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格格微微一愣,目光不由移向永琪,便見同胞哥哥俊秀的面容上還來不及掩飾的尷尬。「皇額娘,您都知道啦!」硬著頭皮,訕訕一笑,又看向哥哥。
「皇額娘,都是兒子的主意!」永琪摸摸鼻子,忿忿得瞅了眼妹妹。方才明明說要自個解釋的,現在倒好,讓他來說了。罷了,三哥不是說了,妹妹就是要被哥哥寵著的呀。
「你一邊去!」淡眉一挑,瞪了眼兒子。視線轉向女兒身上,眉眼之間帶著溫煦的笑容,但吐出的言辭卻不乏犀利。「你個小丫頭,翅膀長硬了,倒算計起額娘來了?」俗話說,知女莫若母,何況還是她親手帶大的。那日急怒攻心之下,便也沒有看出什麼異樣來。但事後一想,卻是覺著有什麼不對。再結合女兒平日裡表現,恬淡安靜,不似作偽。心下漸漸起了疑惑。但女兒不說,她也不逼。現在瞧著架勢,應該是要向著自個交待了,只是不曾想,十二也摻和了進去。
兄妹二人忽視了一眼,七格格便緩緩道來。斑駁的陽光透過新發的綠葉,灑向幾人。遠遠看著,母子三人,言笑晏晏,好似談笑。
事實上恬淡柔和的七格格,內裡卻是愛恨分明的很。五阿哥自幼與他們兄妹幾人不親,本來也沒有什麼。偏偏五阿哥竟然為了個外人,不顧她的名節。卻是狠狠的得罪她了。
皇后親弟,風姿絕俗,氣度卓然。更難得是此人武功卓絕,難逢敵手,這是眾所皆知。皇后的幾個孩子,便自幼由他擔任教習。修煉強身健體的武藝。凡是宮裡的,也是曉得的。
五阿哥當然也在其中,最初還與他們一同練過。不過後來因著受不了那份苦頭,才尋了由頭不去。封爵開府,自是攬了不少幕僚門人。偶然一次救了個江湖人,姓李,名劍湖。但此人卻與一般江湖人不同,言談文雅,性子卻是不拘。不知為何。得了五阿哥的青睞。且此人也是個知恩圖報的,自願留下以護五阿哥的安全。如此一來,更得永琪的歡心,將對方看成自個知己好友。
卻是沒有想到,偶然一次。此人看上了一旗人家的姑娘。自此茶飯不思,但也沒有將心思對任何人道明。但素來與他交好的永琪,卻是覺得奇怪。再三追問之下,方知始末。李劍湖雖說接近五阿哥的確是有自個的目的。但那日驚鴻一瞥之下,實在是難耐至極。故而也是想要五阿哥幫著自個打聽打聽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最開始,永琪也沒有想過到底是哪個姑娘,讓此人這般上心。也是讓福晉下了帖子,多方邀約京中的夫人們帶著女兒前來聚會,藉以讓李劍湖尋得心上人,卻一直未尋得。
而後一日。永琪帶著李劍湖出去辦事。途徑悅客來時,正是晌午時分。便順道前去用餐了。恰好遇上了三阿哥攜著福晉以及七妹妹在外頭用餐。
三阿哥與皇后所出的幾孩子,關係素來親密。永琪待其也是淡淡的,漫不經心的打了個招呼,便欲離開,就發現李劍湖雙目放光。直直盯著三福晉旁邊的女孩子。這才發現,他的這位好友,看上的可不是普通的旗人姑娘,而是自個的妹妹。
尋了安靜的地方,待聽得永琪說完。李劍湖才曉得,原來自個的心上人竟然是皇上的女兒,且是中宮皇后所出。身份地位尊貴異常。如此天大的地位差別,便是不可逾越的鴻溝,不免黯然。回去之後,卻是日日思念。說起這李劍湖生得其實也不差,嘴巴也會說得很。紅顏知己自是不少,卻也沒有想到,自個也有情根深種的一天。
這般日也思,夜也思,人也漸漸憔悴起來。即便五阿哥再與他交好,也無濟於事。哪裡想到,五阿哥著實將他看成了知己朋友。在五阿哥眼裡,李劍湖比起他的若干兄弟,更是來得親近。那些個身份地位,自是不放在眼裡。竟是起了撮合的心思。
帶著他去了宮裡幾次,便有一次遇上了七格格。永琪想著,李劍湖年輕英俊,七妹妹一個深宮裡頭的柔弱格格當然會被人家吸引的。本來這劍湖在得知了對方的身份之後,便熄了心思。只是沒有想到,五阿哥卻是個不拘的主,三番五次勸說,要大膽的去追求自己的愛情。至於禮義廉恥為何物,在愛情面前,皆是要靠邊站的。
想著宮裡不方便說話,永琪便想讓七格格來自個府裡。但單單邀請一個格格,未免惹人懷疑。就讓五福晉邀了宮裡的幾個格格一同過來。屆時再挑個機會,讓二人接觸接觸。倘若七格格的動了心,那就不是沒有可能的。
在與五福晉等人吃了點酒後,七格格便在嬤嬤的陪同下逛起園子來。到了後院清幽處,滿目美景,也是送快。哪裡想到,忽然間冒了個陌生男子出來。雙目灼灼,言談孟浪。七格格不悅的皺眉,出言斥退。哪想到此人卻是厚顏無恥,兀自糾纏起來。
七格格也不願與其糾纏,轉身欲走。李劍湖一見心上人就要離開,哪裡顧忌得了其他,出手便欲阻攔。就見對方身子一閃,也是個會武的,且觀方纔她的躲閃的步法,也是極為高明的。不由暗歎一聲,五阿哥的先見之明。原是先前與五福晉喝的果子酒裡面是下了藥的。
李劍湖膽大包天,心下未嘗沒有其他心思,見七格格手腳酥軟,無力抵抗。便笑著前去欲要輕薄。哪想,對方看著柔順乖巧,卻不曾想性子卻烈,逕直跳入湖中。但就要在她墜入池中時,就被一人給及時救下。緊接著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李劍湖逼走。
便在此時,綿億領著婆子丫鬟的來了園子裡。而先前被支開的嬤嬤也恰巧過來,見七格格濕漉漉的坐在一邊,身旁圍著不少人,府裡唯一的小阿哥也在。暗暗推測,莫不是小阿哥闖下的禍事?心下一動,便起了主意。張口就呼!如此便是那日在五阿哥府裡所發生的事兒。
回宮之後,七格格愈想愈是氣得發抖。下藥之事,她並未對母親說過。只是心裡恨極了永琪,念在兄妹一場的份上,便將此事揭過不提。不過她的息事寧人,到了某些人的眼裡,卻成了有意。而後七格格隨同父親去了園子避暑,不曾想被人三番五次的騷擾。終於發了狠,欲要教訓一頓那個不知輕重的五阿哥。
說到此處,七格格方抬起一直垂下的眼眸,道,「皇額娘,我就只是想要出口氣而已。」言下之意,便是不知怎得,五阿哥竟然得了那般嚴厲的處罰。
景嫻點點頭,輕聲道,「你且繼續往下說!」與調平穩,連著表情也與往日裡一般。除卻手裡的帕子被攥得變了形。
打了主意之後。七格格便找來孿生哥哥商量,看看還有什麼需要補漏的地方。兄妹二人商量了一陣子,定下將計就計的法子。便在愉妃遣人來邀請幾個格格前去赴宴時,欣然應允。
宴席散後,自有宮人前來引路。卻是向著幽僻安靜的地方行去。七格格冷笑連連,已是將五阿哥的心思猜個**不離十。無非是黑燈瞎火的,孤男寡女獨處,只要讓人瞧見了。那名聲也就毀了。一個被壞了名聲的格格,還有誰願意尚的。
永琪想的就是這個法子,只待七格格名聲盡毀,屆時他在給李劍湖安個身份,也不是娶不到的。只不過他沒有想到,螳螂撲蟬黃雀在後。片刻後,就有人前來道是李公子讓人過來尋他。因著傳話的小廝是永琪一直使喚的,他倒也沒有任何疑慮。徑直跟在內侍的後頭,前去了。
許是走得太急,永琪不一會子就覺得熱了。但他素來注重形象,便強忍著不適,去尋友人。到了地方之後,永琪心道,事兒未成之前,還是不要讓人知道得好。就讓人退下了,獨自一人向前走去。入了林中,就被人給摟住了。若是往日,他定會勃然大怒。然而,此時不知為何,身子軟綿無力。被人這麼一摟,只覺整個人都酥軟了。
就在這個時候,七格格與領路的宮人走了過來。猛見此景,皆是嚇呆了。而老天也似乎覺得不夠熱鬧似的,皇上與皇后也向著這裡走來。而那兩個糾纏在一起的人,卻是渾然不覺。若不是後來,那李劍湖不知發了什麼瘋忽然要刺殺弘歷,永琪也決計不會當場就被那般發落。
景嫻聽了,眸光一閃,道,「永琪的藥是你們下的?」
兄妹二人連連搖頭,永琪接著開口,「皇額娘,我和妹妹怎得會有那般下賤骯髒的東西。我們本來不過是想給那個李劍湖安個刺客的罪名而已!」如此也算是給了五阿哥一個教訓。哪想到事情鬧得這般大的?那日的宮人太監,幾乎都消失了。七格格鬱鬱寡歡的緣由也就是如此!
「你們兩個膽子愈發的大了啊?」景嫻冷冷的瞥了兒子女兒,「回去給我好好反省去!」兩個小的自是連連應道,惶惶的走了。看著他們的背影,方才冷凝的神情柔和許多。這事兒沒有這麼簡單。(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