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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百四十三章 受罰 文 / 燕裳

    容嬤嬤輕柔細緻,為主子取下髮髻上的飾物,待固定的簪子拿下後,滿頭青絲蜿蜒而下。潔白的象牙梳子一下一下的滑過漆黑的雲鬢之中。耳中傳來的主子與小李子幾句高深莫測的言語。她擅長處理實際的宮務,調教宮人。但謀算人心的事兒,卻遠遠及不上心思縝密的小李子。

    只是看著現在的主子,覺得有些淡淡的疼。也許年紀大了,時不時的會浮現出,夫人還在世的時候,主子靈氣逼人,活潑好動的模樣。有哥哥寵著,阿瑪護著,額娘疼愛的主子,那個笑起來,眼兒便會彎成月牙的小姑娘。

    而不是現在這個心機深沉,眼神不定,一舉一動皆好似透著算計的女子。貞靜嫻雅不過是主子用以示人而已。女子一生,倘若能碰上個可以讓自個毫無顧忌的顯示本性的男子,便是福氣了。可是,這天下間,又有幾個?

    聽了永璟的一番敘述,景嫻心下已有定論。富察明瑞做的當真是隱晦無比,只有與他甚為熟悉的觀音保看出一二來。「永璟此次能夠立了軍功,算他命大啊!」

    「阿哥自是個有福氣。」抬眼悄悄的瞄了眼後怕不已的主子,旋即立時低下頭,雙手緊了緊,小李子笑著安慰道。儲秀宮的幾位小主子,打小便是他看護大的,感情當然是極其深厚的。小阿哥年歲還小,只憑著滿腔熱血,為國殺敵。絲毫沒有注意這些私下裡的陰暗東西。刀槍無眼,不會因著你是皇子阿哥,便會繞過了去。

    明瑞大帥光明正大的派小主子出去應戰,說不得還能落個公正無私的好名聲。但事實上,卻不是這麼簡單。他不懂行軍打仗。但人心他卻是知道的。而明瑞作御前侍衛的時候,他已在宮裡了。也是接觸過的,因著此人相貌在侍衛中是頂好的,一些個年輕的小宮女多少私下裡議論過他。這人的性子,並不是那種擅於冒險的。怎麼可能會忽然啟用個什麼也不懂的小阿哥作突襲的將領?

    小主子命大,立功凱旋。而啟用他的明瑞。反而在皇上那邊落了好。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卻是忽略了熟悉自個為人的觀音保。暗地裡將一切看在眼裡。

    顯然有人不想他說出來,或者即便說了,也不會讓人相信。如今,觀音保將軍涉及了陰私之事。失了聖心,估摸著他的話,皇上也不會太過相信了。真是好計謀。兵不血刃的解決了心腹之患,亦剪了十三阿哥還未成熟的羽翼。更是算計了十三阿哥。

    觀音保大人待十三阿哥如何,想來不少人都是見著了。如今。大人被皇上申斥,阿哥若不去求情,便會落個忘恩負義的名頭;若是去的話,這種只要身為男人都不會忍受的事情,更何況身為一國之君的皇上,屆時保不齊會遷怒阿哥。這麼一來,進退不得。「那阿哥∼」心思轉動。目光看向主子。

    「今個我告誡了小十三,讓他不要插手。」景嫻輕輕的歎道。睫羽輕垂,盯著自個擱在膝上的雙手,半晌,才幽幽道,「他最是個最好臉面的,怎得忍受得了這種恥辱。」她不忍心兒子拚死換來的一點名聲,便被如此輕易的破壞。雙唇緊抿,淡眉微蹙,似有無限愁思。「且我觀這段日子,似有受寵。也不知會不會與,有什麼干係。」

    「主子,恕奴才放肆。」小李子面色微微凝重了些,「這裡頭,說不得有些貓膩。主子這些年太過放縱了。」他說得自然是西邊的那位主子。即便那人在怎麼謹小慎微,總是還有些紕漏的。

    「的確也是。」景嫻輕歎口氣,道,「算了,你且去幫我打聽打聽,到底扮了什麼。」她也要好好思量一番,如何讓永璟免了這進退兩難之境。卻是想來想去,也沒個章程。翻來覆去的總也睡不著,所幸起床,走至窗前。守夜的宮人聽著動靜,行至內室罩門前,低低喚了聲。「下去吧!」簾子外頭,頓時安靜異常。推開窗戶,初夏的月色映得外頭的院子裡,一片亮堂,溫柔而不刺眼。這樣靜謐的夜色之中,紫禁城中會上演什麼樣的戲碼?

    這些年來,她冷眼瞧著的位居高位的妃嬪打壓異己,而從不彈壓。而她只要做好一件事便能得到皇上太后的稱讚。那便是看護著他的子嗣。只是,她一個女子,聽著不是自個生的孩子,喚自己皇額娘,每聽一次,便難受一次。但聽著,聽著,也就習慣了。若是真有來世,她另願不要這滔天富貴,只願能得一真心想待之人。

    唉,年紀一大把的人了,還在想這些有的沒的。抬起手掌,輕輕的遮住眼睛,唇角向著兩旁微微勾起,發出吃吃的自嘲之聲。何必呢,烏拉那拉景嫻,你還要奢求什麼?妄想奢求什麼?瞧瞧,你的縱容,你的試探,到頭來不過是場笑話,是養虎為患的勾當。不一會,便覺得有些累了,離開窗邊,躺了回去。窗台上,依稀有兩點濕痕。

    原以為會繼續睡不著,卻不曾想沾枕便睡。醒來之後,天已大亮。夏天的時日,本就亮得早些。聽著動靜,早已過來伺候的容嬤嬤,撩起紗帳,見主子已經睜開眼,眸色清明。立即揮揮手,陸續走進來一幫宮人,伺候著景嫻更衣洗漱。梳頭的活兒,當然不讓的交給了容嬤嬤。「都來了?」

    「回主子,令貴妃還沒到。」容嬤嬤神色平靜,似是說著再平常不過的事兒。手裡的動作也是不停,利落的梳好髮髻,戴好髮飾。

    「嗯。」輕輕的應了聲,照了照鏡子,滿意的笑了笑。「容嬤嬤你這梳頭功夫,總見著長啊!待日後你回去養老了,可就難找啦!」

    「主子,奴婢不會離開您的。」聲音輕緩,裡頭的堅決卻難以忽視。雖然放心不下丈夫與兒子,還有孫子。但她卻更加放心不下眼前的主子。這個從出生起,就是一手帶大的女子,她更是放心不下。

    「可是我也盼你能安享晚年。」景嫻歎道,感激的看了眼容嬤嬤,便收回目光,起身道,「咱們出去吧。」到了儲秀宮正殿,已是被前來請安的后妃們擠得滿滿當當。不過最前頭的位置卻是空的。諸妃嬪見著皇后娘娘坐定後,齊唰唰的行禮。耳旁傳來清冽如珠玉聲,「免禮。」起身坐下後,一如以往的聊起天來。目光卻時不時的瞄向靠近皇后娘娘的座位。

    空蕩蕩的繡墩,宛若無聲的嘲笑。昨個皇上可是翻了延禧宮的牌子。令貴妃這般做,可不是公然挑釁?只是,再抬眼偷偷覬上一眼,那個慢條斯理喝著茶的主子娘娘,清冷如常。如現在這般場景,見得可是多了。第一次時,還有些興奮,想看看皇后娘娘為如何待這位壞了規矩的令貴妃。到了最後,不過是空歡喜一場。

    「什麼時辰了?」不動聲色的掃了一圈,諸妃難掩的嫉妒與無奈之色,納入眼底。暗暗一笑,不是想看戲麼?今日本宮便滿足你們吧。

    「回主子,到了前去慈寧宮的時候了。」容嬤嬤看了看西洋鐘,束手恭聲回道。

    「那咱們走吧!」說罷,景嫻微微一動,旁邊的宮人便伸手攙扶她起身。就在這時,聽得小太監的唱喝,「,令貴妃到!」

    已然站立的后妃們,目光齊刷刷的投向大門,便見令貴妃款款走了過來。恬靜柔美的面龐仿若蒙著層薄薄的霧氣,氤氳朦朧。「臣妾見過主子娘娘,主子娘娘萬福金安。臣妾來遲了,請娘娘恕罪。」

    「恕罪?」,身子微微後仰,止了起身的動作,示意宮人退在一旁。眉頭輕輕一挑,莞爾笑道,「本宮一而再的恕你失儀之罪。總想著,你令貴妃可是個知禮,守規矩的。卻不成想,讓你成了習慣。如此,本宮若不在罰你,恐難以服眾。」

    眾妃原以為,今個也同往日一般,不過輕描淡寫幾句。未料到,主子娘娘完全不同往日的言行。瞅著,好似要罰令貴妃的樣子。這下子,情緒皆不由高昂起來,興奮的等著接下來的好戲。

    令貴妃錯愕的抬頭看向寶座上的美麗女子,這麼些年,無論她怎麼挑釁,都不見這人動怒,嫻靜大度的宛若不是個真人。她也無法在皇上跟前動些手腳。不過,這樣也好。她等的不就是這個?如此,才能有跡可循。「臣妾知錯,請娘娘恕罪。」雙眸立時水汽朦朧,帶著些委屈,嘴巴張了張,又合起來,滿臉的隱忍。

    「這宮裡,每個人犯錯,都會有不得已的理由與委屈。但錯了就是錯了,容不得事後後悔。」景嫻垂下眼,淡淡道,「無以規矩便不成方圓。尋常百姓家都會講究個規矩,何況身為天下人典範的皇家。」翹了翹小指上的寶石指套,「令貴妃,你可明白?」

    「臣妾明白。」真是個會說話,一頂頂的帽子壓下來,容不得自個頂上個半分。本來還想著將皇上搬出來,現下看來卻是不能。只能不甘心的低聲應道。

    「好!」景嫻點點頭,「等會請過安後,你便回去將宮規抄個十遍,並在繡上一遍吧。」聽了主子娘娘處罰,在場的諸妃皆是竊笑不已。蓋因這令貴妃娘娘聰明過人,卻有個極大的短處,那便是不擅寫字。

    「是。臣妾謹遵娘娘懿旨。」令貴妃咬牙應下。(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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