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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章 遊園(上) 文 / 燕裳

    那爾布對著衙門上的事務日益熟悉起來,處理事兒來也是游刃有餘,每日回家的時辰便提前許多。玉珠也是歡喜每日可以多見自個的丈夫。這日,那爾布回了府邸,進了正院屋子,就見玉珠手裡拿著帖子。上前一瞧,原是孫夫人邀她過府參與賞花。後宅之事,他素來不過問,這些夫人們的聚會,他亦從不插手,夫人素來都是極有分寸的。倒是玉珠今日見那爾布提早回來,有些驚喜,忙吩咐錦繡去廚房令魏王氏做些吃食,又使了紫繡告訴嫻姐兒今兒在自個屋裡用飯。故意不看紫繡面上的笑容。

    「爺,這段日子倒是有些瘦了!」每日早早地上了衙門,膳食也是衙門裡供的,與家裡自是不能比的。玉珠有些心疼。「沒事兒,先前忙著熟悉事務,現下已是好了。」那兒布見玉珠為自個添了飯,屋裡不見嫻姐兒,有些奇怪,「怎不見嫻姐兒?她不是素來在你房中用飯的嗎?」話一落下,就見夫人低了頭,面上籠了層羞色,微微低下頭,「妾身不是多日未見爺了麼?所以-------」那爾布心中一動,嘴角揚了起來,眼眸裡也帶了笑意,「所以呢?」玉珠聽了,面色雖紅,卻有些惱怒,「所以,我要多與你相處!」說罷便撲了上去,那爾布自是抱了個滿懷,向了床幃走去。

    第二日,蘇氏前來請安時,見了玉珠滿面春色的模樣,心下雖是有些酸溜溜的,卻也知道他二人夫妻感情素來就是好的。且現在自個的日子還算是不錯的。便捺下心中酸楚,玉珠提了下後日去孫府的事,問了蘇氏要不要同去。蘇氏有些心動,轉念一想,後日孫府聚會請的均是正室夫人,她一個妾氏去了,也沒什麼意思,便推了。倒是同意讓珊姐兒一同前去。

    知府後花園的美景是出了名的。因而孫秦氏發了帖子邀了交好的夫人們前來賞花。深閨婦人樂趣其實是極少的,收了帖子的,幾乎都來了。鎮江府緊挨金陵,離著蘇杭也不是很遠。這夫人們打扮的也是花枝招展。這知府衙門請的是蘇州的工匠設計,大體上類似京城的四合院,細節上卻處處透著精緻。尤以後花園設計的更是精美,匠心別緻。花園中挖了大大的池子,幾乎佔了一半還多,池子的邊上栽了圈垂柳。池子的東面與南面兒建了些亭子,樓閣,有兩座亭子直接出了水中,池水清澈,可見紅色錦鯉四處游動。清風拂過,池中的荷花隨著水波彼此起伏,美不勝收。最為令眾夫人喜歡是那池子的東西二向堆了兩個離水面兒頗高的小島,山島頂部各建了亭子,兩亭中間懸空架了木製的廊橋,廊橋的中部是與那水面兒齊平的,且略微向著南北兩邊突出了些,欄杆邊上設了座。兩個山島俱是林蔭匝地,間雜或粉或紅的未知名的野花,蜂子蝶兒飛舞,滿是野趣兒。

    孫秦氏得了奴僕的信,領了丫鬟婆子在後花園的門前等了。不一會,孫夫人就見了玉珠等人,便急急迎了上去。「姐姐,你可總算來了。妹妹還擔心請不動您的大駕呢?」玉珠聽了,微微一笑,眼眸在她微凸的肚子上轉了轉,「妹妹可要當心些,何必過來迎我呢,仔細肚子裡的孩子。」孫夫人只覺此言入耳甚是舒服,「姐姐不必掛心,妹妹今日設宴也是得了大夫的首肯,且我只要動動嘴就行了,哪能真的累了。」又與玉珠身邊的兩個姐兒打了招呼,拉了身邊十歲左右的小姑娘,「那日原本是要帶著秀雅一起的,卻感了風寒,只得待在了家裡。秀雅,來見見夫人!」小姑娘已裹了腳,小小的腳尖兒露了裙子外邊,很是秀氣,行走間很是裊娜,對著玉珠拜了拜,便讓女兒領了兩個姐兒去了園子的西面看那杜鵑花。玉珠見這小姑娘雖是有些柔弱,眼神兒卻是柔和堅定,料想是個有主見的好孩子,便放了兩個姐兒跟著去了,錦繡跟著去伺候。孫秦氏領著玉珠去了西面山島上的亭子。亭子中間設了大理石的圓桌,造型古樸優美,四張石凳子圍了一周放置。亭子三面的欄杆邊上皆設了座,幾家夫人三三兩兩的坐著,喫茶聊天,很是愜意。玉珠由著知府夫人帶入了涼亭,就見圓桌面對亭子入口坐著一位旗裝打扮的婦人,圓臉兒,細眉細眼,看著卻很是和氣。她一見玉珠,眼神便是一亮,顯然很是高興。「哪裡來的妹妹,真得將我們這群人比了下去啦!」雖是有點誇張,但今日玉珠的確妝扮的甚美,應這女兒的要求,穿了此地流行的時裝,粉藍的緞子長袍,印了同色的素雅暗花,大寬袖上,下擺處鑲了深藍的闊邊,繡了繁複的花紋,邊角處鑲了白色的邊。清雅中透著華貴,罩了件同色的琵琶襟馬甲,襟邊處佩件吊飾。穿了雙銀紅色為底金銀雙絲花紋的繡花鞋,鞋頭上綴著兩顆色澤瑩白的珍珠。梳著小兩把頭,插了兩支對應的流蘇髮簪子,中間的髮髻上戴了朵絹花。耳上戴著水晶扇形青花墜子,垂在高高的元寶領上,更顯脖頸修長美麗。步履挪動,那髮簪流蘇與著耳墜子竟只是輕輕微晃,身姿兒優美,令得在場的一眾夫人們又羨又妒。

    「夫人真是客氣了,今兒在座的夫人個個皆是端莊大方的,哪是玉珠輕易能比得下的。就您來說,那通身的氣派可是玉珠學不來的!」今兒可是為了打入鎮江府夫人圈子的,豈能得罪了一干人。

    「瞧瞧,這張小嘴兒,可真會說話!」旗裝的婦人開口笑道,眉眼兒彎彎,顯然玉珠討巧的話對了她的胃口。在場的除了她以外,其餘皆是漢家的妝扮,玉珠便猜到可能是京口駐防將軍鈕祜祿陳延壽的夫人。自個丈夫可是人家的屬下,又同是鑲黃旗的,可不能給那爾布惹了麻煩。好在陳夫人也是出自瓜爾佳氏,對了玉珠倒也沒有惡感。

    孫秦氏將玉珠一一引見了亭中的夫人們。不是插上一兩句俏皮話,倒是將氣氛推得活絡無比。管著農事水裡的周同知的夫人是個典型的大家閨秀,吐詞文雅透著風趣,對著知府夫人兩個瓜爾佳氏夫人也是不卑不亢的,落落大方的態度反而得了幾位夫人的好感。另一位文夫人,丈夫則是管著刑罰,略微有些嚴肅,說道興處兒也只是微微扯動唇角。雖有些無趣,說得話卻是很中肯,倒是個有些正直的人。另外還有位梳著婦人頭的女子,對著孫秦氏態度很冷淡,原是孫家的姑奶奶,因在夫家多年無所出,丈夫便納了妾。她心中不忿,故意折辱,使得小妾五個月大肚子生生得流掉了,是個成型的男胎,夫家大怒,也顧不得她是知府大人的妹妹,與她和離了。孫大姑奶奶瞧著同是無子的嫂子,婚姻卻是幸福,妒忌難耐,便總是口出惡言。孫秦氏倒是從不放在心上,也看不上那點兒心機手段。誰知她夫家的那個小妾真得是她逼得流產?夫君對這內院的事兒不甚熟悉,不知詳情,她可是深知後院兒的水有多深。不過倒不是她這個做嫂子的心狠不為她出頭,奈何沒有實據,她也是無法說情的。

    幾個夫人閨中都是識了字的,言談又是相互討巧,很快便熟絡了起來,聊得極其熱乎。孫大姑奶奶見自個嫂子言笑晏晏,很是開心的模樣,便在眾人談話的停頓間開了口,「嫂子,你如今也是有了身子,我哥哥房裡也應該添了伺候的屋裡人了吧?嫂子一向是個賢惠的,總不能苦了哥哥!讓人說您的閒話。正好,我身邊的小鶯可以給了哥哥!」

    孫秦氏被氣得面色通紅,這小姑子定是想著自己定不願在眾夫人的面前落個不賢惠,故而當中提了出來。只不過,小姑子看來並不瞭解自己,名聲與夫妻情分比起來算什麼!正欲開口反駁。那位嚴肅的文夫人開了口,「孫大姑奶奶此言差異,您身為知府大人的妹妹,實屬晚輩。怎能隨意插手兄長房中之事。更為離譜的,您怎可將身邊的丫頭送了兄長!屆時,您讓孫大人如何自處?孫府的名聲又將如何?孫大姑奶奶可是想過?不管如何,您總還有個待嫁的侄女兒。總不能害了孩子。還請孫大姑奶奶慎言!」孫大姑奶奶又羞又氣,卻找不到話來反駁。大為惱怒,袖子一甩,怒氣沖沖地離了亭子。

    玉珠等俱是大開眼界,這文夫人看著嚴肅不擅言辭的樣子,一番話說下來,有理有據,不動聲色解了圍,又是一副義正言辭的正直模樣,令人一點都看不出討好的模樣。若不是她無意中瞧見孫秦氏使了個讚賞的顏色給她,還真得被騙了,以為這位夫人當真只是一位毫無心機,嚴肅耿直的模樣。下意識地看了幾位夫人一眼,見眾人皆是未發覺得模樣,倒是將軍夫人飛快地與玉珠對視了一下,又迅速挪開了。

    「孫大姑奶奶早先兒待字閨中,就是個心直口快的,見嫂子有身子了,定是心疼,便想找個人分擔一下,是吧?」周夫人輕搖手中團扇,時不時的擋在嘴角,若是換個人來做這個動作怕是有些造作,然這周夫人做得自然,極具美感,玉珠看得驚奇,倒是多看了幾眼。江南果然是個出美人的地,一眾夫人,或驕或俏,或端莊或文雅,皆是透著溫婉風流之態。在座的都是人精兒,哪有不附和的理。不愉快的小插曲兒很快被眾人拋了腦後,隨即又聊了其他。孫夫人、周夫人與文夫人三人實在是個妙人兒,唱作俱佳,引得眾人笑鬧不已。聊了時下流行的衣服、首飾,又聊了各自的孩子。孫夫人現下懷著身子,對著小孩子的話題尤其感興趣。「說道這個,妹妹倒是想向各位姐姐請教呢?」在座的幾位夫人都是生了幾胎的,對著懷孕生子與保養身子倒是有些心得,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我先前懷了頭胎時,婆婆夫君總是令我多多休息,不讓我多動,又吃了許多補品,結果生的時候,孩子太胖,差點生不下來,所幸老天待我不薄,夫君出去請大夫的時候得知五條街新開的醫館有位極擅婦科的大夫,及時請了回來,母子才得了平安!」想來當時應是凶險得很,周夫人提起事兒,面色還是有些不好。「妹妹真是好人好報!不過,你婆婆怎麼會同意讓大夫進產房的?」孫秦氏也是第一次聽她說起這個,不免有些好奇,周夫人的婆婆可很是重視禮教大妨的。「你道我那婆婆真得那般好心,還不是因為那個大夫是個女的!」周夫人顯然與孫夫人熟悉得很,說起話來沒有太多的顧忌。「真的嗎?不知那位大夫現在還在不在?怎麼沒有聽說過!」文夫人忙問,她自生了二兒子之後,身子一直有些不利索,也看了大夫,只是有些話實在說不出口,因而沒有根治。

    「早離開了!」周夫人有些遺憾,「不過她爹娘還在那街上,前段時間聽說好像有些不好,老兩口只有一個女兒,估摸著她遲早會回來的。」玉珠不動聲色的聽了,心中卻自有一番計較,只是面上未顯出任何異色,仍是饒有興趣地聽著一眾夫人的聊天,偶爾微笑插上幾句。「可是也不知道我生的時候,那女大夫能不能回來了!「孫秦氏有些擔心,畢竟女子生產素來皆是自那鬼門關繞過一圈兒的。聽了周夫人的話,倒也希望能請個女大夫坐鎮,定比那些接生婆子強得多了。「說起來,這位女大夫倒是多囑咐了我幾句。」說罷,停頓了一下,對著孫夫人巴巴的眼神兒,撲哧一笑,「她說啊女子懷孕時,如若胎兒穩健,最好每日多動動,比較利於生產!」將軍夫人也開了口,「看樣子,這個女大夫倒是個有本事的。我年輕那會子,性子好動,懷了身子也是不停歇。生我家大兒子的時候,倒是真的很順利,後來有個退休的老御醫也說了。多動動的確是對產婦有好處的。」孫夫人聽了將軍夫人也是這般說法,便深信不疑,至此之後,天天繞著園子散步,最後倒真得很順利的生了兒子。

    眾夫人又聊了會,孫夫人吩咐了下人在園子西處的涼棚裡設宴,又道「今兒姐妹們可是有口福了,前兒我們老爺剛剛聘了新廚子!是從那蘇州府過來的。」遂領著興致高昂的幾人邊欣賞四周景色邊向涼亭走去。路經杜鵑花園時,一眾小兒女各自回了母親身邊。女人一旦作了母親,總希著自個兒的是最好的。今兒來的幾位夫人都是到了兒女的,暗地裡也是有些互相攀比的意思。將軍夫人今日攜了幼女與幼子,那小姑娘膚色白膩,滾圓眼睛,蘋果臉兒,紅潤討喜,生的並不酷似母親,應是隨了父親的。幼子卻生與母頗像,好在眉毛兒挺粗的,配了那雙細長眼睛兒倒是有些英氣。兄妹二人年紀相似,原是對雙生龍鳳胎,這素來是極為少見的,將軍夫人真是好福氣。鈕祜祿將軍夫人見了眾人眼裡羨慕神色,自是得意,拉著一對小兒女對眾人道,「這是我的幼子和幼女,被我家爺溺愛得不成樣子,還請諸位夫人莫要見怪!」女兒名叫珊圖阿玲,漢意是福氣的意思,顯然小姑娘是個極得寵的。兒子博西勒,漢語的意思是琥珀,琥珀是可做藥又可做裝飾品的物品,卻是極其稀少和珍貴的。不過這雙小兒女似乎很喜歡嫻姐兒,方請了安便又膩到了嫻姐兒的身邊。將軍夫人倒是想看看哪家的小閨女將自個的寶貝兒女給拐了去,一瞅之下,頓覺眼前一亮,笑道,「哎喲,哪裡來的小姑娘啊?莫非是從那年畫上跳下來的?」

    玉珠聞言,唇角翹起揚了一抹笑,拿了帕子拭了拭額上並不存在的汗珠子,「姐姐說笑了,我們家嫻姐兒哪如您說得那般好!」因著小姑娘年歲小又怕熱,玉珠便只給她穿了簡單的短袍子,並綢褲子,褲子做得寬大,稍微不注意,以為穿得是裙子,腳上亦是穿了繡花鞋,梳了兩個雙丫髻,腦後則編了根大辮子垂在背上。將軍夫人才一下子沒認出來小姑娘穿的是旗裝。

    「額娘,這個妹妹好看,把妹妹帶回家做媳婦吧!」博西勒與嫻姐兒同歲,哪知道媳婦兒的含義是什麼,只是覺得眼前的小妹妹長得比一般人好看,便像得了新玩具似得想要帶回家。「額娘,妹妹才不能讓哥哥帶回去了,這個妹妹是我的。」珊圖阿玲與孿生哥哥看來有同樣的癖好,喜歡漂亮東西。

    「我才不要跟你們回去!」嫻姐兒不高興了,圓圓的小臉漲得通紅。

    「景嫻妹妹,我家有好多玩具的,園子也很漂亮的!」博西勒討好的笑道,還沒來得及去拉嫻姐兒的小手,就被自家妹妹推了一邊,「嫻姐兒,你別理他,他那些玩具都不好玩,你和我一起回家吧,我有好多漂亮的衣服哦,我們可以一起玩嘛!」

    三個小人兒皆是生得可愛無比,只是四五歲的模樣,甚是有趣。眾夫人均被他們給逗笑了,孫夫人笑道,「我們家秀雅也好看啊,小少爺要不要帶回家啊!」

    博西勒看看孫夫人身邊嫻靜文雅的大姐姐,眉頭皺了皺,「不要,秀雅姐姐太大了,我抱不動呀!嫻妹妹,你讓我抱一下唄,不會摔了你的。」小傢伙一副調戲良家女子的模樣,惹得夫人們大笑。

    嫻姐兒這下是真的怒了,揚了揚小拳頭,「你再來,我就揍你了哦!」鼓鼓的小臉,大大的杏仁眼兒滿含怒氣,在大人的眼裡卻是鬼靈精的故作大人模樣,又是被逗得笑鬧了一陣。到底還是將軍夫人看不下去了,訓斥了一頓將他們拘在了身邊,嫻姐兒才鬆了口氣,緊挨在額娘身邊兒一步也不離開了。

    周文二位夫人帶來的亦是女兒,與珊姐兒差不多大,與嫻姐兒們玩不到一塊,便湊了一團玩耍。孫家小姐卻是東家堅顧著兩邊兒,務必不讓眾小客人受了冷落。處理事務雖是有些稚嫩,卻也是有章有法的。倒令眾夫人誇讚了一番,孫夫人心下自得,口裡卻也是謙虛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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