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韻珠嘴顫抖著唇,「為……什麼……」她一連問了好幾遍他都沒回答,王韻珠含淚伸出手輕輕拉扯他的袖子,「阿靖,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他冷漠的推開她的手。
王韻珠眼眶模糊了,她又伸手去握住他的手,「阿靖,有什麼事告訴我好不好。」
他再一次推開她的手。
「阿靖……」王韻珠緊緊咬住唇不敢哭出聲,她卑微的湊到他的面前,強顏歡笑,「小靖靖,怎麼了?」
他轉身背對她。
手中的傘倏然掉落在地,王韻珠被他的無情徹底傷到,淚水從眼中決堤而出,第一次,她像是個做錯事祈求原諒的孩子一樣低低哀求著他,「阿靖,究竟怎麼了,你告訴我好不好……不要背對我,我怕……」
「怕?你也會有怕的時候?」他冰冷的反問像一支利劍貫穿了她。
王韻珠胸口撕裂般疼,她死死咬住嘴唇,「阿靖,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也許,有些事你誤會了,我……」
「你為什麼要害死王夫人。」他終於轉過了身,蒼白的臉上有無奈、有痛苦還有對她的失望。
王韻珠僵在那兒,眼淚也凝結在眼眶滴落不下。
「你為什麼要害死王司和他娘親。」她的表情反應無疑刺痛了他的心,連靖悲絕的質問著她。
「……」
「你為什麼要害雲珠和她哥哥**。」質問到最後變成了咆哮,「你為什麼要害得王國府家破人亡!你為什麼要耍這麼多陰謀詭計!你為什麼!你為什麼!你為什麼!!!」
下著暴雨的夜溫度降到零點,雨水好似剛一落地就能結冰似的。
王韻珠胸口驀地被石塊擠壓般窒息,無法呼吸的看著他,每說一句話身體的溫度都被抽走一絲,「誰……誰告訴你的。」
聽了她的話他笑了,笑的是那樣蒼白無力,「誰?所以,你承認了?」
王韻珠混身如置冰窖,寒意從腳底蔓延到她心裡,她強撐著保持鎮定,「阿靖,這些事三言二語說不清楚,等我找個時間一定……」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整件事不是這樣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她現在自己也是腦袋一片空白,語無倫次的解釋著,「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不堪……」
「王夫人,小艷,王司母子,王婆,王明。」他痛苦數著這些名字,聲音嘶啞,「你害了六條人命。還害自己的親嫡姐懷上嫡哥的孩子。」
不是這樣的,她想解釋卻發現脖子像被人掐住一樣發不出聲來。
「我知道你從小在王國府受盡委屈,可是有什麼天大的仇恨能讓你這樣瘋狂的去害死他們?!最小的才只有十一歲啊!」
王韻珠哭了,她用力抓住連靖的雙手聲淚俱下,「阿靖,不是這樣的。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連靖心如刀割,他掰開她抓在她肩膀上的手。
「不要……阿靖……不要……」她奮力搖頭,泣不成聲。
他閉上眼,狠下心,將她推出了他懷中。
「給我一點時間。」他隔著模糊的淚決絕看著她,「我現在無法娶你。」
他的話就像一把刀肢解著她的身體,王韻珠傷心欲絕,他不信她。
「不必花時間了。」她倔強的忍住淚,開始脫身上的嫁衣,手指蒼白的青筋盡顯,一件一件開始脫。
連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緊抿著唇一句話也不說。
她脫下了嫁衣、摘下了鳳冠,披散著滿頭長髮靜靜的看著他,「從前有一個女孩。從小受繼母繼姐的折磨。她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戀人,可就在她和戀人定親當晚遭遇強暴,強暴她的人正是繼姐的親哥。戀人是世家名族,出了這種事他無法娶她所以娶了她的嫡姐,她懷上那繼兄的孩子難產導致不育,後被趕出家門,與她最要好的丫鬟被執家法吊死,年僅不到二十。她孤身一人漂泊在外,可繼姐卻還不放過派人毀她容顏,容貌被毀不再美麗,但憐戀人仍心繫於她,為了讓戀人死心不令他名譽受損,她甘身墜入青樓。」
連靖不知道她為何突然跟自己講這樣一個故事。
「對了。那女孩子的母親也是被繼母害死的,她的親生父母是被自己的養父逼迫分開的。她的一生都毀在了這一家人手中。」講完這個故事,她已再無眼淚。
「……阿珠,我想我們都需要靜下一段時間……」
「不必。」王韻珠打斷他的話,「小侯爺的名譽勝過一切。」說完,她便要走。
上一世,她為保他的名譽甘入青樓只為讓他死心。
這一世,她為保他名譽再度離開了他。
「阿珠!」王韻珠剛下完台階時突然身子一飄,便要暈倒,連靖連忙伸手。
可是他晚了一步,趙世則不知從哪冒出將她緊緊抱入懷中,同時,抬起一雙狹長的鳳眸陰陰沉沉看著他,「你有什麼資格在關心她。」
連靖厲聲道,「我還是她的未婚夫!」
「未婚夫?你信過她嗎?」趙世則諷刺,同時迅速將自己的衣服蓋在她身上。
連靖啞然,可他同樣反駁他,「那你信她嗎。」
「當你真的愛上一個人就算她十惡不赦又怎樣?」
「……」
「你根本就不懂愛。」趙世則說完,將王韻珠橫抱起趁著夜色匆匆離開。
連靖一個人僵在原地,雨水濕透了他的身體。
你根本就不懂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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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動整個京城的喜事就在一場鬧劇中結尾。
小侯爺連靖在成親當日遲遲沒去王國府接親,最終雖然去了,可是卻是在凌晨時分接了王國府家的大小姐王雲珠做側室,而原本板上釘釘的正室王韻珠卻在那一夜人間蒸發。
可最最轟動還是第二天整個京城都傳言王國府家的王夫人王司等全是王韻珠害死的,而且更勁爆的是她不是王賢的親生女兒……
這件事一時間成了街頭巷尾最為熱議的八卦。
王國府。東門。
成親事件對於王老太君的病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她得知實情當晚氣得吐血,第二日王賢王敏等立刻請人為老太君請了京城最好的大夫為她治病。
王老太君一連昏迷三天都沒醒。
家裡連棺材壽衣都為她準備好了慶幸的是她在第四天清晨終於醒來。
「老身不行了,所以老身將你們叫來是想提前將家業分配下去。」王老太君虛弱的躺在床上,每說一句話都很費勁。
王敏兀自在旁抹眼淚。
王賢神情凝重。
「回稟老太君,玉珠小姐還沒來……」小香在一旁小聲提醒道。
王老太君劇烈咳嗽了一聲,這一聲咳咳得滿屋都寂寞無聲,小香心下瞭然,王老太君根本無意去喊王玉珠,於是她不再說話。
「我們王國府時至今日,雖不復陳年風光,可老的尚在,少的猶青。如今雲珠雖然瘋癲了可老身一直都沒放棄對她的醫治!每日為她送的飯中都含有藥物,雖然大夫說她這病是心病難醫!可功夫是不負有心人的,況且她又嫁入小侯爺府當了側室,就是衝著這侯爺府咱們王家也不會叫人瞧不起!」
王賢和王敏聽了王老太君有氣無力的聲音,倆人眼眶均是一紅。
王老太君眸光灼灼望著她倆,「賢兒,老身懇請皇上將林兒分配到那偏遠之地,借口是要將他好好磨練。如今老身擔心的事終於發生,府中那點醜事全被抖出索性……林兒和雲珠的事總是給壓下來了。」
誰給議論堂堂小侯爺的側室?
「你一定要找機會向聖上請旨將他調回京來。」
王賢面有難色,「可是。娘,已經調到偏遠之地,少說三年,多則五年才能回京啊。」
王老太君病態的臉浮現一絲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傻孩子。怎麼會要三年?一年足矣。」她的話令王賢王敏和小香均是一詫,見她們全都不明不白的看著自己,王老太君垂老的眸變得幽深,「雲珠現在的肚子也有三個月了,在等大半年便要臨產。」
「可是她肚裡的孩子並不是小侯爺的啊。」
「哼。不是又怎樣?老身看準了小侯爺心軟,他是絕對不會讓雲珠肚子裡的孩子流產的。到時。等雲珠一生下孩子,所有人都會以為孩子是小侯爺的。賢兒你在趁此喜事去跟老侯爺說要將林兒調回的事,他與皇上關係親厚,只是一句話林兒便能重新歸來。」
王老太君運籌帷幄,每一步都算的精準無差。
王賢羞愧的低下了頭,「孩兒不及娘半分!」
「你不是不及娘,只是心太軟!」說著王老太君又咳嗽厲害了些,王敏趕緊遞上茶水給她喝,王老太君喝了一口看著王敏歎息道,「敏兒,你身為王國府的女兒,如今王國府人漸式微,你要出一把力啊!」
王敏低頭不語,向來任性嬌縱的她在這一段多事的時間內也成熟了許多。
「敏兒,記住娘的話,只要找準了時機便再嫁!但只有一點,你的孩子要留下王國府!本就是二嫁又帶著孩子,夫君家如何瞧你得起?況且孩子留在王國府才能照看得更好!等她一長大便讓賢兒或是林兒幫她擇個如意郎君!你身上的擔子可不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