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莫佳娜留下個心癢難抓的誘惑後,洪韻兒轉頭找上了克利福德。這個克利福德也有著他的弱點,在遊覽之中,他忍不住又拿出畫板畫起油畫來。洪韻兒只上前聊了幾句,便發現這個克利福德是羅斯柴爾德家族中的異類,他出身商人世家,卻對人文藝術相當沉迷,特別喜歡繪畫和瓷器製品。
克利福德從身邊取出一個精緻的鼻煙壺來說道:「夫人,中國瓷器文化源遠流長,早在唐宋,中國的瓷器就已經聞名於世了,我很仰慕中國的瓷器文化,特別是中國的藝術家們能把生動的人物山水形象搬到瓷器上,就讓我歎為觀止,所以才到中國來尋求瓷器文化的根源。」
洪韻兒看了看他手中的鼻煙壺,笑了笑說道:「這是個青花瓷鼻煙壺,青花是釉下繪瓷,它先在胎上用鈷土礦料描繪紋飾,再上白釉,經高溫燒造,成為白地藍花,色調清新明快。鼻煙壺這東西原本乃是西洋之物,17世紀期在歐洲開始流行,後期傳入中國。最初鼻煙並無特製容器,傳到中國之後,才專門製成了這種藝術品。最早在康熙年間清宮造辦處製造的玻璃、銅胎畫琺琅等各種鼻煙壺,開闢了一項工藝美術的新品種,青花鼻煙壺在瓷中佔有很大比例。道光年間有皇宮內養心殿造辦處特製鼻煙壺,壺蓋內附小細匙,以便舀取煙粉。最早的青花鼻煙壺是康熙時製作的,你手上這個應該是雍正年間的青花瓷鼻煙壺,它的花色不如康熙青花瓷鼻煙壺色階豐富,色澤也不夠鮮艷。但它也有自己的長處,你看這鼻煙壺渾圓而長,有青花、有釉裡紅、有青花夾紫。有開片,人物戲劇皆奕奕有神,正是雍正年間青花鼻煙壺的長處。」
說了一大通之後,洪韻兒暗道僥倖,好在自己選修過中國瓷器的歷史,多少知道一些瓷器的歷史。她家裡也有個祖傳的瓷鼻煙壺,所以她研究過這個,但後來發現她家的那個瓷鼻煙壺雖然是雍正年間的青花鼻煙壺,但卻是仿品,還讓洪韻兒鬱悶了好長時間。想不到那時候的一時興起。為今天能和克利福德聊起來瓷器來帶來了幫助,洪韻兒暗叫好險,其他類型的瓷器她就沒研究過,再聊別的肯定會露餡,所以她決定回頭挑燈夜看也要搜集一些瓷器的書籍來看完。以便能唬住眼前這個正宗的富二代。
聽了洪韻兒的話後,克利福德非常驚訝:「上帝啊。夫人。您是我見過的女性之中,學識最為淵博的一個,我對瓷器上面的繪畫也很感興趣,我非常好奇中國的藝術家們是怎麼把這些艷麗的色彩弄上去的,而且還能長時間保持不掉色?」
說起繪畫來,洪韻兒可就是兩眼抓瞎了。還有瓷器真正的製法,她更是不知道,但洪韻兒不愧是學校第一辯手,強大的心理素質和反應神速的應變。讓她處之泰然的微微一笑說道:「中國瓷器的製法博大精深,源遠流長,中國瓷器最著名的地方當屬江西景德鎮,過些時候我可以讓你去那邊看看。」其實洪韻兒的回答根本是模稜兩可,沒有實質內容,但她馬上拋出一個讓克利福德感興趣的話題,果然克利福德便忘了自己所提的問題。
「那可真是太好了。」克利福德非常高興:「我就聽說景德鎮的瓷器是中國最好的,我非常希望能夠去到那裡看看,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能啟程?」
洪韻兒呃了一聲,景德鎮現在還在清軍的範圍之內,西殿也暫時沒有西進的打算,她想學著蕭雲貴提前許諾,但沒想到這克利福德如此心急,當下還是淺淺一笑道:「會有機會的,可是現在蘇州的疫情才穩定了一些,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克利福德急忙說道:「這個沒問題,我也同情這裡的市民,我會再捐助一批糧食和藥材,希望能對你們有幫助。我非常希望瞭解瓷器的製法,從到了上海之後,那裡的清國官府不但阻止外國人深入內地,還阻止瓷器製法的交流,不想西王夫人您這樣開明,要知道藝術是全人類的智慧結晶,我們有義務傳播它,讓它能夠流傳於世。」
洪韻兒大喜過望,不愧是富二代出身,為了追求自己喜歡的藝術,他可以隨意的花錢,比起蕭雲貴那廝只知道花錢泡妞來,不知道情操高尚了多少。洪韻兒笑著答應下來,幾句話聊過之後,又得到一批物資援助,還真是上算,不過洪韻兒也有些愧疚起來,總覺得是騙了人家,便打定主意回頭多找些瓷器工匠來和克利福德交流。經過克利福德的提醒,洪韻兒還冒出個主意來,給瓷器的各種秘製之法申請專利,中國的各種發明、藝術產品很多,但似乎很不注重知識產權的保護,洪韻兒打算從瓷器的製法開始改變一下,不過就不知道瓷器的製法有沒有流傳開來。
就這樣洪韻兒和莫佳娜、克利福德等人聊得都很開心,投其所好之下,很快就拉近了關係,就連雒魏林也和洪韻兒在基督教和太平基督教之間找到了很多共同點。就這樣洪韻兒和這些洋人周旋著,把她豐富的知識展現得淋漓盡致,畢竟她從前生活的年代是知識爆炸的年代,互聯網上有一切你想知道的東西,所以洪韻兒才能站在歷史巨人的肩膀上意氣風發的指點江山。
……
卻說蕭雲貴來到城外的太平軍的大營之內,立即召集諸將準備派兵。諸將到齊後,蕭雲貴令吉文元率領一萬兵馬,帶同蘇州大部分的火炮趕往杭州支援,又令陳玉成、唐正財等將領八千兵馬跟隨自己趕赴上海。
蘇州一役原有三萬餘名西殿太平軍攻打,隨後吉文元、陳玉成等將又領萬人趕來赴援,大戰之後,西殿戰死人數高大六千餘人,還有四千餘人受傷、患病,可謂損失之大前所未有。但這一戰西殿取下了蘇南重鎮蘇州,而且徹底扭轉了戰局的被動,更是殲滅了張國梁部上萬名清軍,俘虜三千餘人,消滅了一個長期以來的頑敵,也算是一場大勝。
被俘的清軍將官之中,許乃釗等清廷文官投降,許乃釗此人乃是杭州人,而且從前官聲不錯,在蘇州所做的惡行多是張國梁所為,因此蕭雲貴允他投降,但沒有給官銜,只是跟隨左宗棠辦事,治理蘇州。至於張國梁等武將,蕭雲貴暫時沒殺,全都關押在大牢內,要是就這麼殺了張國梁太便宜他了,他還有用處,蕭雲貴打算等他要回天京述職之時,帶著張國梁等被俘的清軍兵將一起去,來個西殿獻俘天京,天京那邊恨張國梁的人更多,要出氣大家一起出嘛,也算西殿對天京這個中央有個交代。
佈置完兵事後,諸將紛紛離開各自準備,卻有一人沒有走,蕭雲貴抬頭一看,卻是西殿吉文元部下悍將右二軍軍帥侯裕田。這候裕田又名管勝,廣東嘉應州人,初在清軍張國梁手下當兵,太平天國壬子二年夏,在湖南道州戰敗給充任前鋒的西殿太平軍,被太平軍俘獲。他在清營之時,清軍將官把兵士看作奴隸,甚至看做是私有財產,任意打罵、欺侮,甚至是殺害。但候裕田到了太平軍後,見官兵親如兄弟,好似到了另一個世界。太平軍中每餐不忘殺妖,又時有講道理的教育。他到太平軍不久,就明瞭滿清殘虐害民的罪狀,認識太平天國起義伐暴救民復漢的宗旨。他抱著一腔赤誠,要獻身於太平天國復漢事業,於是就加入了西殿太平軍。隨後候裕田參加了西殿攻打長沙等諸多戰役,一直從湖南跟隨西殿打到了蘇州,他矯健雄偉,披銳陷堅,作戰奮不顧身,攻打南京時,著立功勳,積功升職為軍帥。
蕭雲貴也認得他,候裕田還是他攻克長沙時兩千部下之一,那時候他還只是個小兵,此刻已經是一名手下悍將了,當下蕭雲貴問道:「裕田兄弟還有事麼?」
候裕田雙膝一曲,跪在地上拜伏於地道:「西王殿下,屬下有個不情之請。」
蕭雲貴有些詫異,這候裕田為人寡言少事,今日為何會忽然求起請來?當下起身離案,上前扶起他道:「有什麼事站起來說,只要是合情合理的,本王回替你做主。」
候裕田低著頭說道:「屬下從前便是張國梁這狗賊手下的兵卒,當年在他麾下之時,多受營中老兵痞子欺侮,有幾次差點被人打死,多虧了營中兩位兄弟相救,才保住了性命。」
說到這裡蕭雲貴明白過來:「哦,你是說當初救你的那兩個清兵現在還在咱們的俘虜營中,你想請本王放了他們是麼?」被俘的三千清軍都在俘虜營中,每天幹一些最苦最累的活計,吃的也很不好,蕭雲貴只道候裕田想把救過他的兩名清兵放出來,當下笑道:「這事可以,待會兒本王寫個批條,你帶著去俘虜營領人吧,他倆要跟著我們干歡迎,就編在你的屬下都行,要是不願意也可發給路費,讓他倆回鄉嘛。」
候裕田又跪了下去,抱拳道:「西王,他倆如今已經不是普通兵卒了,都是張國梁手下得力大將。」
蕭雲貴面色一沉,張國梁手下那些清將個個手上都沾滿了太平軍兵卒的鮮血,都是要押回天京獻俘的,天國刑罰嚴苛,這些清將都難逃一死,候裕田卻要自己徇私放人?蕭雲貴有些覺得難辦起來,但隨即還是笑了笑,又扶起候裕田道:「起來說話,那兩人叫什麼來著?」
候裕田囁嚅道:「一個叫虎坤元,一個叫馮子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