虛弱!
「你放鬆一點!」輕羽說道,一隻柔荑還在他的胸口撫著,幫他順氣,還教他如何讓自己好受些。她說,「慢慢呼吸,再慢慢吐氣……」
她的掌心很細嫩,在他的胸口輕輕的撫著,就像羽毛落下一下,輕柔的感覺可以滲入心房裡!
南宮律聽她的話慢慢呼吸,確實好了一點,氣息也漸漸平穩了下來。
輕羽還問他,「好些了嗎?」
南宮律點了點頭,臉色看起來不那麼辛苦了。
輕羽收回了手,這才拿起了身邊的銀針。
南宮律只是看著她,心裡還在想,如果躺在這裡的是別人,也許她會更自在一點吧。
「你瘦了。」他突然低喃出聲,目光幽幽的瞧著她,殊不知自己在這段時間也瘦了。
記得在水亭遇見的時候,她面色紅潤,雙眸清透,但是現在,她的眼裡就像蒙上了一層白紗,遮擋了原有的光亮,而且下顎也更纖細了。
輕羽抬眸看他,很意外他居然會說這樣的話。
「留在我的身邊,就真的那麼不快樂嗎?」他又問她,氣息很平淡。
這幾個月來,他從來沒有看見她笑過,唯一的一次還是在那夜的雨中,他從來不知道,有一個人的笑會令人心痛到那種地步,好像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間黯淡了下來!
如果他們不是以這樣的方式重逢,那她會不會對他的態度好些呢?
南宮律這麼想著,可是輕羽沒有回答他,垂下了眼簾繼續落針。
南宮律也猜到了答案,如果他們不相逢,如今的她已經貴為羽國的皇后,和自己心愛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成為世上最令人艷羨的女子。
他想,其實他也可以令她成為皇宮的,只要她願意……
「你好好休息吧!」輕羽收起了銀針又道,現在和他說話的時候語氣要平穩很多,不過這種平淡就像是對待陌生人的,沒有夾雜半點感情。
南宮律輕應了一聲,看著她起身、離開,在此期間她沒有再多看他一眼。
他想知道,自己在她的眼中到底算什麼呢?
丈夫?想來她真正認可的男人只有南宮澈!而自己只不過是霸佔了一個稱謂而已。
仇人?好像是的,她恨他,所有人都知道,可是她很善良,不管是誰,她都會伸出援手,即使那個人是他!
……
房門關上,他也看不見她了。
南宮律閉上了眼睛,讓心裡的苦澀慢慢流淌開來。
而房門外,輕羽在關上門扇以後還是側身看了一眼,她覺得近來的他有些不同。
不過,她沒有多想下去。
她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冬天的風吹在臉頰上有些疼。
她攬好衣裳,不讓寒風進入自己的身體,腳步也加快了幾分。
「等等!」後面有人喚了她一聲,轉身時,見是雪玲,她的身邊還跟著一個丫鬟。
輕羽逐步停留,等著她上前。
「王爺的情況一直沒有得到好轉,你的解藥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配置出來?」雪玲問道,眉心微微隆起,她對她的不喜歡表現的很明顯。
「還需要幾個月!」輕羽回道。
雪玲又說,「你已經用了幾個月的時間了,現在還要幾個月,你是不是在拖延時間?」
輕羽微微蹙眉,對她剛才的那番話有些牴觸。
雪玲繼續道,「你不要以為王爺出事了你就可以置身事外?好歹你也是裕王妃,有些事,你應該放聰明一點。」
輕羽微微沉下眼眸,不溫不火的問了一聲,「你是在威脅我嗎?」
雪玲也不在乎把話說的更清楚些,「這是警告,不過倘若你和我們耍花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她口中的我們自然是她和南宮律,這話輕羽懂!
「說完了嗎?」輕羽沒有興趣和她站在風裡討論這些,這段時間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安無事,她也不想打破這份別有深意的和平。
雪玲皺起了眉心,發覺她越來越放肆,如今還敢用這樣的口氣和她說話!
「別以為你懷了王爺的孩子就肆無忌憚了,它能不能順利出生,還是一個未知之數!」她毫不客氣的威脅起來,眼中閃著冷光。
輕羽抿了紅唇,心裡也有了慍怒,可她什麼也沒有說,轉身就先離開了。
這個女人她不喜歡,第一看就不喜歡!
雪玲則站在原地狠狠的瞪著她,心裡也十分懊惱,萬萬沒有想到夏天會將解藥的配方和她說,真是棋差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