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江南楞了大概有幾秒鐘，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要麼就是老爺子的腦袋出了問題。可是看唐牧之表情平靜，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遲疑了一下，盡量委婉的說：「老爺子，你現在覺得頭怎麼樣，是不是經常痛？那有可能是淤血還沒有吸收完全……」
「你覺得我有病，是？」唐牧之稀疏的眉頭微微皺起，沉吟了一下才說：「我知道，貿貿然跟你提及感情的事，可能會很唐突，如果你覺得這樣很過分，請原諒我的失禮。本來我也沒想到走的會這麼急，我還特地囑咐過老五，要留出一天的時間來跟你道別，可是現在好像不行了，所以我只能跟你開門見山。」
江南汗了一下，說：「不是這個問題，我是說……額，怎麼說呢？我跟唐靈，其實只是朋友而已，我對她從來沒有過別的想法……」
唐牧之微笑，說：「那麼，你現在可以有了。」
「我倒……這個，嗯，這個……」
唐牧之抬了下手，說：「好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知道我這樣問太直接了些，好像很難讓你接受，那不如這樣，我來問，你來答。小江，靈兒的真實容貌你應該見過的，你說實話，她長的很難看麼？」
老實說，唐靈要是非主流的扮相，確實挺讓人倒胃口的，但要說本色容貌，十足的美人胚子，即使用國色天香、秀色可餐這樣的詞彙去形容也不為過。江南就只能搖頭說：「怎麼會，我知道唐靈她非常漂亮……」
「好。既然樣貌還過得去，那我們再說說性格。」唐牧之頓了一頓，低低的歎了口氣說：「我知道，靈兒她有些任性，不過那也是因為身世的緣故。她從小就無父無母，我這個做爺爺的對她照顧也不夠，難免會叛逆一些。畢竟她今年只有17歲，還只是個孩子，我想一個人只有在經歷感情之後，才會真正變的成熟起來，你說呢？」
唐靈確實很叛逆，抽煙喝酒打架逃學外加賭錢玩仙人跳，整個就是一小太妹，不過不知為什麼，江南對她卻是討厭不起來。或者說，自從知道了這丫頭的身世之後，他反倒覺得唐靈率真的可愛，從不遮遮掩掩，儘管曾經打著賣處的名義去騙錢，但那其實只是為了籌錢救她的小姐妹，在這個浮躁而物慾橫流的時代，人和人之間的交往幾乎都是赤~裸裸的利益關係，像唐靈這樣肯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甚至在男人來說都已經跟二院裡不收紅包的大夫一樣的稀有了，更不用說她還曾經用身體為他擋過一刀。——那可能致命的一刀！
愛與不愛且不說，但至少在這件事上江南不想說謊。沉默了一下，江南抬起頭看著唐牧之，說：「我喜歡唐靈的個性，真的喜歡。也許她那樣對朋友顯得很傻，但我想每個人都希望能夠結交到這樣的傻朋友，這個世界就是因為聰明人太多了，才會變得越來越冷漠，所以，我不認為唐靈現在是不成熟，我喜歡她的善良和真誠，喜歡她的仗義和開朗，不虛偽，不做作。一個為了朋友而不惜以身犯險的人，無論到什麼時候，都值得我去尊重。」
唐牧之點點頭說：「那就好。男女交往的先決條件，除了容貌、性格，還有大概就是家世了。小江，我可以實話告訴你，我沒有豐厚的家產可以陪嫁給你，不是因為我無能，而是錢財那種東西，對於我來說只是身外之物，留在身邊反而是一種負擔。我想在這一點上你應該會理解我，別的不說，只從你當初救我不留姓名，我欣賞你。但是我也不希望靈兒以後跟著你會受苦，我唐牧之好歹也在江湖上混了一輩子，幾十年來積累下來的人脈，我相信還不至於讓你和靈兒清貧如洗。這麼說，只要你想，我隨時可以讓你成為百萬或者是千萬富豪，從商則讓你富甲一方，從政則讓你平步青雲。嗯，其實這種事用不著我出面，老五就可以替你辦到。」
唐牧之的這番話，江南當然絕不會懷疑。岳凱曾說過他隱姓埋名在清江，是因為看破了名利，但錢財或許會散盡，關係人脈卻是一筆更大的財富。別的不提，單是腦出血住院那會，連市長都跑來忙前忙後，就可想而知這位唐老爺子的份量之重。而在天朝這個神奇的國，只要有關係，一切皆有可能，百萬富翁千萬富翁那種事，對於唐牧之和岳凱這樣的人來說絕不會是什麼難事。
江南歎了口氣，說：「老爺子，我只能說，謝謝你的厚愛了。你能把唐靈托付給我，我很感動，可是感情這種事，不能用簡單的一加一等於二去解釋，對嗎？我喜歡唐靈的性格，也知道她長得非常漂亮，當然還有老爺子你的人脈地位，但我還是不能接受你的好意，因為……」
「因為你已經有女朋友了，是麼？」唐牧之轉頭望著窗外，緩緩說：「那有什麼關係。別說只是談戀愛，就算你們已經結婚，誰又能保證一定白頭到老，覺著不合適，分手也很正常的。」
江南臉色頓時就變了，騰的站起身，說：「你這是什麼話？我很愛我女朋友，你可以不祝福我們，但也沒必要詛咒對？老爺子，我一直都很尊敬你，當你是長輩，以你的年紀閱歷，應該聽說過一句話，叫做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至於你說想把唐靈嫁給我，我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想我已經說清楚我的意思，其它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對不起，告辭。」
雖說之前江南沒有跟唐牧之有過具體的交往，不過他對這位老爺子一直都是挺尊重的，這大抵是因為五哥岳凱的關係。可是他卻沒想到老爺子為了把孫女嫁給他，居然會說出那麼不靠譜的話，好聽點說這叫口不擇言，往難聽了說，這應該算是為老不尊了？
扔下告辭兩個字，江南回頭就走，唐牧之卻叫住了他，沉聲說：「等一等。小江，我知道這樣說會讓你反感，但是希望你能明白，我這是為你好，為你負責。其實我說要將孫女嫁給你，不是想亂點鴛鴦譜，只是因為你救過我的命，而我又不習慣欠人恩情，算是投桃報李，指點你一條明路。這麼說，你女朋友，那個姓沈的丫頭，她不適合你。」
江南再次怔住，霍然回頭盯著唐牧之，說：「你……你認識沈小琪？！」
唐牧之緩緩閉上眼，說：「有些話，我只能點到為止，聽不聽在你自己。總之我希望你記住，你現在的選擇，很可能將影響到你的一生。好，我也累了，今天就先說到這裡，小江，關於我說想讓你娶靈兒的事，一兩個月之內如果你後悔了，應該還來得及，不過最好不要太久。嗯，我能為你做的，大概也只有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