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三娃走到王彪跟前,說:「既然山上有個會看跌打損傷的人,那我就背著你上山找他去給你看看,省的以後這隻腳廢了,媳婦兒也討不上,我還得落埋怨。」說著彎腰就要去背王彪。
於萬春說道:「不過那人是個怪人,你們去了也不一定給看。」
姜三娃又直起腰來,說:「他能怪到啥地步,他是不是要錢要的狠吶?要那樣的話,就煩請於隊長先墊上咋樣?」
於萬春說:「你剛才救了我,出錢這都是小意思。關鍵這人他不是一般的人,是個很特殊的人,誰都不敢惹他,連我們塗司令也得讓他三分。」
姜三娃說:「我們又不招惹他,只是找他看傷。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山上還有這等人物,連塗司令都得讓著,我還真想見識見識。」
於萬春說:「此人名叫劉大公,就因為長了一對蒲扇似的招風耳,因此人都管他叫大耳劉,與我們塗司令年紀相仿,此人成天帶著個酒葫蘆,可謂嗜酒如命。當年他曾經三次救過塗司令的命,算得上和塗司令是生死過命的交情,就憑這點,塗司令能不讓著他嗎?他不僅能治跌打損傷,像什麼刀槍外傷,都能治的,且治的極好。除此而外,他還有一樣本事,就是給女人接生。」
姜三娃說:「你說這個大耳劉不是大夫,這連接生都會,我咋覺著比大夫還厲害呢?我想他怪是怪,還不至於不給王彪看傷吧。」
於萬春說:「大耳劉怪就怪在這兒,他立著一條鐵一樣的規矩:只要是當兵的,不管大傷還是小病,一律不看。你瞅王彪這身皮,肯定不能給看。」
王彪一笑說:「這還不簡單,我把軍裝脫了換一身不就得了。」
於萬春一笑說:「別抖你那機靈了,你要是能把你右手虎口上的繭子磨掉了,算你本事,大耳劉准給你看。」
王彪抬起右手來看了看,說:「難道你們山上的人這地方就沒繭子?」
於萬春說:「有啊。可你不是山上的,就算你換了衣裳,大耳劉幾句話就套出你的家底來了。」
對職業軍人來說,槍就是命。尤其是在戰亂的年代,除了吃飯睡覺,軍人們基本是槍不離手。久而久之,虎口處自然會磨起老繭。
姜三娃說:「就算如你所說,大耳劉怪得離譜,也得去找她,不試試咋知道他給不給看呢?要是不給他看,還要你於隊長多幫幫忙呢。」
於萬春說:「我也只能試試,不見得能行。」
姜三娃說:「那咱們就回山上找大耳劉去。」
於萬春說:「我得先找著我那幾個弟兄。」
姜三娃說:「我覺著不用吧,這兒他們都很熟悉,肯定會自己回去的。」
王彪說:「那嫂子咋辦,咱不用找找她?」
姜三娃說:「這林子他們成天走來走去的,又不會走丟,咱先回去讓大耳劉給你治腳,別耽擱久了,壞了看不好了,那可真麻煩了。」
姜三娃背起王彪,同於萬春一起往回走。三人走沒多遠,就聽見遠遠地有女人的聲音喊姜三娃的名字。姜三娃心中一凜,停下腳步,心說莫不是金花在叫我?聽這聲音有幾分淒惶,難不成是碰上啥意外了?
王彪說:「是不是嫂子叫你呢?不會是遇著啥事了吧?我咋聽這聲音飄飄忽忽的,那麼彆扭呢。」
於萬春忽然斬釘截鐵地說:「那根本就不是金花的聲音。」
王彪說:「你肯定?」
於萬春說:「當然肯定。我和金花一起在山上好多年了,你們認識她才多大一會兒。」
姜三娃說:「我聽著也有點不像。你們聽這聲音冷冰冰的,三分像人七分倒像是鬼,」
王彪說:「這大白天的咋能有鬼呢?再說了這鬼咋知道你的名字?」
姜三娃說:「我又沒說是鬼,我只是說這聲音聽著瘆得慌。」
這喊聲飄忽不定。三人都只是四處張望,一時誰也無法確定聲音來自何方。忽然「啪啪」的幾聲槍響傳來,聲音明確而清晰。姜三娃和於萬春不約而同向槍響的地方跑去。於萬春沒有負重,一身輕鬆,自然跑在前面。姜三娃雖然奮力的追,但因為背著王彪,極為吃力,所以自然就落在了後面。
槍聲沒再響起。沉寂了片刻之後,忽然又傳來了一聲女人的尖叫。
於萬春立馬在前面喊道:「是金花的聲音,準是出事了。」
姜三娃也聽出了那確實是塗金花的聲音,與方才喊他的聲音截然不同。於萬春一馬當先,透過枝葉間空隙,他已然看到了塗金花的臉,寫滿了極度的恐懼與不安。姜三娃在後面看著於萬春撥開了枝葉,正要向塗金花衝過去。於萬春剛向前跨了一步,前腳還沒落地,整個人卻忽然僵住,停頓數秒之後,遽然抽身就往後跑。
姜三娃慌忙把王彪放下,待於萬春跑至近前,一把抓住他的肩頭,問道:「咋啦,你要去哪兒?」
於萬春臉色極為難看,往後面一指,說:「蛇,有蛇!」
姜三娃一皺眉,說:「有蛇咋啦,至於這樣嗎?」
於萬春說:「你過去看看就知道了,他娘的嚇都要嚇死了。」
姜三娃鬆開於萬春,撒丫子就往於萬春方纔所站之處飛奔而去,人還未到,一陣怪異的聲響便轟的鑽進了耳鼓,滿耳朵塞滿了嗤嗤的怪聲,聽之令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極為不適。待到他走到方才於萬春所站之處撥開枝葉一看,這才倒吸一口涼氣,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只見塗金花緊靠在一棵兩人合抱的大樹下,一動不敢動。雖是盛夏,她卻渾身瑟瑟直抖。以她和樹為中心,半徑十來步之外,四周圍滿是層層疊疊、密密匝匝的蛇!有青綠色的,有白色的,也有黑色的,總而言之,各種各樣、斑斑駁駁、大大小小的蛇互相纏繞不斷的翻湧著。紅色的蛇信子伸縮抖動,嗤嗤的共鳴聲不絕於耳。這是一個至少在千條以上的蛇陣!
塗金花看到姜三娃,卻不敢喊叫,只是用無助的眼神望著他。於萬春才說有蛇的時候,姜三娃很不以為然,心說不過就是幾條蛇嘛,值得那樣大驚小怪嗎?待到自己親眼見到,自是吃驚不已,這才覺得於萬春並不是小題大做。
於萬春見姜三娃並沒有像他一樣轉身就跑,不免有些慚愧。
王彪金雞獨立,扶著一棵樹,說:「你瞎跑啥。蛇有那麼可怕嗎?跟你說彪爺我是蛇祖宗,從小玩蛇玩到大,你扶我過去,我瞅瞅。」
於萬春說:「你也別吹牛,你看了就知道是咋回事了,別光笑話我,一會兒你得一條腿蹦著跑。」他扶著王彪來在姜三娃的身後。
王彪伸脖子一看,不禁失聲驚呼道:「哎呀我的天吶,咋這麼多蛇呢,這是鬧蛇災呢。我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蛇。嫂子,你沒事吧?你可千萬別亂動啊,被這些畜牲圍上,一亂動,準得挨咬。我們這就想辦法救你。」
塗金花這會兒是又急又怕,一聽王彪這話,又來了氣,心說就你小子廢話多,我都這樣了,能沒事嗎?她的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地上的蛇,生怕哪只蛇會突然竄過來給她一口。她見姜三娃神色焦急,知道他定是被難住了,可還是忍不住催促道:「姜三娃,你倒是快想想辦法啊。」
姜三娃這會兒也是心急如焚,一籌莫展。這場面他又何嘗見過,根本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側過臉問道:「你們誰知道這是咋回事?」
還是於萬春有點見識,沉吟片刻,說:「這麼多蛇同時出現,除非是被驅趕而來,否則不會同時聚在此處。」
王彪像是受到了啟發似的,拍了於萬春肩膀一下,說:「哎呀對啊,我也聽說過,在南部一些地方,有專門養蛇的人。這些人養的還大多是毒蛇,他們驅蛇的時候,一般會用嘴吹出特殊的哨音。你們看這些蛇雖然圍著嫂子,卻不往她跟前湊,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姜三娃問道:「為啥?」
於萬春說:「因為驅蛇的人八成就在附近,這人還沒有發出信號,所以這些蛇就這麼圍著金花不往前去。」
姜三娃說:「要這麼說,在哨音發出之前,金花暫時還是安全的了。」
王彪說:「你們說這會不會是小鬼子耍的花樣?不知在哪兒找了個驅蛇的人,趕著蛇來的。」
姜三娃說:「小鬼子會費這勁,我可從沒聽說過,指定不是小鬼子。可又會是誰呢,這麼干究竟是為啥呢?」
王彪說:「要不是鬼子,八成是他們山寨的仇家,瞧這架勢是來報仇來了。」
姜三娃說:「你說的有點道理。」
塗金花靠在樹上見姜三娃他們三人站在蛇陣外面你一言我一語只顧說,咬著嘴唇越發心裡焦急難耐,再也顧不得恐懼害怕,衝口大聲喊道:「姜三娃,你準備在那兒站到啥時候?是不是準備看著這些蛇把我吃了啊?」
姜三娃說:「不是,我們這不是在想法子嘛。這麼多蛇誰也沒見過,到底咋弄,總得想個萬全之策吧。」
王彪說:「嫂子,你到底是咋樣被這些蛇給困住的?」
塗金花說:「這話說起來就長了,這會兒我沒心思跟你們細說。我只能告訴你們,我是被一個身穿黑衣的人給引到這兒的。」
於萬春說:「剛才我踩上那個繩套陷阱也是為追一個渾身黑衣的傢伙,不知是不是同一個人?」
姜三娃說:「是也好不是也罷,咱們現在去找那個身穿黑衣的傢伙肯定不是明智之舉。那傢伙躲在暗處,咱們在明處。咱們的一舉一動甚至說的每一句話,那傢伙肯定都瞭如指掌。我估摸著沒準是在耍弄我們,看我們的笑話。」
塗金花說:「什麼耍弄我們,我帶來的那十幾個弟兄已然都死在那黑衣人手裡了!」
此言一出,姜三娃等三人同時驚呼道:「你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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