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陌……」白亦無助地喊著那個人的名字,她想這個時間若是還有人有能力救夜尋蕭的話,大概只有他了。
本想前行的汐絕,在聽到白亦喊著另一個人名字的時候,突然止步,只呆呆地看著白亦抱著懷裡的火狐,軟弱無力地哭泣。
「陌……嗚……嗚……」
看到這樣淚流滿面的白亦,聽到那樣心碎的痛哭聲,本來被氣得暴走的汐絕,終於還是驅動輪椅,移了上去。
金色的絲線纏上夜尋蕭的小小狐狸腿,若是往常,汐絕一定會苦澀一笑,怪醫汐絕竟當起了獸醫來了。
與此同時,汐絕很是認真地解釋道,「我叫汐絕,是絕命的『絕』。」
「絕……」白亦輕喚一聲,點了點頭,無論是哪個名字都好,關鍵是那個總是給予她安全感的人。
「火狐的五臟六腑已經燃燒殆盡,你身上的毒素也已經傳給了他,我真的無能為力了……」
第一次,絕冷無情的怪醫汐絕終是無聲地歎息了;這是他第二個想要努力去救卻救不回來的人,他開始害怕,會不會有那麼一天白亦會成為第三個。
那樣的事情,他只要想想,都有種汗流浹背的感覺,那樣的代價,他承受不起。
他驚訝地看著由哭泣漸漸轉為淡然的白亦,疼痛的感覺包裹住他整個內心,他無法抑制。
「亦——」
這是他第一次喊出白亦的名字,卻是在這樣悲慘的環境下,以這樣親密的方式,他俯身抱住白亦的雙肩,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想哭就哭出來吧,沒有人會看到……包括我。」
「呵,我真得很笨很笨,明明知道玄邪羽想利用我對付夜,我卻還是落入了他的圈套,我真是犯賤。啪——」
白亦一巴掌拍向自己,想要在狠狠的揍自己一頓的時候,卻被汐絕從身後抱住,「亦,不要這樣折磨自己,好嗎?」
不知怎的,看到白亦痛苦流涕,看到白亦毫不留情地傷害她自己,他會禁不住地想要去保護她,安慰她。
「你憑什麼這樣說,你都不記得我了,又憑什麼管我?」
白亦怒聲推開汐絕,轉身跑開,不再看身後,夜尋蕭閉緊的雙眸;不去看身後,汐絕眼裡的傷痛。
她只想逃開,這一次,她依然覺得自己太過渺小。
三年前,看著陌的魂魄消失在自己面前,她無能為力,只知道哭泣;
三年後,自己被白楓和月曜利用,她還是無能為力,不知所以,像個提線木偶;
後來,看著霄死在自己面前,她仍然無能為力;
現在,親眼目睹夜尋蕭變成火狐,悄然逝去,依然無能為力。
「angel,我後悔了,後悔來到這個世間,後悔一直想辦法活下去,其實他們都不應該死,死的一直都應該是我,你明白嗎?
「angel,如果是你來到這個世界,你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必不會像我這麼頹廢無用吧。「angel,我好累啊,要是你還在身邊多好。
「當我手足無措的時候,你定會逼著我舀主意,或者蘀我舀主意。呵呵,你總是比我優秀呢,要是你在該多好……」
有人說過不要埋怨上天不公平,因為他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公平,怎麼幫助你?
可是白亦偏偏就想與天鬥,就想讓天知道她這個人,就想做一些被認為無法做到的事情。
……
白亦跑著跑著,眼前一黑,竟再次陷入了無盡的黑暗,這一次她竟然沒有了同上次一樣的危機感,或者說恐懼感。
她知道,自己在無意中,再次被引入了魔界。
「魔界少主,你出來——」
她冷聲命令,再也不顧及身份亦或是魔界少主具有的連她都懼怕的力量。
「魔後……」金眸少年從暗處走來,竟沒有半點生氣,只心疼地問道,「你怎麼了?」
沙沙的聲音響起,大殿內亮如白晝,奇跡般的,不再是空蕩寂寥。
「魔尊萬笀無疆,魔後笀與天齊。」
大殿跪滿了大臣,他們都不是魔界中人,要麼長了奇形怪狀的翅膀,要麼長了各式各樣的獸角,要麼就是人頭蛇尾,牛頭馬面;要麼就是各種顏色的眼眸,當真是讓人眼花繚亂了。
可是這些,白亦都沒有興趣欣賞,她怒,「還不放我回去——」
她的冰玄劍架在少年的脖子上,怒視著他金色的眸子,冷冷說道,「你不知道我現在很生氣嘛?」
「你們先下去。」
少年歎息一聲,大手一揮,那些魔族眾人盡數消失,只餘下白亦和少年兩人。
「魔後,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這是少年同一時間裡,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
白亦自知無法傷他分毫,也沒想過真要傷他,可是她心裡很煩,不想任何人來干擾她的內心。
或者,她就是那種表面強勢,實際上脆弱不堪的人,遇到事情,除了意氣用事莽撞行事外,就只知道逃避,到最後只是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如果不想說的話,本尊不勉強你。」
少年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隨時隨地都可以容忍白亦的放肆,他更不明白的是,為何看到白亦那麼傷心難過,他也好難過;
這麼久沒見到白亦,竟有一種心痛的感覺,很熟悉又很陌生。
所以他自作主張,請來魔界長老,蘀他安排登基大典,反正他是魔界中人,要娶的女人定是會娶到的,也就不在乎形式,直接將她封為魔後就好了。
他閉上了自己那雙璀璨的金眸,終於看到了白亦的內心深處。
那裡只餘一片黑暗,蒼茫,沒有盡頭……
「你又這樣,不經過我同意隨意窺探我的內心?」
白亦的雙眸中盛滿了怒火,一把推開少年,毫不留情。
「魔後,」少年抬手,緊緊握住白亦的雙手,「相信本尊,從今往後,玄邪羽便是魔界集體通緝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