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峻見她眼神透著迷茫,歎了一口氣。將她一把拉近,親了親她光滑柔嫩的額頭,低聲附耳:「這王妃的頭銜可不是好擔的。本王助了你多次,你也該替本王料理麻煩才是。」
清瀾避開他濕了的身體,退後一步,聞言不由好笑起來:「這麼嬌俏可人的的女子,王爺捨得?」不知何倩以前做了什麼,竟讓他避之不及。
「哼!王府門戶謹嚴,怎能容個不懂禮數的進來胡鬧?何況是書房重地!」祈峻冷道。
清瀾恍然大悟,那丫頭還去過書房?真是不怕看到什麼閃了眼!反言之,婆婆對她還真是寬容寵愛。
見祈峻擦乾了身子,便將乾淨的衣物一一遞給他,默默打量他的神色。
祈峻的確與北崢一般世家子弟不同,言行極為自制,幾乎可說是潔身自好。若換了別家同齡子弟,多是喜好美色,那還會顧慮這麼多……
隱隱想得出了神,心頭適才莫名微起的喜悅卻淡了些。
「過來幫我束上。」見清瀾神情有些暗淡下來,祈峻不知怎的覺得不適起來,沉聲命令道。
清瀾一怔,便小心上前替他將腰帶繫上,不同於一般的脂粉味兒,清新淡雅的氣息令祈峻面容舒緩起來。
「你身上帶了香囊?」鼻息吐在自己頭髮上,清瀾不由一愣,搖了搖頭。
自成了親,於媽媽便不許自己制香帶香囊了,說是對懷孕有礙,也禁止身邊的丫鬟帶。一時間四周空氣卻是清新了不少。
只是師傅強令自己佩戴的那塊黑木,倒是貼了肌膚便有些奇香。於媽媽對誰都是一視同仁,唯有對著白老尊敬客氣異常,敬若神明。
祈峻不過一時好奇。也不再追問,只道是清瀾天生體香。
二人從隔間出來,磨蹭了一會兒。時辰已是不早。便匆匆去了寧雲居請安。今日祈峻沐休,卻言軍營裡十分忙碌,一起用了早膳便匆匆出了門。
清瀾送他出門時,見他騎在馬上,臨走前竟是對自己使了個眼色,不由恍然好笑,暗暗思忖起來。
沒有了情思困擾。清瀾頓時有了主意。
去花廳處理了內務,便回了屋裡,吩咐沁雪將前些日子推拒的邀帖一起尋出來。拿起一摞帖子,細細看起來。
只不一會兒,便理出了七八張。親自回了帖,吩咐沁雪派人送出去。
沁雪好奇,微微側頭來看,卻都是一些賞花游宴的邀帖,發帖之人多為世家貴族夫人,卻是與王府素來關係一般。只有個共同點,這些夫人都是八面玲瓏交遊廣闊之輩,換句話說便是平日裡走家串戶攏不住自己嘴的。小姐這又是在打什麼主意?
不理會沁雪一臉疑惑,清瀾卻是讓水蘭回小院一趟。把治老寒腿的藥取來。微微一笑,論起治病,那丫頭豈是自己對手?老寒腿哪有一日治好不再犯的道理,只能經年累月細細調養,需要的是耐心和恆心。既然她心中另有目的,又怎能終年如一日。盡心盡力?
到了午膳時分,清瀾親自做了幾個菜,派人給老王妃送去。卻道自己有些乏力,並不去寧雲居惹人白眼。
清瀾做的菜皆是色香味俱全,又偏了老年人宜清淡的口味。何倩吃得嘴裡寡淡,卻看老王妃吃得香甜,不好做聲。清瀾又屢次推脫並不近前,沒了靶子打,何倩陪著好清靜的老王妃終是有些乏味。
辛苦尋來的藥膏先時看著還有些起色,用了幾日卻跟往常的藥一樣失了效用,過了七八日,也未見那郎中自己吹噓的那般立竿見影,不由大失所望。
老王妃倒是十分淡定,這老寒腿便是當日請了白老來看過,也直言道好不了。先前也不過是安慰自己恩親的女兒罷了。倩兒的心思自己也有幾分明白,奈何兒子無心,自己最多扶了她做了妾,可如此一來,豈不是對不起自己的恩親?老王妃也不是個不通情理的,親上加親固然好,可也不能做成了冤家,便好生為難。
半月之後,清瀾看準了時機,便巧妙地提出有人邀請自己赴宴一事,微微含笑似不經意的:「倩兒妹妹可要一同去?」卻不十分熱絡。
何倩本是苦悶至極,峻哥哥總是忙,也不陪她。老王妃終日待在屋裡頗有閒情地看書飲茶,抄抄佛經,早將她憋得難受。聽得清瀾提議,不由眼睛一亮,卻又有些狐疑。自己對她的敵意,就不信她沒看出來。
「是哪一家?」老王妃問道。
「隔壁洪侍郎夫人的邀帖,說是前些日子尋得了幾盆罕見的蘭花,供在暖房細心照料,竟一起開了花。便藉著這喜慶吉兆,邀了不少相熟的夫人和小姐少爺過去聚聚。洪夫人人緣極好,幾家郡王侯府的夫人聽了都回帖應下了。我本不想去,可聽聞鐵尚書夫人也要去,這才……」
清瀾說得含含糊糊,老王妃卻已明白過來,讚許的看了她一眼。鐵樊良身為兵部尚書,平日無甚瓜葛,戰事一起,卻往往負責後勤糧草調度。行軍打仗,這種要命的細節處不可忽視。清瀾身為穎親王妃,若能與他夫人交好也是對峻兒的臂助。
「素聞鐵夫人為人嚴謹不苟言笑,你只需自然些,不必刻意交好。」老王妃斟酌道。
清瀾聞言點了點頭,鐵夫人確實討厭阿諛奉承之輩。猶豫了一下:「母妃可要前去?」
「都是小輩相聚,洪家老夫人身體也不好,就不去打擾了。」老王妃笑了起來,「何況邀帖邀的是你穎親王妃。真是個傻孩子!」看著清瀾一向聰慧卻泛起糊塗來,老王妃臉上露出了慈愛。
清瀾臉上微微羞赧,便不再做聲。暗道薑是老的辣,於媽媽說得對,果然傻的才更令人疼愛些。
何倩見她們有來有往,一言一答最後卻將自己撇在一旁忘了,不由扯了老王妃的衣袖撒嬌:「華姨,我要去!」卻再沒了半分疑心。
「好好,自然依你!」老王妃拍了拍她的手,自然滿口答應。
「既是如此,我便喚繡房裡的嬤嬤來,給倩兒妹妹多做幾身新衣裳。」清瀾淡淡一笑。
沒有女孩子聽見做新衣裳不高興的,何倩一聽,立時對著清瀾難得多了幾分笑顏。
繡房的嬤嬤量了衣,又讓綢緞鋪子送來了布,讓何倩選了色。連著老王妃和清瀾,都做了幾身衣服。
清瀾一盤算也到了換季時,便乾脆按例給府裡上下量身裁衣,自己則留了幾匹鍛青準備給祈峻親自做衣衫。想到這裡,臉上泛起了桃色,新婚時給他做的鞋襪他每日都穿著,說是舒適的很。
繡房的嬤嬤被何倩每日派人一催,又是老王妃看重的恩親,動手自然快得很。三日之後,便做好了成衣讓她試穿,再補繡了衣襟袖邊。在花式上何倩又是頗多要求和嫌棄,全然不知府裡下人們暗中的嘲笑不屑。
清瀾自帶了她前去赴宴。今日去洪家,後日去盛家,再三日又去了望郡王府裡……何倩往日一來王府,便要住上許久,這次更是有些樂不思蜀了。
穎親王妃又似是個沒脾氣的,出了門便樣樣依她,想來自己是她婆婆的恩親,態度恭謹的很。
何倩走出王府,去了眾多宴會,才知自己姿色在眾家閨秀中是上上之姿,即便郡王侯府的千金也沒幾個比得上自己。更遑論多有世家子弟顯出了對自己的愛慕之情。
今日清瀾更是帶著她一起進了宮裡。何倩嚇得戰戰兢兢不敢稍動,卻覺皇后娘娘若明珠般美麗恍神,對自己說話十分溫柔,細細詢問自己「來了京裡可還習慣?家中父母身體可好?……」等等,言語殷切便如鄰家姐姐。
何倩結結巴巴回了話。一出了宮門,立時覺得眼界不一般起來。皇宮又怎樣?皇后娘娘母儀天下貴不可言又如何?還不是與自己敘過了話,還讚許自己青春俏麗、性格柔順?只對在皇后娘娘面前尚能侃侃而談的穎親王妃態度尊敬了幾分。
清瀾看著暗暗搖頭,眾人看在德瑞王妃和穎親王府的面子上,都捧著她,竟讓她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起來。
若是個聰明的,該趁此機會給某些夫人留個好感,攀上一門好親事才是。何倩卻一味驕傲起來。梯子給她遞上了,卻不知道把握。如今她顯然看慣了榮華,對做夫君的小妾再提不起半分興趣。可也不能為了祈峻嘴裡的「解決麻煩」就此丟下她。
不由皺了眉,在回府的路上,開始小心的對何倩提點起來。
說實在的,何倩的出身太低了,即便有恩親身份頂著,也顯得有些高不成低不就。清瀾才點了幾句,便被滿心喜悅的何倩橫了一眼,好容易想起在宮裡的一幕,她才收斂了些,嘟噥道:「嫂嫂且小看我了。幾家郡王世子都在倩兒面前爭風吃醋呢。」言語間頗有幾分得意。
清瀾暗道,這才會壞了你的名聲好不好?如此一來,哪家夫人會許你進門?
知她如今自傲得很,便不再做聲。回去稟了老王妃,從此推病一概回了邀帖。外頭盛傳王府為恩親女兒尋婆家的風聲也跟著漸漸淡了下去。
何倩被晾得不高不低,苦了臉。(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