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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十八章 神秘貴婦 文 / 琳瀾亭

    時間很快過了一個月,積雪終日不化,這場寒潮曠日持久,災情深重,在北崢史冊上留下了濃重的一筆。

    大批軍士被派往野外林中捕獵,以維持京城以及周邊百姓日常基本所需。奈何如此嚴寒之下,鳥獸僵死,萬徑無蹤,倒有不少兵卒凍傷餓死。

    一時之間下層百姓中瀰漫著悲觀氣息,朝廷中更是暗潮湧動。

    此時皇后娘娘站出來以身表率,公開表示每日只食兩個饃饃,只燃一盆炭,與百姓共度難關。此舉一出,貴族世家嘩然,隨後紛紛效仿跟隨,一時北崢風氣一變,百姓與貴族之間的隔閡前所未有的淡化起來。皇后娘娘在百姓心中地位已不可動搖。

    皇后的種種令人稱道的舉措,背後都離不開一個人的默默協助和籌措。兩世為人,她比誰都更知民心的重要性。

    婧怡逐漸迷上了這種政治智慧,清瀾卻在學醫救人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隨著救治百姓日多,經驗累積之下,清瀾已漸漸能將昔日醫書所學熟練運用,並逐漸有了一套自己的行之有效的快速診病方式。

    空閒之餘,還將病人按病症分類集中,授之以學問,將發病緣由、症狀和發展過程、診治方式和療效一一闡明,甚至教會病人幾種簡單有效的按穴方式,以緩解病情減輕病症減少用藥。

    自古以來,哪個名醫不是敝帚自珍?便是城鎮上小小的普通郎中也不願將自己的飯碗絕活輕易交託與人。

    清瀾此等做法,令白老大聲讚好,更贏得了貧民百姓的愛戴。卻也招來了一些同行的不滿。讓貧民按穴自行減輕病症,豈不是奪人飯碗之舉?一時間批評者無數,其中更以佟御醫為代表,認為此舉會讓病者在不知輕重下延誤病情。雖言語如鋼刺卻也有理有據。

    清瀾只微微一笑,心存忌恨者也好,諄諄告誡者也罷。自己只是做了自己認為該做的事。病人難道不該知曉病情並自我決斷嗎?醫者父母,也不可替人決定生死。

    如此一來,清瀾的醫名卻傳得更響了,初時眾人矚目,不過是因為難得見到一位女醫者,如今爭議一起,是非倒也多了不少。

    好在清瀾多待在病人帳篷裡。外面有官兵守著,祈峻又派了王榮做她的隨身護衛,總算耳邊清靜些。但有時卻也難擋麻煩。

    這日晌午清瀾正在整理棉布,趁空閒將煮過消毒的布條一一折好,便聽到帳篷外王榮略顯猶豫的恭敬聲:「趙小姐。有位夫人來找您。」

    清瀾不由一愣,少有人讓王榮這般模樣,多日來倒是被他粗聲粗氣蠻橫趕出去的多,不知這來者是誰?

    略一沉吟,便笑道:「若不嫌裡面髒亂,便請進來吧。」說不定又是一位要求自己出診的貴族夫人,多是府裡有不方便出門的生病女眷。清瀾不擺架子,可卻也不喜愛這種一上門便是半天工夫的浪費光陰之舉。

    卻見門簾子一掀,一陣冷風恰好從外面呼嘯掠進。清瀾手邊的幾卷折好的乾淨布條便被風捲著往後滾去。清瀾手忙腳亂地去攔堵,卻見旁邊有人幫著抓住了布條,不及回看,忙連聲道謝。

    「卻是我進門不慎帶了風進來,趙小姐不怪罪就好。」一個柔和沉穩的聲音略含了歉意。

    清瀾有些驚詫,不禁抬眼去看。一位中年貴婦正平和看著自己,歲月悠逝卻仍留昔日風華,姿態甚是雍容,眉宇間一派清朗寬闊。

    觀其相貌,不由讓人心生好感。清瀾還抓著布條便笑了起來,難得開了個玩笑:「是它們頑皮,見風就跑,我一時忘記防著它們了。」

    貴婦微微一愣,也展眉輕笑。

    轉眼觀望,帳篷內擺放的多是藥材藥具,唯一的桌上堆滿了布條,確實不宜待客。倒是桌邊有幾張矮凳,看這放的位置,應是病人看診用的。

    貴婦也不嫌棄,兀自尋了一張矮凳坐下來,正對著門簾子方向,神態雍然自怡。

    清瀾頓時有種被反客為主的感覺,不由笑了笑,逕自將桌上布條挪開,執壺為其倒了一杯清水,淡淡道:「居室簡陋,不曾備有茶葉。夫人不嫌棄便請稍作歇息。」也不問其來歷,只手下不停地折疊起布條來。

    一時帳篷內有些安靜。

    通常到此時,有些身份地位的貴婦會不忿離開,清瀾便會落個倨傲的名聲。

    清瀾倒是樂得如此,入府看診的時間足以為七八個貧民看病,自己又不像婧怡那樣需要虛以委蛇,拉攏各方勢力。

    也十分奇怪,愈是如此,自己的名聲便愈發響亮,想是有人在為自己造勢一般,可冷香又查不出什麼究竟來。

    正思忖著,卻見那貴婦也細細看起那布條,讚歎不已:「這棉布吸水快,又透氣,倒是好布。」說著還手量了一番尺寸,用剪子斷開,開始折起來,那模樣似是十分熟稔,與清瀾折疊的方式一般無二。

    清瀾心下一驚,這折疊方式卻是白老教的,看似尋常,卻不易纏繞褶皺,且不易受污染,三折三疊,平日套在手腕上即可,遇到緊急情況更是使用方便。

    難道遇到了同行?清瀾露出一個淺笑。兩人動手,很快便將布條疊完了。

    「多謝夫人出手相助。」清瀾見她接過茶盞,不嫌粗陋將水一飲而盡,不由笑容更深。

    「咦?」貴婦倒是愣了一下,細細在舌尖上品著,「放了甘草,杭菊、枸杞,還有黃芪?」最後一味卻說得有些遲疑。

    清瀾笑著點頭。大寒常伴隨著大燥,來者多是心急火燎,體熱肝旺之人,往往趕路而來又體虛氣弱,解渴之餘又能養身平氣。

    「但不知夫人來此,可有要事,清瀾自會略盡綿薄之力。」實在是對貴婦有幾分好感,清瀾難得主動相詢。

    貴婦卻盯著自己腰間,似是出了神一般。

    清瀾順勢往自己身上看,卻是多日前自己戴上的玉珮。不由臉微微羞紅。

    宮外一別後,自己不過將早就做好的暖耳送與了祈峻,他便時常戴著,還命王府上下都仿做了戴,一時卻成了京裡時新,貴族中多有倣傚。

    這倒也罷了,偏偏他又回送了一件狐裘暖肩。東西實在太貴重,清瀾將自己收藏的湖硯古墨回禮給他。

    如此一來二去,二人之間來往愈多,祈峻卻突然問哪件是信物。清瀾支支吾吾,一時語塞。他便趁機要求自己將久藏的玉珮掛與腰間。

    清瀾當時被他溫暖厚實的大手緊握著,恍惚間想起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古話,竟一時所感不由點頭應下。等靜下心來時,才自覺羞不可耐。

    清瀾不由輕撫玉珮,玉手微掩。

    貴婦回過神,探究般看著清瀾,斟酌開口:「趙小姐可知這玉珮來歷?可指揮動十萬甲兵,三千死士,更能直入宮廷無人攔阻?」

    清瀾一驚,這些她是不知道,可這位夫人又是如何得知?眼神中不由帶了幾分警惕。

    貴婦見狀暗暗讚許,不為物喜,不以己傲,卻首先起了警覺心,是個機敏聰慧的女子。便揭開謎底:「趙小姐不必如此提防,我便是德瑞王妃,前任玉珮的主人。今日相見,一不為求醫,二不是滋事,只為見一眼玉珮的新主人。」

    清瀾難掩驚詫,雖曾有幾分猜測,卻不敢斷定,此時才鬆了一口氣,聽聞來意卻又提起了心,不禁有些赧然。自己與祈峻名分未定,雖彼此間有情愫卻始終未踏出最後一步,如今王妃的來訪卻似揭開了這層面紗一般,將種種不妥展露在彼此眼前。

    咬了咬牙,清瀾解下玉珮還與王妃,道:「清瀾不知此物事關重大,只做友人相贈之物,還請王妃收回。」說到「友人相贈」,自己也覺尷尬勉強,伸手遞出時眼裡不由透了些許不捨。

    德瑞王妃笑了笑,並不伸手來接,只展眉道:「此物的確不可輕失,這絡子也是我當年親手所打,裡面留有暗記,絡子、玉珮二者合一,加上王爺親令,才能有指揮之權。其更重要的涵義,卻是代表了穎親王王妃的身份。」

    清瀾臉霎時通紅,輕輕抿唇撫著玉珮。她有些不明白,當日他不是輕易就將玉珮借給了她,時至今日,也只是讓她佩戴起來,絲毫未說過其中深意。她不信幾年前他便對自己有了好感。

    「今日,本妃只想問問你,你覺得峻兒如何?」王妃終是單刀直入。

    清瀾此時才體會到了當日雪凝郡主被自己相詢時的為難和羞澀,斟酌一番,方道:「他愛護百姓,並無尋常貴族驕矜之氣,處事嚴謹,待人十分寬和。……」說了幾句,終覺詞不達意,難以繼續下去。

    王妃瞇眼慈和一笑:「我是問你,峻兒在外名聲不好。你可心存畏懼?」這丫頭說了一通,卻都是品行,無關乎外貌地位,她究竟知不知道其實峻兒文武全才,私下裡文采不輸武略?王妃輕輕笑了起來。

    「回稟王妃,穎親王救災護民,曾五晝夜未曾合眼,在百姓心目中名聲極好。與將士吃住同行,吃苦耐勞,在軍中一呼百應。清瀾從來只覺他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外冷內熱,憐幼敬老,如此丈夫又怎會理會小人惡言?自有一番故事才是。」清瀾抬起頭,眼睛清亮有神,想起他小心埋葬死嬰時那略含悲愴的身影。(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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