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塗金花隔著窗子見姜三娃跟柳艷男一塊奔後院去,心裡就彆扭,在窗戶上看了一回,也沒看出個名堂。如今聽姜三娃這麼一說,登時就急了,氣得直跺腳,嚷道:「她是什麼破上級領導,還是個女人呢,咋說話這麼不近人情呢?」
姜三娃心裡暗自發笑,心說反正韓書記已經走了,你就再發火,她也聽不見,只要你不纏著我就行。
塗金花哪知道中了姜三娃移花接木之計,兀自不肯罷休。後來,姜三娃好說歹說這才勸的她回去睡覺去了。
姜三娃來到西屋,上了炕是倒頭就睡。
韓冬梅走了已將近三個小時了。
忽然,柳艷男養的那只烏鴉飛進了隊部院子,落在西屋的窗戶外頭,衝著裡面嘎嘎叫個不停。屋裡的五個人同時被吵醒了。
姜三娃聽得烏鴉的叫聲隔著窗戶傳進來,分外響亮,連忙一骨碌從炕上下來,兜上鞋子,開門一看,見烏鴉就在窗台上,一聲緊似一聲的叫。
烏鴉見姜三娃出來,便振翅朝院門方向飛去。它見姜三娃站在門口沒動,就盤旋回來,而後再度朝門飛去。姜三娃立刻省悟,這是烏鴉要給他帶路,便連忙跟著烏鴉,開了院門,一路朝村西頭飛奔而去。
岳冬子等人見狀也連忙下了炕,在後面尾隨而來。
將及村西頭的時候,姜三娃就發現有一個人進了村口。他定神仔細觀瞧,這才看清楚,順著土路跑來的並非是一人,而是兩人,一個人背著另一個人搖搖晃晃跑過來。
姜三娃緊趕幾步,眨眼就到了那二人七八步開外之處,再一看頓時吃驚非小。只見丁德寶背著柳艷男氣喘吁吁,幾乎就要跑不動了。
姜三娃一看這情形就知道準是出事了,他急忙拽大步到了二人近前,問道:「這是出啥事了?」
丁德寶止住腳步,一邊喘一邊說:「我……我們碰……碰上鬼子了,韓……韓書記……被鬼子抓走了。」
丁德寶斷斷續續這一句話,好似在姜三娃耳畔響了一連串焦雷相仿,他當時就懵了。不過他到底是出生入死,見過大陣仗的人,很快定下心神,見柳艷男在丁德寶背上耷拉著腦袋,心知定是負了重傷。他見丁德寶累的呼呼直喘,便讓丁德寶把柳艷男放下來,由他來背回去。
這時岳冬子等四人也已趕到,七手八腳幫著把昏迷中的柳艷男扶到了姜三娃的背上,姜三娃如飛似箭將柳艷男背回了隊部的院子裡。
到隊部,塗金花和巧鳳聽到動靜也從東屋裡走了出來。姜三娃把柳艷男背進屋裡放在炕上,藉著燈光一看,只見她左邊褲腿已被鮮血染成紅色。
丁德寶哭喪著臉對姜三娃說:「她左腿被鬼子打了一槍。」
姜三娃一言不發,他根本就顧不上仔細詢問丁德寶。姜三娃伸兩隻大手捏住柳艷男左腿的褲腳,一使勁,刺啦一聲便把褲子撕了開來,一直撕到大腿根兒。只見柳艷男大腿上被子彈鑿出了一個血肉模糊的彈洞,整條大腿像在鮮血裡泡過似的,血拉拉的。
就算柳艷男傷情十分嚴重,畢竟姜三娃此舉也太過突兀,引起眾人一陣驚呼。就在大家撟舌不下之時,更邪門的事發生了。
緊接著,姜三娃竟然解下了自己褲子上的腰帶!
這個姜三娃實在是太不像話了。人家柳艷男已經傷的昏迷不醒了,你不說想辦法施救,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幹這種見不得人的醜事!把個塗金花氣的是花枝亂顫,粉臉通紅。
非給你個耳刮子不可!塗金花一念至此,邁步就要過去教訓姜三娃。
前文說過大耳劉雖不是什麼正經大夫,但是治療刀槍外傷的經驗也很豐富,他見塗金花滿面怒容,就知道要出事。就在塗金花邁步之時,他急忙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塗金花見大耳劉攔阻於她,就一扭臉,只見大耳劉搖搖頭指了指姜三娃,示意她不要過去。
塗金花再朝姜三娃看去,只見姜三娃拿著自個兒的腰帶在柳艷男的傷口上方寸餘處纏上之後,狠勁的繫住。
大耳劉這才說:「金花,大隊長那是在給柳艷男止血。」
塗金花霎時明白了姜三娃的良苦用心,怒氣頓消,眼神裡湧上了一絲愛憐之意,感動不已。
丁德寶也不等姜三娃相問,就在一旁說道:「我們一路上都沒出岔子,誰成想,我們快到許莊村的時候,卻從村裡一下子冒出來好多鬼子,」他忽然抽搭起來,「這是一場遭遇戰,我們躲也躲不開。鬼子太多了,有好幾十個,我們就沒有保護好韓書記,她讓鬼子給抓走了,柳隊長也負了重傷,其他的同志都犧牲了。我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擺脫了鬼子把柳隊長背了回來,看來這許莊村已經讓鬼子給佔了。」
姜三娃緊挨在炕邊,右腿跪在炕上。他面色凝重、雙目一瞬不瞬地盯著柳艷男的傷口,說道:「去給我找一把匕首來。」他這話是對塗金花說的,因為他知道塗金花殺死塗霸天時用的就是一把小巧鋒銳的匕首。
塗金花忙將身上暗藏的匕首取出,過去遞給了姜三娃。
姜三娃接過匕首,說:「拿油燈過來。」
岳冬子急忙端起桌上的油燈過來,姜三娃將匕首的刀刃在油燈上反覆燒灼幾遍,而後緊緊捏著匕首的柄緩緩向柳艷男的傷腿探去。
傷口靠近大腿內側,周圍皮肉翻捲,此時已然不再汩汩淌血。
大耳劉走到姜三娃旁邊,說:「此處血脈縱橫,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憂,你能行嗎?」
姜三娃好似沒聽見,手裡的匕首泛著幽幽的寒光已到了柳艷男的傷口處。岳冬子趕緊把油燈往前遞,照著柳艷男的傷口。這時丁德寶、王彪、皮猴兒、塗金花和巧鳳每個人都找來一盞油燈,環繞在姜三娃周圍,一時將炕上一小片空間照得亮如白晝。
姜三娃目不斜視,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大夥兒的舉動,他的眼神隨著那菲薄的刀鋒在一絲絲遊走。姜三娃的動作慢的不能再慢了,他把匕首沿柳艷男的傷口邊緣處極小心地刺了進去,傷口處積有血水,將匕首大半段刀刃淹沒。
除非把射入柳艷男大腿裡的那顆子彈取出,否則缺醫少藥的情況下,柳艷男的傷勢必將惡化,能不能保住命就不好說了。姜三娃幾乎調動了大腦裡的每根神經,來感知刀尖的觸碰,他的額頭因為極度的緊張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忽然,姜三娃的手停住了。空氣似乎隨著姜三娃這一停凝固了,一旁眾人立時屏住了呼吸,等著姜三娃下一步的動作。
姜三娃說:「快去拿個碗來!」
丁德寶忙轉身去桌上拿了一個茶碗過來。
姜三娃慢慢把把匕首順著傷口邊沿抬起,終於,匕首完全脫離了柳艷男的傷口,只見刀刃上赫然挑著一個沾滿血水的彈頭。眾人這才釋然,紛紛長出一口氣。
姜三娃穩穩地用匕首挑著彈頭,到丁德寶端的碗口處,將刀尖一斜,那顆子彈噹啷掉進了碗裡。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薦、求點擊、求評論、求紅包、求禮物,各種求,有什麼要什麼,都砸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