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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章 婦人之仁 文 / 琳瀾亭

    黑臉丫頭接過錢袋掂了掂,打開來取了些銀錢,便將錢袋還給了那侍衛。

    侍衛搖了搖手:「這些都是給你的。」怕她不明白,又比劃了一番。

    丫頭歪著頭,接著比劃了一陣,手往遠處一指,倒把眾人弄糊塗了。

    清瀾卻笑了起來。吸引住丫頭的視線,便跟著做了幾個手勢。

    小丫頭見狀大喜,禁不住樂的蹦跳起來,也不打招呼,就往來路跑了回去,順著繩梯哧溜一下滑了下去。

    「好身手!」祈峻不由讚了一聲。

    李子虞好奇地看向清瀾:「你竟然還懂啞語?」

    清瀾笑著頷首:「她說這錢給的太多,她不能白要。漁船裡還剩兩婁魚,問我們要不要一起買下。我告訴她,只要她有,我們就全都要。她自回去取了。」

    這啞語她前世就會,自幼長於福利院,周邊這樣的夥伴不在少數。

    李子虞歎道:「你連這都懂,你還有什麼不會的?」言辭間似對清瀾十分瞭解,頗有推崇之意。

    祈峻聞言不由皺了皺眉,方道:「這小丫頭十分機靈,故意留了兩婁藏在下面,想是怕我們白取了。」

    這話確實中肯,眾人眼中都是一亮。

    不一會兒,便見黑臉丫頭興沖沖地跑來,身上前後背著兩個魚簍,更顯身形瘦小。

    她抹了一把汗,將魚簍放下,眼巴巴地看著清瀾。

    清瀾笑笑,示意侍衛接過。待翻開魚簍。才發現裡面足裝了大半婁,倒在船板上,竟都是些細白魚,這可是白沙河中的特產。生活在深水中,不易捕捉,只有在河面風浪大時才有些愛的跳到水面上。

    細白魚肉質極為鮮美。出水不易久存,市面上難見,放到酒樓中更是一二兩銀子一條。難怪這丫頭這種天氣不顧危險,在此捕魚。不過自身也是好本事。

    眾人皆大喜,想不到竟有此收穫。

    清瀾讓人好好打賞了那個丫頭,又與她比劃了一番,便叫來侍衛讓沁雪取來了兩套舊衣服給她。小丫頭熱淚盈眶。千恩萬謝,衝著清瀾磕了幾個頭,方依依不捨的離去。

    不管本事如何,這種天氣冒險出來,終是家中有說不出的難處。能幫一把自然要盡力相幫。

    見了美味。清瀾不禁也有些嘴饞,便讓沁雪幫著提著幾條細白魚,進了廚房。

    這細白魚難得的是週身無魚鱗,極易蒸煮,入口即化。

    清瀾親自動手,做了一道清湯灌魚,這可是前世戰國時流傳下來的一道名菜,相傳魚腸藏劍,專諸刺王僚便是用了這道名菜。當然也有鑄劍大師歐冶子專為越王鑄造的說法。不過清瀾前世一向好美食。寧可傾信前者。雖自己手藝不過三成火候,好在此處之人對廚藝尚不太講究。

    細白魚卻比黃魚更味美,肉質極嫩,去了魚鰓內臟後,在魚身上小心打上十字花刀,略用料酒、精鹽、薑蔥醃過半柱香時間。讓它略略入味即可,醃的太久卻失了其本身的甘美。

    待油鍋五成熱時,將之放入正反面各煎三分鐘後,隨即盛入盆中,將切成細絲狀的青蔥擺好,用事先熬好的雞湯灌下,霎時間鮮香四溢,只聞滋滋作響,一片金黃鑲著白綠,煞是誘人。

    沁雪不由猛嚥口水,一旁的大廚本是不在意,此時也暗暗將過程記下。

    清瀾只微微一笑,關鍵還在於這雞湯,自己熬了甚久,裡面放了不少食材,本就是準備給婧怡補身的,本身便是一道美味了。

    兩盤讓人分別送與世子和穎親王,另一盤則讓沁雪端著,往婧怡艙房而去。

    近來婧怡本身心情鬱結,又因江面風大,起了顛簸,竟暈起船來。終日食不下嚥,嘴裡實在淡的很,便央著清瀾為她做些吃食。

    清瀾也實在心憐她,自己還算是兩世為人,婧怡卻是乍離父母,別嫁異國,身邊又遇到這般慘事,偏偏又是跟自己決意前往有關,若是心中毫不在意,便不是自己熟識的婧怡了。

    婧怡果是胃口大開,又添了半碗飯,讓一旁的林嬤嬤也露出了難得的笑意。

    清瀾命人收拾了碗筷,取出一瓶膏藥遞給婧怡:「這是我臨行前自製的醒神膏,本是想著隨從中總有人會不適,倒沒想到會用在你身上。雖然不是上佳,卻也能提神醒腦。」

    婧怡聞言接過,打開瓶塞,頓覺一股奇異清香,腦子為之一清,精神也振奮了些。便笑道:「這般好物件,怎麼一開始不見你拿出來?」

    清瀾微微一笑:「此物聞之清爽,塗於肚臍處,便能治暈吐。只是涼了些,女子還是少用些為好。」

    說得含蓄,婧怡卻心領神會。旁邊的林嬤嬤欲言又止。

    清瀾見狀又道:「每日只用一次,自然無礙。裡面含有少量麝香,最多十天半月便會散去,於你大婚並無妨礙。」

    林嬤嬤悄悄鬆了口氣。

    婧怡則不由臉蛋一紅,這才想起自己此行是要嫁人了。近日心病鬱鬱多日,滿心滿意的憂慮,臉色也不好,此時才終於恢復了些往日嬌態。

    清瀾勸慰道:「事已至此,你多想無益。與其自責,不如想想今後如何防患於未然。」頓了頓,顰眉道,「此事疑點重重,終是身邊之人大有嫌疑,你以後還是謹慎些為好。」

    婧怡緊緊拉住清瀾的手:「大哥也勸過我多回。只是他心頭也難解,唯覺成公公嫌疑甚大。當日我等女眷他所知不詳,卻有人來報,成公公身邊的心腹出入鬼祟,似去過船頭。」

    清瀾聞言一驚:「因此,你們都懷疑……」

    婧怡點點頭:「恐是瑜琴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當時船頭只她一人,便是有所發現也是自然。當日午後我等在艙房內休憩得多,看熱鬧的少,外面又如此喧鬧,那日眾人都只顧看護著我一人。船頭便是有了衝突,也難以被人察覺。」

    正是有這番了悟,才心頭難免自責吧。

    清瀾沉默不語,當日自己也何嘗不是安排暗衛只注意著婧怡周圍。

    「清瀾,大哥跟我商議時,突然瞇眼冷笑了一下。我覺著大哥怕是要對成公公動手。我心中實在擔心。」顧不得一旁林嬤嬤使的眼色,自離開京城後,婧怡變得對清瀾十分依賴。

    清瀾大驚:「世子可有了完全的對策?」一旦事情扯到明面上,被抓了把柄,便是身為世子爺也難逃責罰。這趟公差畢竟是朝廷大事,成公公又有太后暗中撐腰,可不要反被拉進泥潭才好。

    婧怡倒是一愣:「你不反對?」

    清瀾見此歎道:「婧怡,我們遲早都會跟他對上。他與我們目的完全相反,與其千防萬防,不如斷其毒牙。即便那日瑜琴之事不是他做的,以後也必然會幹些傷害你的事。」

    婧怡怔怔道:「清瀾,你變了。」

    「只要能保護自己重視珍視的人,任誰都不會心軟。」清瀾緊緊握著婧怡的手,「事關你自己,你才會心軟。若是為了你大哥或是我,我相信你定會有決斷。」停了停,不由苦笑:「何況,我只說斷他毒牙,也未下定決心要他性命啊。」

    林嬤嬤聞言,極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

    清瀾無奈歎氣,前世她努力掙扎,深知求生不易。今生至此,卻要她輕易斷人生死,於人於己她都過不了心中這道坎。

    婧怡卻含淚笑了出來:「這才是我熟知的清瀾,剛才你那樣子卻是把我嚇壞了。」

    笑容璀璨,恰似滴露牡丹,含苞待放,端的是美麗高貴,綻放著雨過天晴的芬芳。

    待清瀾出了艙門,卻見李子虞正站在門外,不知已經來了多久,聽到了什麼。

    清瀾屈身一禮,抬頭見李子虞正神色複雜的注視著自己,眼中晦澀不明。

    「趙小姐可否單獨一敘?」李子虞正色道,卻不再揶揄的戲稱自己「瀾兒妹妹」了。

    見李子虞面容整肅,清瀾輕輕頷首。

    兩人便往船頭而去。

    如今到處是耳目,凡是開闊處最為妥帖安全些。

    待出了船艙,才發覺風停了,此時外面正是一片夕陽晚景,霞光萬道映襯著水面波光,竟是異常的綺艷,令人心神為之屏息。

    四周靜悄悄地,唯有水波滔滔,氣氛異常的沉默。

    半響,李子虞方長歎一聲,打破了沉寂:「如此佳人美景,卻要談些大煞風情之事,上天於我還真是苛待。」苦笑道,「趙小姐才名卓著,文采不在狀元之下,想必此時面對這夕陽美景,必是心中感慨良多。只是,在本世子看來,晚霞殷紅,恰似美人血。」

    清瀾皺眉,此言太過凶戾。便道:「世子有話但說無妨。清瀾實是膽小之人。」

    「你對婧怡所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清瀾略略揚眉,果然如此。

    「婧怡雖心性善良,卻終是我母妃所生,絕不柔弱。希望趙小姐不要再對其刻意引導,該是磨礪她性子之時,這對她今後入宮大有好處。該出手時婧怡決不能手軟。」語意清晰犀利,不留情面。

    清瀾心中一凜,這才是他真面目?以前諸多調笑,刻意溫柔,到底難掩他世家子弟的本性。抬頭答道:「婧怡以後會如何,清瀾認為她自能做主。但凡有可能,我都不願她雙手染上鮮血。」

    李子虞聞言大大搖頭:「哼,婦人之仁!真是天真任性的可以,頑愚不通事務。之前覺得你機敏,如今看來不過是小聰明罷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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