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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十七章 暗度陳倉 文 / 琳瀾亭

    冬日裡山腳下極為寒冷,滴水成冰。山風一吹,冷得人瑟瑟發抖,眾人不曾生火,便在帳篷裡圍坐在一起互相取暖。

    清瀾被祈峻從馬車裡抱出來,便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往祈峻溫暖的胸膛裡縮了縮。

    暗夜中男子嘴角一彎,眸子閃亮。

    到了帳篷裡,清瀾與祈峻分食著乾糧,隱約聽見傾宇關上似是十分熱鬧,竟有歡笑聲鞭炮聲響起,不由俱是一愣。

    這才想起今日是元宵佳節。北崢雪災深重,百姓日日挨餓,今年過年十分之慘淡,便是宮裡也取消了慶祝。不知不覺,一路急趕至此,恰好到了元宵節。

    清瀾感覺身上瑟寒,不由拉緊了裘皮大氅,苦笑了一聲。恐怕無論是金國還是北崢,有心過節的人都極少吧。也只有音訊斷絕毫不知情的關內眾人,尚能如此開懷暢飲了。

    祈峻遞過來一個酒囊:「喝一口暖暖身子。」

    清瀾接過小酌一口隨即還給他,北崢漢子好烈酒,剛一下肚,便感覺喉嚨裡一條熱線直燒下肚腹。清瀾雖十分小心不至於嗆咳,也不由頰生紅暈,到底身子未好尚有些虛弱,一時頭有些昏沉。

    好在冷風一吹,便清醒了幾分。抬頭便見祈峻雙目炯炯直盯著自己,不由撫了撫自己臉頰。

    「清瀾。」祈峻欲言又止,七尺漢子竟語塞起來。

    清瀾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祈峻終不是扭捏含蓄之輩,只猶豫一下。便伸出手將清瀾抱到了自己懷裡,將大氅拉好,滿足地輕歎一聲。

    清瀾腦袋被他溫熱的大手壓在厚實的胸膛上,身子貼著他的。一會兒便暖和起來。埋著頭,偷偷揚起一抹淺笑。剛才乍起的思親感傷被沖淡了許多。

    兩人身影合在一起,靜默良久。

    遠望著天上繁星。襯著傾宇關上的點點星火,竟同樣高不可攀,讓人分不清哪個是星光,哪個是燈火。

    清瀾忽然笑出聲來:「想必明天是個大好的晴日。」

    祈峻無奈地輕點了一下她的俏鼻:「真是調皮!我倒希望明天起濛濛大霧,最好可以趁亂混進去。」

    「怎麼進去?」清瀾奇道,即便順利摸到關前,也是高不可攀。

    祈峻一時語塞。歎了一口氣:「霖文帝真乃一代奇才!」

    男人總是如此,可以毫無芥蒂地讚美對手。霖文帝在世時,卻與北崢多起干戈,北崢被攻城掠地,損失慘重。

    清瀾微微偏頭。慧黠眨眼:「我曾在野史中聽聞一個故事。卻是也在這隆冬之際,兩國交戰,一國勢弱被攻至絕境被迫憑城死守,城壁外築起冰牆,令敵兵難以借梯攻入。對方統帥困城日久,糧草無濟,迫不得已便要無奈退兵,可若讓對手獲得喘息之機,只怕待他捲土重來。自己又會全功盡棄。統帥左右為難。」

    見祈峻聽得入神,清瀾笑了笑:「正在此時,有一小兵獻上一妙策。將羊腿用布條綁縛,只留大腿端,取火燒之,使膏脂盡融。趁黏膠之時黏於壁上,澆水冰凍,正可承受一人之力。統帥大喜,於是深夜時分,命眾將士一面攻城一面於城牆上派人廣佈羊腿,兵士終借力攀上,攻入城中。對方因此而一敗塗地。」

    祈峻眼睛越來越亮,狠狠擁緊了清瀾,一拍大腿:「難怪離開鞅薩鎮時你命人廣收羊腿,還買下所有店裡的羊脂羊膏,馬車裡又裝了不少桐油和油布。你怕是早就想好了吧。」用力親了清瀾額頭,「你真是奇才!果然是我祈某的福星!」

    說到後來,已是語不擇言,一躍而起往帳篷外而去:「今夜正好元宵,正是天助我也!」

    清瀾怔怔看著他急去的背影,臉色羞紅,喃喃道:「說是野史借鑒,怎麼非不信?……」自己真的是沒費半點腦子啊。

    不一會兒,便聽得外面壓低聲音的軍令聲起。兵士們迅速集結起來,綁布條的綁布條,取木裹油布的裹油布,忙不不可開交卻又秩序井然。

    祈峻思忖了一會兒,一反剛才作態,命人升起大堆大堆的篝火來,旗幟鮮明地打出了北崢先鋒營的旗號。

    一時山腳下火光通明,山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裡面的歡笑聲便漸漸低了下來。一會兒便出來幾個領頭的帶了一行兵巡視,對著山腳好一番指點。哨樓上頓時多了不少守衛,尤以北面居多,一時守樓上嚴正以待。

    祈峻只命人隱起自己旗號,在山腳下架起大鍋,烤肉煮湯,大口飲酒,互相慶賀元宵佳節,有人甚至圍著篝火跳起了北方特有的狩獵舞,扯起了野調子。

    山上防的嚴,山腳卻鬧得歡實,這一鬧,便是整整兩個時辰,守樓上的人漸漸疲憊,見山腳下有人陸陸續續回了帳篷休息,只有少數人仍在鬧騰。本是剛才宴會飲了酒,又緊張了好一陣,這會兒不由打了個呵欠,暗道到底不過是先鋒探子罷了,勉強站在原處守著,精神卻不由鬆弛了下來。

    祈峻坐在帳篷裡,與清瀾、張茂三人已計議落定,只耐心坐等。

    直至過了子時,遠處哨樓上巡視人影稀稀落落,祈峻輕輕一揮手,屬下立即會意。

    隨即外面有兵士酒醉打了起來,鬧醒了將官,便披著襖出來喝罵。山上雖聽不分明,可情形望去一目瞭然,不少守衛皆注目看起了笑話。

    誰也不知有一隊人馬繞行到了西側,爬到山坡上無可攀爬處,藉著前方喧鬧,隱蔽謹慎地點起了火把,燒融了羊腿用力黏到山壁上,每人只融五個,隨即換人,如此接力。藉著滴水成冰之力一個半時辰後便上了半山腰。

    「時間可來得及?」祈峻皺眉擔憂道。

    「王爺放心。只愈往上愈要小心,也更慢些。即便到了明晚再接上也無妨,只是風險稍大些。不過想來西側和南邊一向安全,守衛也會鬆懈一些。」王榮見一切皆如先前所料般順利。不由喜上眉梢,多虧此行帶上了足智多謀的趙小姐。

    「盡量不要弄出什麼動靜。寧願慢一些。」祈峻沉肅著臉道。

    王榮低聲應命。

    山腳篝火邊卻又慢慢踱出了一個裊娜的女子,正對著篝火輕輕梳理長髮。正是清瀾。無奈之下以女子身份牽引些許注意力。

    大約靜靜坐了半個時辰,又挽好頭髮,轉身往一個單獨的小帳篷而去,只給山上守衛留下一個柔美得令人浮想聯翩的背影。

    「可完成了?」清瀾一進帳篷,便急急問道,隨即打了一個噴嚏。

    祈峻有些怒意:「誰讓你不顧身體,私自跑出去誘敵的?」讓自己女人去施美人計。即便只是遠遠的一個身影,也令祈峻大感心疼和醋意。

    清瀾順勢撲進他溫暖的懷裡,環住他的窄腰,枕著胸膛微微瞇眼,小聲抱怨:「外面好冷!」若不是看眾人已經無計可施。後面又到了關鍵時刻,她也斷不會出去故意搔首弄姿一番。

    祈峻不由身體一滯,隨即心頭泛起一陣喜意,這還是素日害羞的她頭一回主動投懷送抱,雙手不由擁得緊了些,繃著的臉也漸漸柔緩了下來。

    見清瀾又追問,祈峻無奈回道:「張茂已經順利摸進去了,我讓他天亮之前必回。」

    清瀾微微點頭,終是體力不濟。在祈峻懷裡便昏昏欲睡起來。

    祈峻小心地將她橫抱起,放在軟鋪上,替她嚴實地蓋上了暖被。側頭望向山上,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

    張茂回來時,正是申時之末。眼見天邊第一絲光亮升起,張茂正好下到了山腳。久候的王榮不由大大鬆了一口氣。

    清瀾睡得十分警醒,一聽到身邊有動靜,便勉力睜開了眼睛。卻是祈峻正吩咐打起自己旗號。

    一見清瀾醒了,祈峻臉上難掩喜意:「張茂帶了好消息回來。」

    清瀾聞聲坐起,略一整理,便要往外走。

    「別急,慢一些,你自己身體還要不要顧?」祈峻臉色有些不好,卻是溫聲不忍責備,「我先說給你聽,你把粥和藥喝了。」隨手指了指放在鋪邊的碗勺。

    清瀾從善如流,端了粥慢慢喝起來。

    原來張茂順利潛入後,隨即找到了埋下的暗樁。暗樁送不出消息,早已等得心焦。他手裡卻是捏著一個極為重要的信息。

    明面上他是王侃之的心腹手下,半個多月前奉命看守一干違紀要犯,去水牢一巡視,才發覺不對。哪是什麼要犯?分明是應該早已離去覆命的陳力等將領!

    一干人被綁縛得結結實實,堵了嘴,平日裡極凶悍的兩個手腳皆斷。一點人數,竟還少了一個。

    這暗樁情知不妙,卻仍狀若無事,半夜裡偷偷潛入,才從陳守備口裡得知事情來龍去脈。

    原來幾人離開不久,在沿途休息時被叛徒用藥迷倒,隨即被綁縛起來裝進麻袋,隱隱約約只知重新進了關內,重見天日時卻已身在牢裡。

    再見到所謂欽差便知被人設了套,有二人不服鬧騰起來,卻被素日有仇隙的叛徒打斷了手腳,眾人被陳力喝住,這才冷靜下來。不知何故那欽差卻未取眾人性命,只派人緊密看押著。

    暗樁與張茂一計議,便鋌而走險聯繫上了陳夫人的奶娘,同是暗樁身份,奶娘便偷偷安排掩護他們與陳夫人暗中見了一面。

    陳夫人得知實情大驚失色,堅決要見自己丈夫一面,好在暗樁帶了陳守備交託的信物和一張字條。

    如今陳夫人已答應設法裡應外合,助信王府眾人和北崢援軍順利入關。

    清瀾聞言大喜,用完早膳待見到張茂時,張茂自然又將事情經過詳細說了一遍,私下裡對這首領已是完全的心悅誠服。

    幾人湊在一起,反覆商量計議。由陳夫人拖住偽欽差和王侃之等人,暗樁則設法救出陳力等人,再合力率眾打開關口,此為計一。

    又或者直接委派心腹假令調防,直接計賺關口,打開木門,讓眾人強攻入內,救出陳力等人控制住傾宇關,此為計二。

    再或者深夜直接由西側山壁爬上,派一小隊人馬策應,裡應外合斬殺守衛,放眾人入關奪去關卡,此為計三。

    最後祈峻拍板定下,今日白天先射入大量傳單,使得關內人等自疑,再暗中通知陳夫人夜晚設宴質問眾官將。暗衛則以信號為約,無論能不能救出看管嚴密的陳力等人,皆要接應潛入人馬打開木門,讓大隊人馬衝入與反兵搏殺。

    多管齊下,無論如何必能智取傾宇關。眾人議定,信心滿滿,各自前去準備不提。(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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