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三娃也看出來點意思來了,這幾個小子是看人家柳艷男長得水靈,成心沒話找話套近乎,便說道:「又不是小孩兒過年做新衣裳,還量尺寸,人家柳艷男能給你找件半新不舊的褂子換上就不錯了,還說啥合身不合身的。」
王彪咧嘴一笑,說:「我這不就一問嗎,其實能湊合著穿就行了。」
柳艷男只是抿嘴笑了笑了,臉上的紅雲反而褪了下去,估計是手不似方纔那麼疼了。美女人見人愛嘛,她平日裡沒少見男人盯著她流口水,因此對於大夥兒的表現見怪不怪,並不生嗔。她問姜三娃:「姜大隊長,你們還沒吃飯吧?」
姜三娃連忙說:「可不,從中午到現在我們是水米未進,肚子都快餓癟了。」
柳艷男說:「那我去讓老申給你們做麵條吃。」
姜三娃說:「行,就吃麵條。」
柳艷男出了屋子找伙夫老申給姜三娃等人做麵條。不一時,麵條做好了。柳艷男和老申把麵條分別撈在碗裡,這才招呼姜三娃等人吃飯。大夥兒吃過飯,姜三娃又讓皮猴兒和王彪去把山坳裡的馬趕了回來。
此時已近午夜時分。眾人都有些倦意,柳艷男便安排大夥兒睡覺。她先把塗金花和巧鳳領到了東邊自己睡覺的屋子裡,安頓好。而後又讓丁德寶領幾個人把西邊的屋子簡單收拾了一下,把岳冬子、皮猴兒、王彪和大耳劉安排到了裡邊。
姜三娃也困得有些招架不住了,他見大夥兒都進屋睡覺了,便也要奔西邊屋子去,卻被柳艷男一把扯住。
姜三娃一愣,說:「咋啦,還有啥事?」
柳艷男說:「你先別睡,跟我到後院去,我讓你見一個人。」
姜三娃心生詫異,問道:「你讓去見誰啊?」
柳艷男說:「你跟我到後院來,見了你就知道了。」
姜三娃只得跟著她往後院而來。他笑著說:「到底是誰啊,還弄得這麼神神叨叨?」
柳艷男只是微笑也不答言,領著姜三娃來到後院東北角一個屋子外。她伸手輕輕敲了三下門,片刻,只見窗子一亮,門開了。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出現在姜三娃面前。只見她滿月臉,烏黑的短髮,身量不胖不瘦、不高不矮,身穿乾淨的舊軍服,眼睛炯炯有神透著一股成熟幹練的氣質。
姜三娃先是一怔,緊接著便有些抑制不住激動的情緒,用微微有些發顫的聲音低聲說:「韓書記!」
這個中年婦女就是陽水縣縣委副書記韓冬梅,她是為瞭解根據地抗日武裝的實際情況而來的。姜三娃等人來之前不久,柳艷男才帶著丁德寶等人把韓冬梅接到了馬頭村,後來烏鴉又傳來警訊,丁德寶等人才埋伏在村外柳樹林裡把姜三娃等人當特務給拿了。
韓冬梅見到姜三娃也是分外吃驚,把姜三娃和柳艷男讓進屋裡,剛落座,便問道:「姜三娃同志,你怎麼到這兒來了?縣大隊現在到底在哪兒活動呢?」
姜三娃苦笑著搖搖頭,這才把縣大隊的情況向韓冬梅作了匯報。
韓冬梅聽罷之後,臉色凝重。作為陽水縣抗日的骨幹力量,縣大隊曾經多次與鬼子英勇作戰,戰鬥力很強,如今卻在鬼子的掃蕩中損失殆盡,只餘區區六人。韓冬梅悲痛之餘,眼眶不禁有些濕潤。
韓冬梅低頭沉默,思忖片刻忽而抬頭,說:「我有個想法,你們倆聽聽看可行不可行。」
姜三娃和柳艷男同時點了點頭。
韓冬梅接著說:「我想把西河區區小隊併入縣大隊,這樣縣大隊的力量就能得到迅速壯大,先把咱們縣這桿抗日的大旗豎起來。由姜三娃同志任大隊長,柳艷男同志任副大隊長。底子厚實了,你們再招兵買馬才能有聲有色。你們倆覺得怎麼樣?要是同意,我回去就上報軍區陳司令。」
柳艷男一聽說能跟姜三娃到一塊兒,心裡別提多高興了,連忙搶著說:「我同意。」
姜三娃說:「我沒啥意見。就是不知道政委老周在哪兒,缺個政委。」
韓冬梅說:「是啊,也不知道周雙喜同志如今在哪兒。實在不行,我到縣委後,跟軍區首長說說,給你們再派一個政委下來。」
姜三娃說:「我老有種感覺,老周應該沒出啥事。」他挺懷念跟老周在一塊戰鬥的日子。
這時,柳艷男再看姜三娃的眼神忽而顯得有些異樣,也不知她想到了什麼,笑意中兩頰漸漸有些緋紅,她忙低下頭。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柳艷男此刻的心思,恐怕姜三娃和韓冬梅都沒有察覺到。
韓冬梅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塊金光珵亮的懷表,翻開表蓋,見上面刻著「冬梅吾愛」字樣。她看了看表說:「這會兒十一點五十了,再過一個小時,我就得走了,我還要到上清區的許莊村去,瞭解上清區小隊的情況。」
姜三娃說:「青石峪就在馬頭村西南面二十多里的地方,離著西邊的許莊村大概也是二十多里,這條路挺危險。」
韓冬梅一笑說:「這個我知道。」
姜三娃說:「青石峪是個隘口,有城牆,據我所知鬼子在那兒駐紮著一個中隊呢,最近的炮樓離著馬頭村到許莊村的路只有不到五里。」他的神色不自覺的有些緊張,「韓書記,待會兒我去送你。」
韓冬梅說:「青石峪的情況我瞭解,我又不是要過青石峪,問題應該不大。再說你都跟鬼子周旋了一下午了,累得夠嗆,還是好好休息吧,讓柳艷男同志送我就行了。」
姜三娃還想爭取,正欲張口,卻被柳艷男接口道:「對,韓書記由我護送就行了,這一帶我很熟,不會出啥問題,你好好休息吧。」
姜三娃知道柳艷男身手了得,飼養的烏鴉又能預知警訊,便沒再爭取,他對柳艷男說:「那你可要小心著點啊,有啥情況趕緊讓你那烏鴉回來給我報信。」
柳艷男說:「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你又不是不瞭解我,再說了,我現在可是副大隊長了,連這點任務都完成不了嗎?」
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韓冬梅和隨行的警衛小魏在柳艷男、丁德寶等八個人的護送下出了馬頭村直奔許莊村,王彪、岳冬子、皮猴兒和大耳劉則都留在了家裡。
大夥兒送走了韓冬梅、柳艷男一行十人,都回屋睡覺去了,姜三娃這才放鬆下來,覺著渾身酸脹。他關上門,剛一轉身,迎面卻見塗金花悄沒聲息地站在當地,把他嚇得一激靈。
姜三娃定定神,問道:「金花,你咋還沒睡呢,也不吭聲,嚇人鼓搗的。」
塗金花沒接姜三娃的話,卻撅著嘴問道:「你跟那個柳艷男鬼鬼祟祟上後院,誰知道你們倆幹啥見不得人的勾當去了,我能放心得下嗎?」
姜三娃說:「你看你說話咋這麼難聽呢。啥叫鬼鬼祟祟?我跟柳艷男上後院是去見上級領導去了,都是工作上的正經事,你別往歪處想啊。」
塗金花說:「鬧了半天,那個女的就是你們的上級領導啊。」
姜三娃說:「可不,她就是陽水縣縣委副書記韓冬梅。」
塗金花走至姜三娃面前,眼波裡忽而湧起無限柔情,說:「既然是你的上級領導,那……那你跟她說咱倆那事了沒有?」
姜三娃一聽,心說壞了,又來了。她成天就惦記著這點事。那天我跟她說結婚得上級批准,她倒記得怪清的。人家韓書記這麼忙,哪有工夫處理這些事,我要是剛才就跟人家提這檔子事呢,那也顯得我太沒素質了。這要是跟她一說實話,今晚上估計是沒完沒了,肯定就睡不成了,得了,我先把她哄過去再說吧。想到這兒,姜三娃呵呵笑著說:「提了,我跟韓書記提了。可韓書記當時就火了,她說好你個姜三娃,你把縣大隊帶的只剩下六個人了,你還好意思結婚,啥時候你的隊伍有三百人了,你再跟我來提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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