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欞外橘紅的燈火映照進來,幽暗的屋內被映襯得暗紅,榮祿掀起幔帳垂簾,佳人一身素白常服端坐在那裡,耳邊的白色素花顯得那麼的嬌嫩欲滴,在昏暗的光線下,白色的東西顯得更加的出彩。
「為什麼要拿掉我一半的兵權?」榮祿站在那裡,他不知道為什麼腦中明明有千言萬語想說,但偏偏出口的卻是這一句。
佳人淡淡的笑著,並沒有回答,站起身來悄移蓮步,走到他面前,素手輕輕撫上他的面頰,柔聲說道:「你瘦了。」
近在咫尺的一抹蘭香撲面而來,忍耐力兩輩子的激情終於按耐不住,榮祿霸道而有力的將她擁入懷中,瘋狂的親吻和撕扯起來。而佳人並沒有反抗和掙扎,而是熱情的回應著。
當那朵嬌艷欲滴的小白花掉在地上,被兩人癲狂的腳步踩得粉碎的時候,屋內的熱度和**達到了頂峰。這一刻兩人互相交出了身體,但卻保留了靈魂,在欲河中掙扎著不想沉淪,卻又偏偏互相拉扯著跌入了萬丈深淵。
就在這個夜晚,她背叛了屍骨未寒的丈夫,他背叛了還在家中等待的妻子。或許兩人都不知道他們到底需要的是**宣洩還是情感慰藉,總之沒有甜言蜜語,也沒有轟轟烈烈的表白,有的只是熱烈的衝動。
當熱情消散,當激情不在,冷噤的空虛又襲上心頭,兩人默默相對而坐,各自穿戴好衣裳,一個仍舊端坐,一個仍舊恭敬而立,就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你眼下才二十多歲,朝中根基不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手握兵權太重。比遭人嫉恨,讓你帶兵離京也是想護著你。」杏貞的話語平淡而輕柔,令榮祿心中一陣愧疚,他嗯了一聲道:「是我想多了。」
杏貞垂下頭道:「我知道你離京打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所以今晚就先給你,記著我等你回來。」
榮祿輕輕握住她的手道:「你放心,我一定回來。」
杏貞並沒有替其他的事,她猜到咸豐的死和榮祿脫不了干係,她知道就足夠了,但她非常不喜歡榮祿的這種獨斷專行,更不喜歡有人背著她做一些事,而且榮祿手握重兵,尚虞備用處也在他的掌握之內,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所以她要解決這個威脅,而第一步就是把榮祿調離京城。
要安撫榮祿很簡單,杏貞選擇了用榮祿最想得到的東西,往往在這種時候,男人以為已經征服了身下的女人。卻不知道這其實是自己被征服的開始。
「我很好奇南邊長毛的天京事變,怎麼最後會變成這樣。」杏貞的話題轉到了太平天國,「太平天國那位西王已經昭告天下,他們的洪秀全已經升天,現在的太平天國便是由這位西王在做主了。我總感覺這個蕭朝貴的所作所為已經超出了所謂蝴蝶效應帶來的變化,就連石達開也甘心回武昌領兵,既沒有遠走。也沒有反對,足見這個西王的手段和佈局之厲害。」
榮祿嗯了一聲,目光游離起來,口中說道:「最近我也在密切關注南邊的局勢,原來想著這個太平天國的西王打出勤王的旗號起兵,南京城勢必會再有一場大的內訌。沒想到他的手腕如此老辣,旦夕間便平定了事變。洪秀全的死雖然說是被北王韋昌輝所害,但你我都知道韋昌輝是個什麼人物,他絕對是鬥不過洪秀全的,洪秀全會死在韋昌輝手上那便是笑話。洪秀全的死一定和蕭朝貴脫不了干係。」
榮祿頓了頓接著道:「這個蕭朝貴的確已經不像是我們歷史上知道的那個人物,或許你猜的沒錯,他或許是穿越者,也可能是他身邊有人是穿越者,在替他出謀劃策。」
杏貞鳳眼一寒道:「我也注意到了,左宗棠這個人物居然在他的麾下,或許左宗棠是穿越的也說不定。」
榮祿躬身道:「我會派尚虞備用處的密探打探清楚的。」
杏貞微微一笑說道:「不必了,你專心淮上剿捻匪的事便可,查探之事我自會安排。」
榮祿心中一突,但面上還是若無其事的微微頷首道:「那好,尚虞備用處我也打算交還給你,另外派個人管著便是,我還是先平定淮上的捻匪。」
杏貞眨眨眼道:「誰人可以接管尚虞備用處,你可有適合的人選?」
榮祿沉吟片刻道:「鑲藍旗的伊爾根覺羅.承恩可以出任。」
杏貞輕輕嗯了一聲道:「鑲藍旗的人?也好。」跟著杏貞抬頭道:「時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袁甲三和李鴻章你要用心結交,本來今晚賜宴就是為你們三人互相認識拉拉關係準備的,你倒好一整晚失魂落魄的樣子。」
榮祿傻傻的一笑說道:「我還道今後不能再和你像現在這般說話了,所以心裡頭堵得慌。」
杏貞俏臉微紅,啐了一口道:「傻瓜。」
榮祿忍不住上前摟住杏貞,低聲道:「清韻,等我們進一步鞏固了勢力之後,我們要建立自己的王國,沒有人敢反抗我們,然後我就可以娶你為妻了。」
杏貞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一笑說道:「你不介意我是殘花敗柳之身麼?」
榮祿搖搖頭道:「我和你都是來自後世,我不介意。」
杏貞還是笑了笑沒有接話,只是嗯了一聲道:「你回去吧,書信聯繫。」
榮祿戀戀不捨的吻了杏貞之後才黯然轉身離開,當走到宮門口時,只覺得晚秋的寒月是那麼的寒冷,雖然漸離漸遠,雖然激情消退,但榮祿卻覺得自己的心頭是熱乎乎的,她總算和自己坦誠相見了,他迷戀她在身下的嬌吟聲,還有比這個更加令人血脈僨張的事麼?沒有了,榮祿看著高高的宮牆,暗下決心,自己一定要再回來,真正讓她成為自己的女人!
回到家中之時已經是初更時分,走入屋內卻見曾紀靜趴在桌上睡著了,一旁伺候的丫鬟急忙想叫醒她,卻被榮祿抬手止住,跟著他上前輕輕抱起曾紀靜那嬌弱的身軀,將她輕輕放到繡榻之上。他的動作很輕柔,就生怕吵醒了曾紀靜,但將她放在床上之後,曾紀靜就像一隻熟睡中的貓兒一般,努力尋找著熱源,緊緊的依偎在榮祿的懷中,不肯離開他的懷抱。
榮祿面容溫馨的笑容泛起,就這樣抱著她坐在那裡,下人們早已經掩門退下,這裡已經無人打擾。燈火下榮祿看著曾紀靜那嬌俏的面容,緊閉的雙眸微微顫抖著,似乎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低聲呢喃的夢語中重複的都是自己的名字。
這一刻榮祿內心裡泛起了深深的愧疚和負罪感,自己才從另一個女人的懷中離開,此刻卻又緊擁著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自己的欺瞞和背叛又算什麼呢?
這一夜就這樣過去,杏貞整夜挑燈批閱奏折,偶爾停筆下來,燭燈的閃動之中,她會呆呆的想到一些事,自己再一次用自己的身體交換了權力。榮祿為了自己瘋狂的舉動令她感到了一絲害怕,咸豐的死榮祿在其中起了極為關鍵的作用。回想起那晚她到監牢裡以勝利者身份去見肅順之時,肅順那癲狂的笑聲和冰冷的話語令她感到不寒而慄。
「榮祿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他可以背叛我,自然可以背叛任何人,他能借我之手害死先帝,你以為你能掌握他的麼?你只是個深藏宮內的女人,他能夠欺瞞你一件事,也就會有第二件、第三件,我倒要看看將來你和他是如何狗咬狗的,哈哈哈哈……」
想到這裡,杏貞的硃筆跌落,那份黑龍江將軍上奏的羅剎國向北面增兵的奏折上染了一大塊污跡,杏貞輕歎一聲,安德海急忙上前來接過奏折前去清理。
「當初我就讓端華、載垣他們提前下手,就在先帝去世的當晚派人去殺了你,可惜啊,端華、載垣他們沒敢動手,倒是榮祿一言不發,好像和他無關一般,呵呵呵。」又回想起肅順那晚的話,雖然杏貞認為這是肅順的挑撥之語,但榮祿瞞著自己布下的到手香和依蘭依蘭香之局,的確讓杏貞深感不滿。但她清楚,現在還要依靠著榮祿,不能徹底和他攤牌,所以她對咸豐的死因一句都沒提,為了徹底讓他安心,杏貞還獻上了自己的身體,效果果然很好,榮祿沒有再有怨懟之心,想來接下來會安心去淮上剿匪。
杏貞靠在椅背上,緩緩閉上雙眸,暗暗捏緊了玉手,她不允許有任何人威脅到她,榮祿也不行,她可以和他歡好,但絕對不會和他分享權力,她不想在過那種受人擺佈的日子!
「召尚虞備用處的一等侍衛伊爾根覺羅.承恩前來!」杏貞閉著眼睛吩咐安德海道:「再讓程靈秀過來,她的按摩手法不錯,本宮頭有點疼。」
安德海庶了一聲便下去了,杏貞瞇著眼睛看著安德海的背影,這個太監雖然口風很緊也很忠心,但畢竟知道的太多了,而且他已經做到了首領太監,似乎賞無可賞了,杏貞眼眸中閃過一絲殺機,適當的時候這個人也該消失了。
翻開曾國藩的奏折,上面多次出現偽西王蕭朝貴的名字,一瞬間杏貞的雙眸寒意更重。這個蕭朝貴到底是什麼人呢?杏貞不知如何腦海裡會聯想起蕭雲貴來,或許就是只相差了一個字吧。但就算他是蕭雲貴又如何?自己還有資格去找他嗎?沒有,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宋清韻了,她現在是大清帝國的慈禧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