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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章 對弈 文 / 琳瀾亭

    清瀾見到二哥果然來了槐州城,自是歡欣無限,親手下廚做幾道二哥愛吃的佳餚。

    趙言揚在路上便聽說妹妹有了身孕,也是大喜。隨即專程回去一趟找到了這次重金買下的奇珍,送給清瀾作賀禮。正是一枚玉髓雕成的貔貅,據說有辟邪安胎的作用。

    清瀾見其雕工精緻透玉質剔透,入手溫潤舒適,隨即讓沁雪串了佩掛在腰間。

    周嶺行看起來卻是心事重重,將趙言揚送進院子,又把手裡的吃食遞給了沁雪,便匆匆離去。

    清瀾心下有些奇怪,卻知周嶺行畢竟是軍中之人,便也沒有追問。

    趙言揚貨物未曾採購齊備,還要在槐州停留一段時日。清瀾便邀了他一同住下。趙言揚沒有答應,道自己來往的都是三教九流之輩,如今妹妹正在養胎,決不能擾了她清靜。

    清瀾見他態度堅決,也就沒有狴留。心知二哥顧忌這裡是王府別院,恐有事牽連自己。自己雖然有心讓他借重王府的名頭好做生意,可是二哥既然有顧慮,又何必強人所難?

    莊院裡的生活十分清閒適意,幾人每日裡不是研究些吃食,便是縫製嬰兒衣物,逗鳥弄花。清瀾一生中難得有這麼愜意的日子,不由想著若是老了也能和祈峻一起退隱過活倒也不錯。

    可惜這種日子也就只能暫時想想。

    冷香帶來消息,說王府的車馬最多還有四天就會到達。可能是來的時候帶了不少東西,又載了兩個老嬤嬤,馬車走得並不快。

    可來得再慢,總是快到了。清瀾不得不讓沁雪開始收拾行李。又專程讓熟門熟路的二哥去買了不少土特產。

    妹妹難得拜託他做些事,又是這種與人為善的好事。

    趙言揚自是辦得盡心盡力,務求半點也沒有差錯。不要說給老王爺王妃的禮物,即便是王府裡下人們的禮物也是備得齊齊的。一件件置辦下來,竟是裝了整整兩大車東西。

    清瀾大吃一驚。自然不肯生受了讓沁雪對了賬本拿銀子。趙言揚自不肯要,道是當時妹妹給自己本錢做生意時就算入了股的。認真算起來,自己反而因為正在囤貨,手頭一時緊些還欠了她不少利銀。

    清瀾左右拗不過他。想著二哥骨子裡傲得很輕易不肯受人人情,便只得順勢應承了下來。

    置辦禮物才用了兩天時間。眼看王府的家人這一兩天就要到了,本該去城門口候著周嶺行反而不見了人影。

    他自從那日起便看起來憂心忡忡,連著幾日都沒睡好,看著神情更是陰沉得嚇人。

    沁雪覺出不對勁,問他卻總是沉默。有次問得急了,他竟是躲了開去一晚上沒回來。畢竟新婚燕爾的,沁雪第二天便紅腫了眼睛。

    清瀾有些摸不清狀況,只得好言好語勸慰沁雪。

    說起來,兩人到底年紀差得大些,有些事他不肯說未必不是善意。這成熟的男人遇事穩重有原則,真要是大事總不會避而不談。夫妻之間還是給各自留些空間為好。

    好說歹說,沁雪終是破涕為笑。

    清瀾卻因此上了心。

    能讓周嶺行頭疼的八成是公事。不由想起當時周嶺行是和自己二哥一同來的。兩人看起來甚是熟稔。

    略一思索,便吩咐冷香請自己二哥來一趟。

    趙言揚一聽以為王府來接的人到了忙回別院要給妹妹送行。一進院子卻見清瀾一臉凝重。

    鄖州城議事廳內,氣氛低迷沉悶。

    「木英鴻,你到底想出辦法沒有?再這樣下去我沙家可就無法跟你合作下去了!手下們早吵嚷著要回去了!」一個滿臉絡腮鬍的粗獷漢子大聲嚷嚷道。

    「沙四爺,我家統帥召集大家來,不就是為了共商對策嗎?您且坐下聽聽。」一個細長眼的中年文士好生勸慰道。

    「木老大,我看沙四說得在理。這段日子我們沙齊兩家傷亡慘重,我們本是念著昔日幾代情分,好意來幫忙的,可不想徹底被牽扯進去。這北崢兵一個勁兒地追著我們兩家打,幾次剛換了防區他們便能知曉,這說裡面沒有貓膩在,怕也叫人難以信服吧?」齊家六爺端坐在下首頭上綁了個蛇皮帶子,面容有些陰沉。

    「哼!定是有人通風報信!」沙老四鼻子裡哼了一聲,眼睛微斜,已有所指。

    坐在他下方的一個精壯年輕男子樣貌英武,卻似恍然未聞,不言不動的坐得筆挺。

    木英鴻見狀不由暗讚一聲。這老三雖然只得一個獨子可這兒子卻是生的不錯。瞧這模樣,雖然年紀輕輕,卻能沉得住氣。不由微微皺眉,自己的長子雖然勇武,卻沒有他遇事那麼鎮定。

    木英鴻年紀已愈五十,看著精神仍十分矍鑠,只有兩鬢和眉梢微白。他撫鬚笑了笑,顯得十分和藹:「阿雄,你怎麼看?」

    木明雄本是裝聾作啞,聞言暗罵一聲老狐狸!面上卻是恭謹地很,站起身拱手道:「回大伯的話,小侄愚鈍,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只是沙四叔和齊伯伯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一身打仗的本事好生令侄兒敬佩,是侄兒心中的英雄!他們認定什麼,那定是哪裡出了差錯!」抬頭挺胸目光磊落,一席話說得令聞者十分舒暢。

    沙老四不由直了直腰,面色和緩下來,眼中的疑色略少了幾分。

    好一隻小狐狸!木英鴻心中暗道。一下子又把球踢回了自己身上。他可以打馬虎眼,自己身為統帥又是長輩,可不能再推諉。

    不由微咳了一聲,拉回眾人注意凝聲道:「老夫先前便一直懷疑軍中有北崢奸細,已經在命人仔細排查。可這座鄖州城本在崢國地界上,這次征戰又徵用了不少民夫。說不定便有奸細趁機混了進去。聯軍數目眾多,人多耳雜,因此排查效果一時不顯。不過老夫已命人在城裡找出一些可疑的北崢人,下令全部處死公示於眾!」

    「他娘的!說得冠冕堂皇,能頂個屁用!」沙老四低聲罵罵咧咧

    木英鴻臉色不由一僵,忍住了怒意。

    齊六眼珠一轉,卻勸道:「老四太實誠!木老大這也是殺雞儆猴之舉。而且看樣子,木老大胸有成竹,應該還有對策?」

    「正是!」木英鴻接住了這個話梯子,對齊六笑笑,「素聞齊家六爺遇事謀定而後動,出兵屢屢以奇制勝。老夫平日裡也佩服得緊。此戰事膠著近兩個月,不但沒有借此把黑旗軍收拾了,反而招來了穎親王的圍剿。穎親王的軍隊一向以悍勇猛烈著稱,黑旗軍是他們的老對手。先前預測他們不是直接對沖黑旗軍,便是圍點打援。總之首當其衝的都應該是黑旗軍。如今卻出了簍子。」

    說到這裡,不由皺了皺眉,「之前他們兵臨城下按兵不動,這圍點打援倒像是那老匹夫的手筆。他們不知我們這兩支兵馬之間的敵對關係。如此倒也能說通。若是如此,老夫早已想好了法子引他們去打黑旗軍。可是——」

    下首的沙老四聽得不耐煩:「你磨磨唧唧地到底想說什麼?」

    木英鴻冷哼了一聲:「老夫在北崢軍中的探子回報,穎親王妃一行人入駐不久,大帳中便多次聚集密議,不久就發動了對鄖州的猛攻。老夫猜測,那穎親王妃——」

    「不可能!一個無知婦人能懂個屁!也就能撒撒嬌捏個繡花針罷了。」沙老四又大聲哄哄道。

    三番四次話語被打斷,木英鴻額頭青筋不由直跳。想著自己還要依靠沙家,勉強按下了怒火,繼續道,「老夫認為穎親王妃一行中或有能人,或者她帶來了老匹夫最新的戰略部署也未可知。

    當然也有一分可能是那李樵有了新的想法。但更重要的是,由這次變動,我懷疑西秦變故有可能已經被人洩露了出去。因此他們才不理會黑旗軍的威脅。」

    一席話使得廳裡安靜了下來。

    良久,齊六微微頷首:「木老大說得對。不過這種可能尚在五五之間。我們防範得緊,北崢人一個不放全留在了西秦看押了起來。他們怎會知曉?難道是木敖自己——」

    眾人想起那人,不由臉色大變。

    木明雄眼中閃過一絲嫉恨,朗聲道:「眾位叔伯長輩,怕他做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況且他還被困著,生死不知呢!只聽命於他的黑旗軍怎麼了得,還不是被我們一紙皇命,乖乖受我們驅遣?」

    眾人聽了這才臉色稍霽。

    木英鴻不由哈哈笑起來:「老輩英雄還不如一個晚輩!阿雄,說得好!」頓了頓,又道,「軍中謠言不少,我等也不能如此被動。好在老夫之前已經備下了一個先手,只要一發動,定能讓北崢軍吃個悶虧!」冷眸微閃,「到時候北崢軍必定人心渙散,單單以李樵的能耐只能勉強維守,那老匹夫坐鎮京中又不能動,憑你我本事這戰場還不是我等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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