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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一章 楓林遇險 文 / 琳瀾亭

    將堂姐妹送回蘭心居休息後,清瀾便回到自己屋裡,讓沁雪把潤芳叫來。

    如今自己身邊兩個一等丫鬟、便是沁雪、水蘭二人。兩個二等丫鬟,潤芳善做女紅,頭梳得也好。秋桂則力氣甚大,之前白老頭在時稱讚過她的筋骨,曾指點了一番,練了點外門功夫後,身形愈發高大粗壯,卻被外院幾個小丫鬟取笑,水蘭狠狠訓斥了她們一頓。秋桂倒不在意,只道以後不容易被欺負。

    清瀾看著沁雪周到沉穩,水蘭伶俐潑辣,潤芳細心柔順,秋桂忠心質樸,也有心栽培提拔她們,教她們讀書寫字,還特意帶她們到梧桐巷讓人教著看帳打算盤、學醫識藥草,把能夠教的都教給她們。她們雖是奴婢,卻也能自己努力活得更好些。

    想到這裡,不禁歎口氣。自己依仗家族,奴僕們依仗主子,主子們成人後便奮力為家族拚搏,支撐趙氏門庭,使其他族人能夠豐衣足食,為延續子孫選拔優秀後代提供支持。由此家族便能百年、千年的延續下去。

    「人間正道是滄桑」,此話一點也不錯,誰活著都不容易。

    潤芳掀開簾子進了屋,卻看到小姐又在出神,便要站到一旁等候,卻被清瀾叫住:「去叫幾個外院的小丫鬟來,要會做風鈴的,讓小廝去翠竹苑選了好竹子,你們這些天一起多做一些,我自有打算。」

    潤芳點頭應下。便看著小姐又翻箱倒櫃忙碌起來,便插言道:「小姐可要叫沁雪姐姐過來。您的物件放在哪裡她最是清楚。」

    清瀾搖搖頭,不一會兒便翻出來了幾件繡品,卻是她一年前遊戲之作。

    這些繡法完全不同於時下流行,全是當初宋老師教給她的。宋老師本身是湖南人,最擅長湘繡。清瀾用的便是湘繡中較粗淺的剪絨繡,用的是特製的毛針。為此還特意讓哥哥為自己去針線鋪子裡定制,被鋪子裡師傅抓著問了很久。

    繡品用的都是素軟緞的底子,各色真絲繡花線,湘繡選線相當考驗眼力,以亂針繡使色彩自然過渡,這卻是很難,頗為考驗功力。湘繡作品最顯著的特點是色彩鮮艷,形象逼真,構圖章法謹,畫面質感強,有著「遠觀氣勢宏偉,近看出神入化」的美譽。

    猶記得宋老師當年那充滿自豪而又惋惜的語調。這種純手工製品雖然極富盛名卻後繼乏人。

    可惜清瀾也只學了些皮毛,不值一提。

    最後清瀾選了兩塊帕子,兩個扇套,一個小屏風交給潤芳,讓她娘尋一個穩妥的繡鋪寄賣,萬不可透露了來路。

    這些繡品相較時下作品只是獨特了些,用針略顯稚嫩,看上去也並不像金朝繡法那樣精緻細膩,清瀾卻有意作了些記號,只盼有緣人能夠發現。

    想著便又交待水蘭,是否有相熟可靠之人可在街頭小巷走動叫賣。

    水蘭一臉愣怔,思索了好久方才想起秋桂前些日子提過她有個哥哥最近來了京城看望秋桂,好像就是做些走街串巷生意的,便斟酌著說給小姐聽。

    清瀾沒想到正要打瞌睡別人就送來了枕頭,便讓她知會一下秋桂,選個日子找機會跟他哥哥見個面,讓他兜售風鈴,只是口風要緊。

    秋桂知曉後自是拍胸脯保證,說自己這個哥哥最是老實木訥,只擔心東西被他賤賣了。

    清瀾思妥一番,便定了個價,讓著先試賣看看。

    幾個丫鬟都有些吃驚。沁雪更是憂心忡忡,若是被發現小姐做這商賈賤業,外面的口水還不把小姐淹沒了。

    清瀾倒不以為意。自己的月例銀子雖然恢復了往常,卻是劉姨娘在父親前賣乖才迫著放手的。但是外面好些的酒樓一桌上等席面就要五兩銀子,上好胭脂要二兩,自己這些錢還不夠一頓花銷,更別說私下裡打賞丫鬟婆子了。

    哥哥那裡想來更是不好過。如今他也是厲先生的學生了,名聲一響難免有應酬,卻囊中羞澀只能推脫待在府裡一味攻讀,短時無礙,從長久來看卻是以後仕途官場少了助力。

    據水蘭打聽,自己二哥言揚一個月花銷在百兩以上,可能還不止。不知劉姨娘怎麼私下裡抹平賬目的。有傳聞她用府裡的錢買下了幾個鋪子記在自己名下,賺了自然是自己的,虧了就算在趙府賬上,看來傳聞也不是空穴來風。

    如此一來,手頭有些零花備用就迫在眉睫了。總不能老向祖母開口討要,至於自己的父親,自從自己來到這裡,還從沒感受過來自父親的關注。

    想著便是一陣無奈心酸,不是為了自己,卻是為之前的趙清瀾。

    大伯父一家來後,趙府便熱鬧了許多。

    實在是自己這個大伯母也是個能鬧騰的人。她可是先皇親封的瀏陽縣主,更別提是現今皇后的閨房密友,也是鎮西侯的嫡長女,董氏幼時常常入宮得了先皇喜愛,才破例封了縣主。她出身好得令人眼紅,可是最恨小妾在自己父親面前搬弄是非,連帶著便看著矯揉造作的劉姨娘母女極不順眼,三天兩頭的藉故發作。

    劉氏在趙容誠跟前哭訴了幾次,卻只得些話語安撫。便知這瀏陽縣主也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人物,只能忍氣吞聲,把怨氣都發在小丫鬟身上。

    落入大伯母耳朵,更是看劉氏不上眼。

    清瀾母親入府晚,這遠近聞名的董氏已經隨夫上任了,因此不曾有何交情。清瀾也不願上前賣乖,只是有禮問好,倒讓董氏高看了一眼。

    一個月來,大伯父留在京中靜候朝廷安排。清瀾聽祖母吩咐請了假,招待兩個堂姐妹遊遍了京城各處,一會兒游寺院,一會兒賞燈會,一會兒去看西山紅葉。清瀾還特意介紹二人結識了信王府婧怡郡主。所謂人以群分,四人難得結成了知己,更是將一些皇家園林游了個遍,讓清雅等人大開眼界。

    漸漸熟悉了彼此為人,清芳便悄悄透露了姐姐的心事。原來董氏特意帶著二人來京城參與各種宴會,卻是為了姐姐清雅的婚事。

    清雅過了年就滿十五了,早該定親論嫁了。只是大伯父時任梧州政運使,董氏見慣了繁華自不願長女久居這等偏遠貧瘠之處,早有打算回京城再擇佳婿。好在大伯父剛好任職已滿,眾人便收拾行裝帶上一干僕從一起回了京。

    四人說著便一起嘻嘻哈哈互相取笑起來。

    細想想,董氏回來後確實有不少應酬。雖然疲累,卻從不曾推辭,每次還讓兩個女兒盛裝打扮,只要有心便能看出董氏的用意。

    只是清瀾這段日子不是忙著安排行程陪著遊玩,就是忙著賺錢,倒是忽略了。

    不曾想風鈴竟是這般好賣,如今潤芳幾個日夜加做尚來不及,連秋桂幾個也幫上了忙。一個風鈴二百文,對於小戶人家恰能接受,做了百來個風鈴,竟也賺了五十兩。

    不過這種東西易於模仿,再過些日子生意恐怕就不那麼紅火了。

    清瀾還是囑咐沁雪給小丫鬟們發了紅包,只說這些風鈴要做人情讓堂姐妹捎給梧州親戚,不用四處聲張,便不管了。這些小玩意遲早會流出趙府到市面上,還不如由她來賺這錢。以後若有風言風語,誰知道不是這些小丫鬟自己做了拿去賣的。

    最近劉姨娘倒是有些慇勤,在堂姐妹面前說起京城南郊附近有個牟寧庵,景致清幽環境僻靜,後面還有一片紅楓林,坐看落葉飄零甚是雅致,是個難得的好去處。

    清芳不似姐姐那般坐得住,正覺最近已沒什麼好景點,待在府裡卻又難耐,聞言大喜,便央著母親一起去。

    董氏有些為難,這幾日正與婆婆談清雅的親事,也約了幾位夫人互相做客,忙得不可開交,哪有空閒陪自己女兒去外面遊玩。想讓她待在家裡,可女兒難得來京城,以後誰知還有沒有機會,便又於心不忍。

    正拿不定主意,劉姨娘就自動請纓陪同。

    雖然董氏看不慣她獻媚的模樣,但想著好歹同是趙府之人,又是去近郊那尼姑庵堂,便答應下來,只要求多帶些家僕侍衛前去。

    清瀾與她們這些日子早已形影不離,自然隨行陪同。清妍本也要去,卻被劉姨娘好生斥了一頓,讓她專心去學館學習。

    進入了十二月,天氣愈發寒冷起來,早上還有些冰凍,這在金國是少見的。一早劉姨娘便說只怕楓葉已經落光了,讓清芳一路上煩惱不已,擔心空歡喜一場。

    待進了南郊,才發現這裡樹葉落得晚些。今日天氣晴朗,陽光照在身上十分溫暖舒服,正是郊遊的好日子。

    到了牟寧庵,早有師太聞訊來迎。此處人跡少至,庵堂內極為清靜,香火卻不少,總有附近大戶人家前來供奉清掃。

    拜過菩薩,清雅便被妹妹攛掇著求了個姻緣簽,卻是上上籤,只說「花好月圓,待見雲開」,皆大歡喜。用過素膳,劉姨娘便說要在房裡聽師傅講經,讓她們自行去庵堂後面遊玩。

    轉入後門,只覺眼前一片火紅映入眼簾,卻比山上的野楓林品種更好,不知是哪一朝栽種的,已頗有些年月了。

    一路走來,卻是幽靜雅致,令人心曠神怡,只歎不虛此行。

    游了一半,便見一個小丫鬟匆匆行來,道劉姨娘要為二夫人點長明燈,讓清瀾快回去看看,師太要討問一件夫人的遺物。

    清瀾有些奇怪,怎麼剛才不提如今突然想起。想著自己確實不曾為這身體的生母點燈祈福過,便答應下來,暫別了姐妹二人帶著沁雪往回走。

    一邊走一邊感到哪裡不妥,卻想不起來,只覺得心裡突突,不由越走越慢,乾脆停下腳步輕輕在沁雪耳邊吩咐了幾句。沁雪有些疑惑,仍是點點頭往楓林深處跑去。

    身邊小丫鬟催促著清瀾走,清瀾反而一屁股坐在一塊大石上,只說走了半天實在走不動了,要歇息一會兒。小丫鬟不敢再催,卻不時朝後張望,難掩不安。清瀾心中愈加肯定有鬼。

    不一會工夫,沁雪便氣喘吁吁的跑回來,在清瀾耳邊嘀咕了幾句,有些憤恨的瞪了小丫鬟一眼,那小丫鬟不由瑟縮了一下。

    清瀾聞言大驚,不再理那丫鬟,站起來就往回走,又不放心,讓沁雪先去報信。

    待清瀾走到半路,卻見沁雪已帶著清雅迎面趕回,只不見了清芳。

    才知清芳被自己叫回了庵堂,還叫人讓清雅等著,真是莫名其妙。

    清雅不知發生了何事,自己本依約在原地等候,剛才沁雪卻突然跑來拉著自己就往回走。自己也早覺有些不對,因此配合著不問只往回趕。

    清瀾也不解釋,牽著堂姐的手往庵堂跑去,看見那小丫鬟還待在原處,見自己拉著人回來,也不敢多問,跟在後面。來不及再去質問她,清瀾一邊跑一邊只覺得心都快緊張得跳出來,尤其看到遠處似乎有人影晃動,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跑回庵堂,看見清芳在門口來會走動。兩人不由同時鬆了口氣。清芳猶自埋怨:「瀾姐姐去哪裡了,把我叫回來,自己卻不見人影。」

    清瀾只覺驚魂未定,哪有功夫向她解釋。只是突然捂著肚子,連聲叫疼,卻配合剛才出的一身大汗,臉色蒼白,倒把眾人嚇著了,主子出了事誰敢擔著罪責。

    清瀾只說疼得不行了,一定要回府就醫,眾人手忙腳亂的把她攙扶到車上。

    待劉姨娘得到消息走出庵堂,三人早坐在馬車上揚長而去,只留下沁雪等兩個丫鬟收拾東西,不由一陣咬牙暗恨。

    這陣工夫,清瀾躲在車上,把前因後果想了個遍。

    剛才沁雪聽命在楓林附近亂跑一氣,竟然驚起了遠處幾個人。粗一看,全都是錦衣華服的年輕男子,為首一個像是主子。聽著小姐的吩咐,沁雪只裝作內急捂著肚子一路「哎呦哎呦」地小跑,倒也不曾被他們懷疑。

    清瀾由此猜想這必是劉姨娘設下的一個套。若是只留下清雅與那男子在楓林裡,縱然不見面,只被人先後撞見,難免會有私相授受的傳言出來。想必那恰巧撞見的人劉姨娘也已經安排好了,必是有些身份之人,她自己又待在庵堂裡完全避了嫌疑。別人只會說是清雅不知檢點,自己不丟半點名聲。

    只是不知那林中的男子是何身份,劉姨娘做此事又有何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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