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進宮
清瀾帶著沁雪、安寧二人進宮時，迎接等候的玲瓏立刻安排了軟轎，一路抬進了坤寧宮。
沁雪小心翼翼地將清瀾扶出轎子，便看到林嬤嬤帶著宮女上前來行禮。
「嬤嬤，請起。」清瀾仔細打量她。
林嬤嬤滿臉笑容，道：「太子殿下今日有些不舒服，怎麼哄都不行。娘娘說您定有辦法，這不把您給請來了！」
清瀾聞言笑著頷首：「本妃也好些日子沒瞧見殿下了，怪想念的。」
邁步進了簾花門，將一干侍女留在了寢宮外。清瀾臉色隨即沉了下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借口如此拙劣，可見林嬤嬤慌了手腳。
清瀾扶著沁雪的手疾步往內室走去，看見婧怡坐在明黃簾帳後，手裡正抱著小宏毅逗著玩，神情充滿慈愛。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
「你來了？」婧怡抬頭展顏微笑，柔和的面容十分端正，猶帶著淡淡書卷氣，讓人看了心裡便不由覺得安定舒服。
林嬤嬤與沁雪等人盡皆退下。
清瀾近前看起太子來。
小宏毅才六七個月大，臉上卻胖嘟嘟的，白嫩地似能掐出水一般，捏著肉肉的拳頭正衝著清瀾呵呵笑。
清瀾看著有趣，心裡不由生出一股柔意，摘下玉珮去逗他，卻被他一把攥在手心裡，便往嘴裡塞去。驚得兩人「哎呀」叫起來，一個忙拉住他的小手，一個便去取走玉珮。
小宏毅大為不滿，「哇哇」大哭起來。
「哭什麼！臭小子，一點也不省心。」婧怡哭笑不得。
清瀾有些驚訝：「這孩子怎麼手腳這麼快？」來過幾次，他總是在呼呼大睡。今日倒是難得見他醒著，這才去逗逗他。
「一醒就不安分。我看他還是睡著了最乖。」婧怡本想把孩子給清瀾抱抱，想起她懷著身孕不方便。摸著正好尿布濕了，便叫外面的奶娘把他抱走。
清瀾眼巴巴地看著，頗有些捨不得。
婧怡取笑道：「你也要做娘了。等孩子生下來你就天天抱吧，看你吃不吃得消？」
幾句善意的打趣，卻勾起了清瀾的心事。她抿唇笑了笑。
「怎麼這個時候催我過來？你再不說，等我回府怕是不好交代。」
公公婆婆哪會不知自己去了宮裡？怎會不關心地問起？
婧怡歎了口氣，站起身從床後暗格裡取出一個香囊，遞給清瀾，道：「兩個時辰前，施昭容和施才人聯袂拜見，專程為送這個物事來。」
清瀾聞言有些瞭然。
施家算是婧怡的本家，與她有一層血緣牽連。這對施家姊妹花在婧怡懷孕後，便被召進了宮中。一個是施家族長的**，活潑俏麗，閨名暖芝，如今封為了才人。一個則是族老的孫女，年紀雖小卻長得十分美艷，名容萏。有段時間皇上甚為寵愛，連升兩階封為昭容。
見清瀾打開香囊要查看，婧怡忙伸手攔住了她：「這可不是一般的東西，你如今懷著身孕，可聞不得的。我請你來，是想讓你帶回去請白老驗看。可惜白老進宮醒目了些，恐會打草驚蛇，交給別人又委實不放心。這才不得已讓你大著肚子還專程跑一趟。」
聽婧怡這麼一說，清瀾神情凝重起來。如今婧怡獨掌宮裡，力壓甄太妃一頭，有什麼事讓她也這般難以處理？
「這裡面是什麼？」
婧怡冷笑一聲：「是能**的藥物。」
清瀾一驚：「宮裡禁藥，誰這麼大膽？」轉而疑道，「怎麼會被施家姊妹發覺了？」
「宮裡爭寵的比比皆是。我的心思沒放在這上面。多日不見他，自然沒發現他有異樣。」婧怡感歎道，「昭容與我不同，心思手段都用在固寵上。這物件就是她與才人合力，想盡辦法從賢妃那裡偷偷取來的。」
「怎麼會是賢妃？」清瀾大為驚訝。原來的賢妃已在婧怡生產時替代而死，如今這個賢妃卻是作為補償，繼續由寧家族妹頂上的。
「自然不可能是賢妃。我們都這般想，皇上只怕也如此，所以才委以信任毫無覺察。」婧怡似笑非笑，「昭容已經替我查了個清楚，是杏妃派人偷偷放進去的。」
清瀾心中念頭急轉。麗妃是新進的秀女，姿容美艷絕倫，身輕如燕擅舞能射，近來聖寵日隆，又投靠了太后做靠山，她這樣做有什麼目的？
不解道：「若是事發，賢妃必是替罪羊。可是麗妃她如今正是盛寵之時，新進的賢妃性格溫懦無趣，皇上不過按時應個卯，更不曾查到她們之間有嫌隙……」用到這等手段，必是涉及利益之爭，一旦事發便是你死我活。宮裡的女子也因此不會輕易出手。
當然，也不能排除昭容自己栽贓嫁禍的嫌疑。
「暗樁稟報，這個月，賢妃的小日子還沒有來。」婧怡幽幽道。
清瀾面容頓時肅穆起來。
「如果此事是真的。看在她姐姐和一條小生命的份上，賢妃若坦誠投靠，我必會護著她。」婧怡有些唏噓。當日若沒有賢妃，恐怕早沒有今日自己的宏毅的性命在。雖然佈局的人是皇上，可自己總是欠了寧家的。
清瀾不由撫著凸起的小腹，心有慼慼之感。
「我現在擔心的是，太后有沒有插手其中？如果是這樣，那宏毅的安危豈不是更難保證！」婧怡憂心忡忡。
清瀾正好也想到了這點，兩人不由互視一眼。
甄太妃固然是宿敵，可太后的存在也不容忽視！太子殿下的出生已經破壞了她一貫的平衡之道，皇上又漸漸勢盛，太后的存在已經不如以前一般重要。
清瀾沉吟半響，給她出主意：「若賢妃真有了身孕，此事你最好立即告知皇上，由他出面看顧賢妃。」想了想，又道，「萬一有閃失，你也不會兩頭不落好。」這是個穩妥的辦法。
婧怡有些猶豫。
清瀾知道她心裡有結，勸道：「皇上雖然出手狠辣了些，可不能否認他確實達成了目的。我想，在他心中，子嗣應該是最重要的。」
目前皇上唯有太子一個子嗣。就皇家而言，太過危險了些，也不符合北崢皇室一向擇優選嗣的傳統。
兩人又一起計議了一番。
此事還待密切關注，尤其太后的甄太妃兩處，她們扎根宮中幾十年，連兩個初入宮毫無根基的人都能發現，不信她們會沒有絲毫覺察。
等清瀾站起來要回府時，天色已晚。
婧怡留她用過晚膳，便給了玲瓏牌子，讓她親自送穎親王妃出宮。
清瀾讓沁雪把東西小心收好，放在密封的玉盒內貼身收著。
待要走，婧怡突然想起來一事，笑了起來：「你自從懷孕後，久不進宮裡，聽說了沒有？那邊的紫鳶殿裡——」頓了頓，見清瀾並不知曉，繼續道，「還記得同來的那位柳美人嗎？你一直讓我派人注意著的。被皇上冷落了許久，半月前皇上卻突然心血來潮走了一遭。結果，居然被柳媚兒罵了出來。」
她眨眨眼睛，覺得甚是好笑：「偏偏皇上在這宮裡沒見識過這等潑辣有趣的美人，不僅沒有發落她，還覺得有趣得緊。昨日還說起，打了一個稀奇的比喻，道這朵好花本是溫室土裡長著的，如今換到了寒地冰水裡綻放，卻也別有一番味道。連著幾日都去了紫鳶殿。柳媚兒正煩不勝煩呢！」
清瀾會意地笑起來。
柳媚兒是個聰明爽利的女子，以前只刻意嫵媚逢迎，皇上才漸漸厭了她。如今露出了真性子，皇上反而更感興趣了。
「誰知道呢？也可能柳媚兒是故意為之，沒了皇上的寵幸，宮裡的日子必定難過。這樣冷一陣熱一陣地也不會叫人小覷了她。」清瀾接話道。心裡在想，什麼時候讓人暗中去紫鳶殿和柳媚兒接個頭。
又一番耽擱，宮門早已落了鑰。
玲瓏拿了皇后娘娘的牌子讓宮侍開了宮門，眼看著穎親王府的馬車順利出了宮門，這才姍姍回去。
清瀾回到王府，就去寧雲居請安，將皇后娘娘的話撿重要的說了一遍。
老王妃畢竟是皇上生母，聽聞**藥一事大為惱火。這種藥最傷身體，正是殺雞取卵的做法。若是皇上心智不堅，迷戀上這等東西，是會要了性命的。
當時便要進宮揭穿此事。好在被老王爺攔了下來。
不過公公的神色也很不好看。讓清瀾明日便把藥給白老好好查驗。皇上幼時便承教，按理說應當有所察覺才是，不應該會輕易著了道。
若是特殊的藥材或是配方，其來歷總有蛛絲馬跡可以追查出來。
至於賢妃可能懷孕的事，清瀾倒沒有提及。若是證實並非有孕，豈不是讓公公婆婆陪著白白高興一場？
倒是公公對幕後下手之人的看法提醒了清瀾：「太后有動機，甄太妃就沒有？其他人呢？西秦？甚至是金國？皇上沒有其他子嗣，皇后娘娘才是真正處於風口浪尖啊！」讚許道，「你勸皇后娘娘將事情全部告知皇上，交由皇上處理，而不是動用中宮統管之權直接處理此事，等於是幫她度過了一次危機啊！」
清瀾聞言細細思忖，不由背後驚出了一身冷汗。(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第二十一章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