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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章 傾宇雄關 文 / 琳瀾亭

    冷香會意,答道:「侍衛回報,今日成公公恰好喝了些酒,早早睡下,至今未醒,倒是不曾受到驚嚇。」

    果然是個老狐狸,如此便將事情輕輕放過,也不逼迫世子下死手。

    「只是,侍衛說他酒醉時,尚且緊緊擁著一個錦匣,喃喃自語是太后所托,要進獻給北崢皇帝。」冷香遲疑道。

    清瀾一驚,難怪成公公一路有恃無恐,這便是他的護身符嗎?但不知是何等物件,能迫世子放手?

    且不說清瀾暗自思量。

    另一端艙房內,成公公坐臥在塌上,讓心腹侍衛給他捶背,嘴裡猶自不滿:「到底沒有在京裡舒服,這手勁兒不得力。哎呦!輕點兒。再上面些。嗯哼!……」哪有半分醉意。

    侍衛聽著他呻吟聲,一面臉漲得通紅,一面手不敢停,汗如雨下。

    「再重些。哎呦!太重了,輕點兒,對了,就是這個力道。跟塊木頭疙瘩似的,真是!」成公公瞇著眼,抽了口雲煙,煙霧渺渺,舒服的打了個哈欠。

    「小兔崽子,還想跟咱家鬥?毛還沒長齊呢。哼!」撫了撫不離身的寶貝,兀自一笑,「幸虧咱家留了個心眼,出宮前讓乾爹為我求得了這個寶物。明日讓你好好領教領教。」

    暗自盤算了一番,這趟銀子倒是掙得不少,雖然凶險了一些,好歹以後回宮時也有了資本,乾爹年紀大了,幾個乾兒子裡屬自己最得他歡心。若是能接下乾爹慈寧宮太監總管一職,自己也算不枉此行了。

    想著心滿意足,打著呵欠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便聽到成公公房裡傳來驚呼聲:「哎呦喂!這麼說。咱家是在虎口走了一遭。這可不行,咱家得求見世子爺去!」尖著嗓音傳遍了船艙。

    一會兒,便見成公公匆忙抱著錦匣往世子住處奔去。

    李子虞昨夜整夜未睡。一則要撫慰婧怡,二則心中實在惱火。

    這姓成的平日裡看著悶聲不響,卻明顯早有防備。那侍衛才晃到他艙門外,便從裡面射出了冷箭,當場射中要害命斃,不僅什麼虛實都沒打探到,還白白送了個把柄給他。

    今早才剛躺下一會兒。老遠便聽到那閹貨嚎叫,才一會兒便衝到了自己艙門口。

    忙了一夜一事無成,實在是不得勁,卻又好奇他手裡捏著什麼寶物,勉強讓侍衛用冷水絞了手巾擦了把臉。才有些清醒過來。

    「來人,請公公進來。」李子虞揉了揉臉,一臉和顏悅色,只笑意不達眼底。

    成公公哆哆嗦嗦進了門,就撲通給世子跪下,嚎啕大哭:「世子爺,您可得給老奴做主啊!……」

    李子虞暗罵你個老狐狸,膝蓋似抹了油似的,卻故作驚訝狀:「哎呦!公公這是為何?快把椅子搬來。請公公坐下,慢慢說來便是。」

    成公公也在腹誹,你個小畜生,還真讓咱家跪你,才見你手伸出來扶我,卻又半路縮了回去。這一跪倒跪得結實。你爺爺我膝蓋真疼啊。

    侍衛半響尋來了椅子,才扶起成公公顫悠悠地坐下。

    卻見成公公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得真叫悲切:「世子爺啊,昨日咱家想到路程已走了一半,即將完成皇上和太后娘娘重托,實在是感慨啊,這才舉杯遙祝皇上龍體康健,太后永享千秋。這可惜不甚酒力,竟醉倒一邊。不想竟有賊子闖入,心懷不軌,意在奪走太后娘娘所賜之物。老奴險些壞了大事。老奴愧對太后啊!……」說著又是一場哀訴。

    李子虞聽得心中冒火,卻瞇眼笑得更燦爛:「公公說哪裡話?昨夜倒有人來稟報,幾個侍衛違令,竟敢私自飲酒耽誤了公務,還尋機鬧事,已被我拿下重罰。公公虛驚一場,受了幾分驚嚇,倒是本世子看管不嚴所致。」故意咬牙將飲酒誤事一句說得極重,意有所指。

    成公公胖臉一笑,似充耳不聞,站起躬身道:「世子爺過謙了,幾個侍衛鬧事沉了河便是,何必為此傷神自責。殺一儆百,正可肅明法紀。」言語間甚是狠厲。

    李子虞冷哼了一聲,卻不接話。

    折了自己的人,還想讓自己當面殺了他們,損了自己聲威,這閹貨還真是好算計。

    成公公挨了個悶炮,白面顫了顫,咧嘴笑笑:「咱家性命是小,太后托付才重。此番去北崢聯姻,太后娘娘甚是關切,特賜給老奴一樣寶物,說是當年北崢先皇所贈,如今還回,怎麼也是通了兩國之好,也為淑安公主的婚事錦上添花。」

    說著逕自將錦匣放在正中桌上,恭敬地行叩拜之禮。

    李子虞無奈,既是將太后之物供上,又說了那麼大一個名頭,也只能跟著起身跪拜。

    成公公站起身來,將錦匣打開,李子虞不由湊頭去看。

    裡面黃錦中襯著一顆碩大的夜明珠,熠熠生輝,隨著窗外陽光的照射,映得四週一片明耀,令人不由閉上了眼。

    「啪嗒!」成公公將錦匣蓋上,滿臉堆笑。

    李子虞不明所以,卻聽成公公細細解釋其來歷:「此物取自北崢歷代相傳的皇冠之上。昔日那北崢先皇要與西秦開戰,與我金國定下攻守協約,並親手將此物取下,交給使臣帶給當時的皇后娘娘,也就是今日的太后。」說著往南邊朝上又謙恭一拜,「此物在金國已有十多年,如今公主與北崢聯姻,恰好可將此物獻與新皇,完璧歸趙,彰顯金國誠意。」說得一派洋洋得意。

    李子虞聞言面色凝重,暗暗後悔。早知如此,就不應左右斟酌,昨日就該一刀把這貨宰了,今日這話一傳出去。哪還有機會在路上除去他,這才是真正給信王府惹來麻煩。若是北崢穎親王得知此事,說不定還要一路安全護送他入宮。

    想到這裡,不由臉色鐵青。

    成公公見狀。暗暗冷哼了一聲,臭小子,跟咱家鬥。你還嫩著點兒。

    成公公此番舉動,驚動了北崢使臣,穎親王和北崢眾人皆朝向南邊,遙謝金國皇上和太后。錦匣卻仍被成公公緊緊攥著,道太后口諭,要親身護送。

    祈峻早有所料,自然點頭應諾。

    清瀾聽聞。暗暗搖頭,有了這等護身符,怕世子反要被掣肘了。尚不論北崢如何反應,此人一旦出了事,信王府也會擔上罪責。

    早晨見到婧怡時。便見她一臉憂心忡忡。

    「若是大哥早聽我的,也不會如此為難。這宮裡出來的,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婧怡歎道。

    清瀾也道:「早知如此,當日就不該攔著世子,反而該讓他快些下手才是。」

    婧怡聞言瞪大了眼睛。

    「當日是覺得瑜琴一事未必出自他手,心下猶豫。如今卻覺得他擁有此物,一開始卻不拿出來,反而引得世子動手,這般心機深沉之輩。一旦將寶物歸還新皇,在北崢有了一席之地,將會是個勁敵。你母妃當日所言,確實一針見血。」清瀾一臉的反思自檢。

    林嬤嬤不由插言:「公主和趙小姐不必擔憂,王妃能有今日,自然不是前怕虎後怕狼之輩。區區小事不足為憂。這種事情交給老奴便是,自不必公主操心。」

    清瀾和婧怡不由相視一眼,便各自移開了視線,兀自沉默。

    隔日中午,船終於靠上了岸。

    眾人各有心思,都不禁長吁了一口氣。

    重新坐上馬車,竟有一種久別之感。

    清瀾與婧怡坐在車廂裡,看書的看書,執筆的執筆,車廂中異常安靜。

    自前日一敘後,兩人便未交談過。隱隱危機,讓兩人感受到了些許別樣。

    清瀾兀自將之前聽聞的軼事整理記錄,一邊謄錄,一邊心下轉念。

    自離開步步為營的趙府,自己實是鬆懈了很多呢。這可不是個好徵兆。

    此去北崢,路途遙遠,除了婧怡和師傅,自己再無依靠,怎能懈怠,更應小心謹慎才是。

    話是如此,腦海中浮起了那夜旖旎的相擁,不由臉微微一紅。

    覺得身上熱了些,見一旁婧怡猶倚在榻上看書,便逕自掀起一邊窗簾,望向遠處。

    依舊是青山連綿起伏,藍天白雲,野草叢雜見含著點點微黃。這景象看多了,便覺得乏味之極。

    成公公因著身懷錦匣之故,待遇比之前更好上了三分,周邊侍衛也多了些。卻不知是隨行保護還是行監視之職。

    瑜琴死後,柳媚兒便和林姍姍、李萍兒同坐一輛車。只是上了岸後,後兩人倒一如往常,柳媚兒病了一場,反而比之前沉默了許多,也顯得瘦了些,下巴尖尖,眼神利了幾分。

    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麼了?

    馬車行了一日,便漸漸可以看見遠處巍峨高聳的傾宇關,一路沿坡向上,馬匹頗為吃力,爬了一半路,祈峻便下命停下休息。

    清瀾下了車活動一番,抬頭望向傾宇關,腦中不由浮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詞句來。

    傾宇關坐立在險峰上,西面是絕谷蜿蜒直至西秦沙漠腹地,南臨一片漫無邊際的原始森林,地勢險峻,自古以來便是天險。

    前朝花盡無數人力物力,費了四十年工夫才勉力造成一道堡壘雄關橫臥於峰上。當時前朝霖文帝親筆題下「傾宇關」之名,意為此關甚高,可攀日月,可傾天下。當時野心一覽無遺。可惜終是此關耗日太久,工程巨大,完成時他已老邁。

    臨死時告誡後世子孫,謹守此關,可保江山無恙。

    可歎幾代之後,禍起蕭牆,前朝未被敵國所侵,卻被不肖皇孫自己推倒,金朝皇帝起於叢莽,起兵自立諸侯,最終逐鹿得天下。

    清瀾正自感慨,卻見不遠處,祈峻站在山道上,正抬頭細細打量四周地勢,神情若有所思。(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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