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多少唾沫星子也不如幾滴眼淚好使。黔驢技窮之際,塗金花又祭出了最終的法寶——眼淚。姜三娃立時沒了轍。
姜三娃用手輕輕碰了一下塗金花的胳膊,說:「說著說著咋又哭上了?快別哭了。」
塗金花偷眼一瞟,見姜三娃笑臉沒了,換上了愁容。心說讓你再東拉西扯,她馬上乘勝追擊:「你說我昨夜敲你的門,你為啥不給我開?」
姜三娃說:「你敲我的門了嗎?我咋沒聽見呢?昨晚上我是真困了,可能是睡得太死了。」
塗金花說:「咱倆馬上就要結婚了,你老是跟我躲躲閃閃的,討厭死了都快。」
姜三娃說:「咱倆不是還沒結婚嗎?再說了,金花,這事我還真得跟你說道說道。我們隊伍裡有規定,結婚這事吧,要向上級組織匯報,批准了才能結婚。」
塗金花說:「呦,你們這是啥隊伍啊?還管人家結不結婚。那人家生孩子用不用報告啊?是不是也得批准了才能生啊?那要是不批准,孩子就不生了,就讓他在娘肚子裡待著啊?」
姜三娃說:「瞧你淨往歪裡說。」
塗金花說:「我哪往歪裡說了?人家的身子都讓你佔了,你還淨說些個不著調的話。」說罷,又抽泣起來。
一說到這兒,姜三娃立時就理屈詞窮,說不出話來。
塗金花不依不饒:「你佔人家的身子的時候,向你們上級報告了嗎?你們上級批准了嗎?沒有吧。現在要結婚了,你卻說要向上級報告,還得批准了才行,這是啥事嗎?那要是你們上級不批准,你就白佔了人家的身子了?你打量著我啥也不知道是吧?淨編些個奇怪話搪塞我。」
姜三娃說:「你就別哭了,我又沒說不結婚。要說我編瞎話,你可冤枉我了,我們隊伍裡真有這規矩。」
塗金花說:「行了,你別跟我提你們那破規矩。反正不管咋說,你佔了我的身子,我就是你的人了。」
姜三娃輕輕歎了一口氣,知道咋說也是自己沒理。雖然他知道照塗金花這脾氣,自己和她結婚之後,能不能順利離開山寨,還真不好說。可沒辦法,誰讓自己一時不慎呢,這才叫自食其果呢。
塗金花收起匣子槍,扭過來重又靠在姜三娃身上,柔聲說:「我的身子都是你的了,你還老對人家不冷不熱的,你說人家心裡能好受嗎?」
姜三娃說:「那我就熱熱乎乎的還不行。」
塗金花破涕為笑,說:「這不就對了。咱倆就在這林子裡頭坐著,又沒有人來打攪,說點知心的悄悄話那不好嗎?」
姜三娃說:「好是好,就是我不知道你想聽啥?」
塗金花說:「你就先給我說說你那背上和胸前的傷是咋落下的?」
大大小小的傷,姜三娃受過不少,可這個傷最致命,也給他刻下了深深的記憶。他微一沉吟,說:「那行,我就告訴你。」
快到晌午,姜三娃和塗金花才從樹林裡出來。孤男寡女竟然在林子裡說了一上午的話。所謂繞指柔克百煉鋼。憑你姜三娃再剛硬的爺們,在塗金花纏綿的攻勢之下,也只有豎起降幡的份兒。
兩人剛剛走進塗金花的院子,就聽後面有人喊:「姜三娃,不好了,出事了……」
兩人一扭頭,見大耳劉神色慌張的跑將過來。
姜三娃忙問道:「大耳劉,出啥事了?」
大耳劉如飛跑至近前,對姜三娃說道:「我剛剛從山洞裡出來,就到了山下,哪成想就看見一個死人。」
姜三娃問道:「死人?莫非是咱們昨天抓的那個日本人?」
大耳劉說:「不是。是那個老李。」
姜三娃一聽大驚失色,說:「你是說老李死了?你看清楚了?」
大耳劉說:「那還有假。我瞅他身上沒有什麼傷口,恐怕是失足墜崖摔死的。」
姜三娃說:「走,你趕緊領我去看看。」
於是,大耳劉帶著姜三娃和塗金花來到了後山,順著山路下到了山下,在一處峭壁下找到了老李的屍體,老李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看樣子確實是死了。
姜三娃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老李的鼻孔,沒有呼吸,他又摸了摸老李的脈搏,也沒有跳動的感覺,心知定然是犧牲了。姜三娃又仔仔細細把老李身上檢查了一遍,發現除了碰撞導致的淤青和出血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傷口,心中未免狐疑。老李一向行事謹慎,這點他是瞭解的,咋會這麼不小心失足墜崖呢?忽然,他想到了渡邊的逃跑。莫非老李發現了那個鬼子逃跑,在追趕他的時候失足墜崖?很有可能是這樣!姜三娃想到渡邊打死楊鋒的那一拳,便下意識地解開了老李的衣服,立時發現心臟處有一塊拳頭大小的淤痕,他把自己的拳頭輕輕印上去,幾乎吻合。
這時,姜三娃傷心欲絕、兩眼垂淚。畢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就這麼被鬼子給暗算了,他心裡極為難過,暗自發誓一定要為老李報仇。
塗金花見姜三娃如此傷心,就在一旁安慰道:「姜三娃,你也別太難過了。你叔既然是失足墜崖,那也怪他自己不小心。」
姜三娃忽然吼道:「什麼失足墜崖,他是被那個跑了的鬼子給一拳打死的!」
塗金花頭一次見姜三娃大發雷霆,嚇一跳,說:「不管是咋死的,你朝我發啥火?」
姜三娃盯著老李的屍體,既沒回頭,也沒接塗金花的話。
大耳劉說:「鬧了半天他是你叔啊。你咋知道他是被那個小鬼子打死的呢?那個小鬼子不是被關在山上嗎?」
塗金花說:「劉叔,今兒早上發現那小鬼子昨晚已經跑了。」
大耳劉吃驚道:「已經跑了?咋就能讓他跑了呢?」
姜三娃指著老李的胸前,說:「我估摸著他和楊鋒一樣,都是被那個鬼子一拳打在胸口上,打死的。你看他胸口上那片青紫色,正好一個拳頭大小。」
大耳劉蹲下一看,說:「確實是啊。」
姜三娃說:「我估摸著他一定是發現了那個鬼子要跑,就一路追到了後山,結果就遭了那個小鬼子的毒手。」
塗金花這會兒也覺著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妥,就說:「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要不我到山上叫幾個弟兄把他抬回去,不過這山上可沒有現成的棺材,得上陽水縣去買一副。」
姜三娃說:「不用了,你去給我找把鐵鍬吧,我要把他埋在這兒。」隊伍裡犧牲的戰友一向都是就地掩埋,不講究是否厚葬。姜三娃要按隊伍裡的規矩掩埋戰友,便拒絕了塗金花。
其實塗金花也是因為喜歡姜三娃,才那麼建議的,實際上死去的土匪也都是就地掩埋,哪講究那些個喪葬習俗。戰亂年代人命比狗賤,大家沒什麼分別。
塗金花說:「他可是你叔啊,你就這麼隨便把他埋了?」
姜三娃說:「其實他根本就不是我叔。」
塗金花和大耳劉同時說道:「不是你叔,他咋又不是你叔了?」
姜三娃說:「那天我剛上山,不瞭解山上的情況,所以就沒對金花說實話。他叫李中堂,實際上是我的戰友,也是八路軍陽水縣大隊的。」
塗金花說:「原來他和你是一個隊伍的。對了,他是李二嘎的叔叔,這準沒跑。我回山上給你拿鐵鍬去,順便把李二嘎也叫來,讓他看看他叔被那個小鬼子在這兒打死了。」
從打見第一面起,姜三娃就不喜歡那個李二嘎,說不上什麼具體的原因,總覺著那傢伙的眼神有股陰森森的寒意。但不管咋說,老李是他的叔叔,叫他來還是應該的。但姜三娃一想到李二嘎那個咋咋呼呼的樣子,就覺著會把他和戰友告別的儀式攪和了,就說:「你先別跟李二嘎講,等我把老李埋了以後,再告訴他吧。」
塗金花也沒問為什麼,說:「那行,我先不跟他說,這就去給你拿鐵鍬。」
塗金花回山上拿鐵鍬去了。老李的屍體旁只剩下姜三娃和大耳劉。
大耳劉問道:「那個日本人咋就能跑了呢?難不成是沒有把他關起來?」
姜三娃說:「那倒不是。關那個日本人的屋子,我和老李還去看過,不但有人把守,而且還沒有窗戶。要想跑,除非是從門走。我估摸著肯定是山上有人把他放跑的。」
大耳劉說:「山上誰會幹這種事呢?」
姜三娃說:「我剛來山上不過三天,好歹你也在山上待了十幾年了。你好好想想,到底放走小鬼子的會是誰。」
大耳劉說:「我都在後山的山洞裡住了五六年了。這五六年,山寨裡的事我是不聞不問,後來山上來了些啥人、啥底細,我還真不清楚。把我的腦袋想破了,我恐怕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姜三娃說:「你為啥不在山上待著,非要到山洞裡住不行。」
大耳劉歎了一口氣說:「都是因為五年前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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