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唐牧之一開始說要把唐靈嫁給他,江南覺得有些荒唐可笑,而唐牧之後面的這一番話,卻讓江南一陣驚訝。因為在他印象裡,沈小琪是個非常單純的女孩子,她的生活也極簡單,家,醫院,兩點一線,只不過現在其中一點換成了江南的窩。
關於她的身世,可能有點不尋常,她到現在為止都還不知道一個秘密,那就是她老爸張永寧其實是她的養父。但對這件事張永寧一直都隱藏的很好,除了江南應該不會再有別人知道,這麼多年來沈小琪也一直當自己是個普通的單親孩子,無論從哪方面來說,她都不大可能跟唐牧之那樣的人有任何交集。
唐牧之怎麼會知道沈小琪?是五哥告訴他的嗎?作為爺爺給自己孫女選女婿,搞點小調查也無可厚非,但唐牧之的這番話顯然是另有深意。江南忍不住就想刨根問題,可是唐牧之卻顯得有些疲憊,臉色蒼白,微仰著頭靠在輪椅背上,下頜不住的抖動。
自從用牧師治療術為他治病到現在,還是頭一次看到他狀態這麼差,而腦出血病人的恢復期也最忌諱用腦或者是情緒波動。江南怕影響到他的病情,也就沒法再多問,並且唐牧之說了只能點到為止,就算問他也多半不會得到有價值的答案。
想了想,江南說:「老爺子,我相信你是為我好,如果是別的事我一定聽你的,唯獨這件事,我只能說抱歉了。我喜歡的是沈小琪她這個人,只要她對我的感情是真的,我想就沒有什麼能讓我後悔的,至於對以後的影響,我不在乎。另外,你說把唐靈嫁給我是為了還我的恩情,我覺得這樣做不合適,感情的事應該是兩情相悅,而我和唐靈只是朋友。」
再讀個快速治療為唐牧之加滿狀態,江南走出病房。唐牧之轉過輪椅,望著窗外晨曦中漸漸醒來的城市,沉吟半晌才拿過桌子上的電話撥出一個號碼,說:「靈兒,有件事問你,一定要跟爺爺說實話。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江南?」
大概因為唐牧之上了年紀耳朵有些背,聽筒聲音調的非常大,清晰的傳出唐靈還沒睡醒的聲音:「爺爺,喜歡誰是我的自由,這你也要管啊?」
「可是江南他喜歡你麼?也許,他只把你當成是普通朋友。」
「我喜不喜歡他是我的事,他喜不喜歡我,是他的事,這有關係麼?」
「但是他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感情很好。」
「那又怎樣?要是他女朋友愛吃豬肉,是不是我還不能看豬跑了啊,切!」
唐牧之按了電話,默然良久低低歎了口氣:「唉,冤孽……」
江南走出病房的時候,岳凱正等在病房門口,抬腕看了下手錶,說:「我說過要教你一些實用點的武術套路,不過現在時間不多了,兩個小時,你能記多少就記多少。」
跟江南來到那間練功的病房,岳凱脫去脫去襯衫,赤著膀子,露出一身健碩的肌肉。他跟封志柏都應該算是肌肉男,卻明顯是兩種不同的風格,封志柏大概是由於練習十三太保橫練的緣故,胸和背部還有兩臂的肌肉發達的有些不成比例;而岳凱身材本來就十分高大,加之從小習武,肩寬體闊,虎背狼腰,異常威猛。隨著動作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古銅色皮膚下面湧動的肌肉塊,似乎其間蘊藏著無窮的力量,隨時隨地都要爆發出來!
岳凱對江南非常親近,但一到練功的時候表情便嚴肅起來,只扔下一句「看仔細!」便不再多說,雙掌虛探緩緩收回,深吸一口氣,進步橫拳左腿閃電般掃出,江南站在幾米開外,仍然能覺出拳腳帶出的呼呼勁風迎面吹來。
江南對武術完全是外行,拳法更是一竅不通,如果是擱在以前,像岳凱這樣快速的動作肯定看的眼花繚亂,但是經過對彈力球反覆的鍛煉,江南也漸漸適應了這種節奏感,全神貫注一路拳法看下來,倒也依稀能辨出路數。
岳凱的這套拳法跟他人一樣,剛猛霸道,大開大合,步法靈活而穩健。一套拳打完,岳凱收拳吐氣,額頭上也微微見汗,隨手抹了一把,說:「這路拳法不是什麼蓋世武功,是太祖長拳,是當年宋太祖趙匡胤所創。趙匡胤在少林寺習過武,所以這路拳也算源出少林,而他又是帶兵打仗的,創立的拳法也側重實戰。江南,你必須要明白的是平常的拳法未必就不是好拳法,降龍十掌、九陰白骨爪那些都是扯淡。太祖長拳之所以常見,就是因為它實用,而拳法最終能發揮出多大的威力,還要看個人。記住,這世上沒有最強的拳法,只有最強的格鬥家!」
太祖長拳江南倒是聽說過,只是不曉得厲害不厲害,但此刻很尋常的一路拳法在岳凱手上使出來,確實是威勢驚人。江南說:「五哥放心,我明白這個道理。這拳法既然能從宋朝到現在,如果不實用的話,也不可能流傳一千多年。」
岳凱點點頭說:「還行,你小子還算開竅。不過太祖長拳流傳到現在,也已經演化出了多種版本,我剛才打的這一套,已經說不清楚到底是哪一派,反正實用就行。我現在給你一招一式的演練,你盡量記,能學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江南掏出手機調成攝像模式,放在窗台上,以便真忘了的話也可以補救。岳凱忍不住說:「哈,你倒夠鬼的,tmd我練功那會怎麼就沒有這玩意呢。」
拳法教起來其實滿複雜的,岳凱先是放慢速打了一遍,然後手把手教江南怎麼發力、需要注意哪些技巧,接下來再逐漸加快速。不過江南的記憶力和領悟能力倒讓岳凱十分的驚訝,一套拳打到第三遍的時候,江南就已經不需要提示,可以自己從頭到尾打下來了。岳凱納悶的說:「你真的是頭一次練拳嗎?我怎麼看你好像練過似的,學的也太快了點!你小子可別告訴我,你就是傳說中的武學奇才,天賦異稟!」
江南嘿嘿一笑,心說學的快是正常的,要學的慢那才見鬼了。牧師屬性提升比較大的是精神和智力,已經從三級那會兒的25、24,成長為現在的精神32,智力29,學起拳法來當然是事半功倍了。
岳凱本以為一套太祖長拳今天都未必能教得完,但是看江南學的很快,只用了一個小時多一點便已經能基本跟上正常速了,就又教了他一套比較特別的路數,叫做「小彆扭」。之所以說特別,是因為這套功夫不能算是正規的格鬥技,有點類似於射鵰英雄傳裡面的左右手互博之術,但這不是用來打架的,而是左腳絆右腳,右手纏左手,總之就是自己跟自己較勁,怎麼動都覺著彆扭,所以才得了這個名字。小彆扭是不能夠用來實戰制敵的,但是用來鍛煉人的身體協調能力和平衡性,卻十分有效,用岳凱的話說,如果這套小玩意能夠練得好,下盤會越來越穩,出手會越來越順暢,除非是遇到專業練家子,普通人的話很難把你放倒。
小彆扭的姿勢老實說相當難看,而且看岳凱演示的時候挺簡單,江南剛試了一下,就被自己絆了個大馬趴,非常鬱悶。岳凱大笑著說:「練這個你可有苦頭吃了,當年老子練的時候,門牙摔掉了倆,希望咱哥倆下次見面的時候,你可別變成大金牙。」
兩套功夫教完,岳凱看了下手錶,穿好衣服說:「成,差不多我也該走了。下一次什麼時候再見不知道,但我想應該不會太久,兄弟,你自己在清江,一切小心,我在你手機裡存了個備用號碼,有事就打那個電話,可以隨時找到我。」
江南點點頭,接著又笑了笑,說:「五哥,你不想知道早上老爺子都跟我說了些什麼嗎?」
提起這一茬兒,岳凱就很鄙視的看了江南一眼,說:「還能有啥,用屁股想我也猜得到,不過我早知道你不會答應的。關於你女朋友的事,老爺子有交待,我不能多說,唉,我只是覺得……靈兒那丫頭多好,長的不比你女朋友差?你知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多少人哭著喊著要跟老爺子結親?現在白白便宜你,你小子還推三阻四的,要不是看你學起功夫來挺快的,我都想把你腦殼敲開看看是不是壞掉了!」
江南汗了一下,說:「這是兩回事。再說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婚姻要自由才行,哪能憑家長做主。唐靈還那麼小,如果她不喜歡我,那我不是要害她一輩子?」
岳凱都已經往外走了,聽到這句話又轉過身,瞪著兩隻眼睛居高臨下的看著江南,好一會兒才說:「草,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她還不夠喜歡你嗎?她不喜歡你的話,會大熱天的跑出去打工,還差點被人佔便宜,就為了賺錢請你吃頓飯?她不喜歡你的話,會為了你把她的發套還有那套裝扮都卸掉,把她的真實容貌給你看嗎?更別說她一個女孩子敢用身體去為你擋刀子!要說她做這些只是為了報答你恩情的話,你說天底下還有什麼恩情比養育之恩更大?江南我實話告訴你,老爺子把她撫養長大,唐靈都沒說過要賺錢給她爺爺買瓶酒喝,雖說這裡面有她叛逆的原因,但據我所知,你是第一個能在她那裡享受到這種待遇的男人!你小子給我記住:你可以不喜歡唐靈,但不要冤枉了她對你的感情,那對靈兒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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