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老奴,胡言亂語什麼!」管事歷聲喝道,衝著永琪行了禮道,「爺,這老奴年歲大了,腦袋糊塗了,經常會說些莫名奇妙的話。請您莫要放在心上!小的代他向您賠禮了。」言罷,讓身後的幾個家奴便去向那兩個侍衛手裡,討回那個老者。
能夠在京城裡頭的混的,眼力見是必須的。那兩個侍衛,見這管事的言行舉止,倒是不太像普通大戶人家的。但主子沒有開口,他們當然不能隨意將手裡的老者交出去。
那管事便見對對面的兩匹馬上,端坐著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左邊的那個文雅秀美,一對杏仁眼兒微微帶著些孩子氣。而另一個少年,劍眉狹目,漆黑黑的瞳仁猶如上好的黑色珍珠,流露出淡淡的溫柔。至於雙眉間的一粒硃砂痣,則更添了些弱秀美。
二人皆是氣度不凡,望之便是哪個王孫貴族家公子哥。管事的目的,只是將老者帶走而已。倒也不欲多惹麻煩,故而言語間還算是客氣有加的。待自個說完後,便見那個狹長雙目的公子哥面色舒展,噙著微微的笑意。心下不由暗暗的舒了口氣,想來這位公子哥應不會多管閒事。
豈料那公子笑過之後,慢悠悠道,「單憑一面之詞實是難以說服於我。若是查明,這老人真是貴府逃奴。我定當登門賠罪!」也不管對方臉色如何難看,下巴輕輕抬起,衝著兩個侍衛道,「帶回去!」然後目光一轉。看向身邊的文雅少年,淺淺笑道,「十一哥,看樣子弟弟我是無法去賽馬了。你且代我向幾位哥哥賠罪。」
「嗯!」永瑆點點頭。拉起韁繩,滿是遺憾的看了眼弟弟,眸光中充滿同情。「可憐的十二弟。難得的休沐便這樣沒了。」
「得了吧!」永琪斜眼蔑了下永瑆,「少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我看啊,你是巴不得弟弟不去的。這樣也少了個和你搶寶貝的。」
「知我者當十二弟也!」永瑆搖頭晃腦的念叨了一句,絲毫沒有被人道破心思的羞惱。方而是頗有些洋洋自得。
那管事見他們兄弟二人,你來我往絲毫未將自個一行人放在眼裡。心下也不由升起了些微的惱怒,但他既然成為那人的大總管,總歸還是有些本事的。立即將那股子湧出的邪火強壓下去,上前一步,仍是不死心的想要開口。隨即便迎上那狹長的雙目,似笑非笑的掃了眼自個。不知為何,頓覺身子一陣發寒。那要出口阻攔的言語。也未能及時說出。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那少年帶人離開了。
「追上去!」管事吩咐了下,匆匆走了。他得將這個事兒告訴主子一聲。回了落腳的地,管事連著衣服也未換,步履匆匆的向著書房走去。
「這般急吼吼的模樣,哪裡像我的大總管!」書房裡的人,聽著腳步聲,頭也不抬,淡淡道。
「主子,老奴有事要說!」走得有些急了。光光的腦門上沁滿了細細的汗珠。管事心中焦慮,也顧不得這些。只想著盡快告訴主子這個事兒。
「說吧!」書桌後面的男子,許是覺得這個忠心耿耿管家不同往日,放下手裡的書本,抬起眼來看向對方。修長的十指互相交叉,輕抵在下頷。似有些少年人的調皮。但他也的確不過是個年紀輕的少年,如果忽略他那雙漆黑幽深的眼。
管事便將方纔之事道了出來。末處,他道,「老奴已經讓人跟過去瞧了。」
「哦?」年輕人輕輕疑了聲,「好,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等下若是打聽到具體的消息了,你再過來道與我聽吧!」放下手指,雙目垂下,看著桌上攤開的書籍。待管事的腳步聲離開之後,年輕人濃密的眼睫眨了幾下後,薄薄的紅潤雙唇緩緩裂開了笑容。
刑部值班的幾個小吏因著無事,正打著盹呢。今個休沐,大頭頭們都回去休息了。剩下他們幾個,沒了上峰盯著,也是覺得輕鬆。忽然間耳中聞得幾聲喧嘩,被打斷睡眠的幾人頗有些惱怒。正待呵斥,就見一少年走了進來。被那對漆黑溫潤的眸子,輕輕一掃,只覺頭頂上冷颼颼的。
「奴才見過十二阿哥,十二阿哥吉祥!」請過安後,其中一個小官,腆著個臉道,「不知阿哥,您怎得又回了?」今個不是休沐麼?
「臨時有事,我也只得回了!」永琪笑笑,便讓人喚來記錄文書的官員過來。帶著那自從進了刑部便畏縮不已的老者去了一間屋子。待出來後,那文書官臉色白的幾乎無一血色。至於那老者被帶去哪裡,無人知曉。
翌日上朝,弘歷聽著朝臣們的奏報,都覺得有些昏昏欲睡。皆是些無病呻吟之事,聽著著實令人心煩。瞟了眼束手而立的內侍。高無庸立時道,「有本可奏,無本退朝!」
「兒臣有奏!」諸臣的目光齊刷刷的衝著十二阿哥行注目禮。直覺不會有什麼好事。如今不少朝臣對於這個看似溫和的阿哥,思緒非常複雜。也不知這位阿哥是真的單純天真,亦或是扮豬吃老虎。總得來說,基本上遇上這個阿哥都沒有好事兒。別的不提,就提這位阿哥進了刑部之後,一尚書告老回鄉,一侍郎得了重病,至今臥床休養。還有幾個主事,皆多多少少的不順。
而這位阿哥平日裡也是不多開口,一旦開口,畢是會讓人大吃一驚的事兒。就如上次的,八旗閒散人員回東北老家種田。
弘歷環顧了一圈,便見自個的諸多朝臣,皆是人猶如炸了毛的貓一般,戒懼戒慎的盯著兒子,竟然覺得有些好笑。「說吧!」
「皇阿瑪,兒子昨日受理了一樁案子。」永琪目光柔和,至在場的朝臣上一一看去。但有迎上他的,皆好似有些心虛的挪開眼睛。「全村五百六十七人悉數遭人殺害,僅有一人僥倖活命!」(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