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運河,曾稱江南河、浙西運河,為京杭運河的南段。北起江蘇鎮江、揚州,繞太湖東岸達江蘇蘇州,南至浙江杭州。早在春秋戰國時代,因長江—錢塘江之間地勢低平,河湖密集,已出現溝通河湖的運河。後經歷代開鑿、疏浚,江南運河初具規模。隋煬帝大業六年重新疏鑿和拓寬長江以南運河古道,形成今江南運河。
江南百姓俗稱江南運河為「官河」或「官塘」。運河北起鎮揚,經丹陽、常州、無錫、蘇州、嘉興、桐鄉到杭州。運河北接長江,南接錢塘江,和金丹溧漕河、武宜漕河、錫澄運河、望虞河、瀏河、吳淞江、太浦河、吳興塘、平湖塘、華亭塘、杭甬運河等運河相連接,是江南河運的主幹道。
在江南水鄉中,以河代路是它的另一特點。這裡古代幾乎無路,只是一片水澤。船是主要交通工具。陸地和陸地之間有兩種連接工具:移動的是船,固定的是橋。近則走橋;遠,或者運貨,就靠船。所以江南是船和橋的天下,一個紹興就有五千多座橋,一個小小的新市鎮有橋72座,遠勝過水都威尼斯。
橋多意味著水道發達。在不太遠的過去,這裡家家有船。大城中如此,鄉村更是如此。那時船的普及度,宛如後世家家有自行車,和許多家有汽車一樣。河就是路,路就是河,河道就是江南的路。
俗話說的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江南的百姓們有很多人是靠走水路吃飯的。貧苦一點的百姓甚至沒有自己的房屋,一家人擠在一艘烏篷船內,這裡就是他們的家,水上人家就是他們的統稱。
水道縱橫也帶來了一個令百姓頭痛的事,古代有蛟龍、水匪、洪水澇三害為害百姓。蛟龍其實也就是揚子鱷。江南水網密佈,古代時候鱷魚非常之多,常常出沒吃人,隨著後來江南人口繁衍,鱷魚的生存空間逐漸被人類擠壓,自南宋以後。蘇州、太湖附近的水域已經鮮少見到鱷魚了,到了清代之後,鱷魚逐漸被擠出人口稠密的水網地帶,它們的棲息地變成了長江、太湖這些更大的水域。鱷魚的消失算是少了一害,但蘇杭上海附近密佈的水網、水道上,水匪和洪水澇卻從未停止過。
水匪從春秋戰國時代就一直活躍在蘇杭吳中之地。三國時期吳國很多大將都是水匪出身,其後歷朝歷代朝廷雖然屢次進剿,但都收效不大,水匪就像地裡的野草,割完一茬又長出一茬來。
咸豐初年,趁著太平天國起事之機,蘇浙交界處又冒出一夥水匪。為首的三十多歲,瞎了一隻右眼,人稱獨眼趙七,蘇州人氏。此人早年本是蘇州城外一名佃農,因天災失收,官府、地主盤剝甚緊,他失手打死前來催糧的糧官,被迫投身做了水匪。
趙七此人早年做過佃農,深知貧民百姓生活不易,所以他嘯聚一群水匪。專門搶劫官船以及來往的商船,使得遠近客商聞風喪膽,稱此地段為死亡之河。趙七等人平日裡扮作渡船拉貨的苦力,等有買賣了,他們便聚集在一起動手。是以官府累次進剿不利,都找不到他們的蹤影。
自從太平軍挺進蘇南之後,趙七等人收斂了很多,只要是打著太平天國旗號的船,他們一律放過。太平軍水師將領唐正財率領一支太平軍水師也到了蘇州、太湖水域,唐正財仰慕趙七的名頭,曾今想約見趙七進行收編,但隨後戰事吃緊,趙七等人又抱著觀望一下太平軍勝敗的態度,這事就暫時擱置了下來。但兩邊還是達成了一種默契,太平軍不犯趙七,趙七也不劫太平軍的船。
這一天早間,有手下兄弟向趙七稟報,說有艘大船行蹤可疑,船上吃水很深,像是拉了貴重貨物,而且船上有不少穿了清軍號衣的官兵,卻沒打官府的旗幟,倒像是一艘官船,已到金牛塘。平日裡遇上大隊官船或是清軍內河水師,趙七這伙水匪也不敢妄動,但此刻三個月沒開張了,又聽聞只有一艘大船,趙七當即拍案而起,吩咐手下召集兄弟、船隻,準備劫船。
正午時分,果然有一條大船往蘇州水道那邊徐徐而來,駛入了吳淞河,吳淞河在此地仍叫吳淞河,到了上海地界便叫蘇州河了,這吳淞河不過一、二里寬闊,兩邊蘆葦、水草遍佈,港叉又多,趙七等人早就埋伏在吳淞河的幾處港叉內。
見船到來,果然船上吃水很深,趙七斜著左眼一瞧,大喜過望,發一聲忽哨,幾條小船同時從港叉裡射出,飛一般向大船靠攏。
趙七手持鋼刀一個箭步飛身上船,船頭甲板上有七、八名穿著清軍號衣的漢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趙七嚇得目瞪口呆,匆忙拔出腰刀接戰。但這幾人似乎不習水戰,趙七等人的小船一撞,船身搖晃之下,幾人登時站立不穩。
趙七揉身而上,登時揮刀剁倒兩人,隨後幾人也被陸續登船的水匪砍死當場。
船頭發出的打鬥和慘叫聲響起,船內和船尾馬上搶出十餘清軍裝扮的人來,趙七等十餘名水匪馬上和這些水匪廝殺起來。戰了片刻後,這些清兵不習水戰,漸漸死傷慘重起來。
就在這時,船內搶出一名清軍將領來,身穿清軍三品武官服色,他厲聲喝道:「住手!」他這一聲斷喝之後,幾名清軍漸退,水匪劫船也有文武之分,對方只要不拚命,他們也就不會下死手,見敵手後退,趙七也招呼手下暫退。
「你是船主?」趙七搖晃著鋼刀說道:「快快把值錢的東西留下,自己跳下河去,饒你們這些狗官性命!」
話音剛落,那伙清兵大聲喝罵起來,為首的那清將踏上一步,鎮定自若地面對水匪,然後指著趙七大聲喝道:「你這盜匪,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搶劫官船,難道不怕王法嗎?」
趙七哈哈大笑,說:「你這狗官死到臨頭了還敢逞強,來啊,給我全都殺了!」
「慢著!」船頭上的那清將急忙道:「我有話說!」
趙七斜著左眼問道:「你還有何話說?」
「本官乃朝廷命官。」那清將從容答道:「在蘇州剿長毛賊的,有要緊公務趕往上海,這位兄弟要是能放條路讓我們過去,本官定有重謝。」
趙七呸了一聲:「你這狗官!五年來我們搶劫官船無數,全是些貪官污吏!向你這樣的官,老子還要拿了你的首級向太平天國請賞呢!」
「真的就不肯給條路麼?」那清將陰陰的說:「假若你們肯放了本官,本官可以保舉你們在朝廷做官,今後跟著本官吃香的喝辣的。」
趙七剜一眼那清將,冷冷地說:「狗官,老子趙七豈肯做朝廷鷹犬?傳揚出去,辱沒了老子的名頭!給我殺!」
眾水匪又是一擁而上,廝殺片刻後,船上的三十餘名清軍大部被殺死,那清將武藝不錯,但也是不慣水戰,被趙七一刀斬在腳上,最後被人按住。
最後,連同那清將在內,有七名清軍被擒住,一排的綁在船頭。「廢話少說!」趙七冷笑一聲:「這個領頭的官留下,稍後綁縛太平天國大營請賞,其餘的剁了祭河神!」
就在眾水匪正要動手殺俘虜時,船頭望風的水匪忽然大聲喊道:「東頭有船來!看旗號是太平的船!」
趙七呵呵一笑道:「來得正是時候,兄弟們,把人交給太平天國的人請賞去!」
那清將聞言面色大變,急忙大聲道:「這位兄弟,有話好好說,只要你們放了我,本官在上海還有大筆銀兩,本官可以將十萬兩銀子雙手奉上!」
趙七哼了一聲笑道:「狗官,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麼?到了上海老子上哪找你要銀子去?到時候你只怕會翻臉不認人,把我等拿了充作反賊邀功去了。廢話少說,再多說一句話老子宰了你!」
太平天國的船從蘇州河開過來,共有三艘大船,十餘艘小船護送,遠遠的見到這艘大船,太平軍水師便分出數艘小船先行趕來。趙七等人接住太平軍的小船,將事情來由說了,太平軍小船掉頭飛報大船上的主將,過了片刻後,太平軍的一艘大船靠近,兩船接舷後搭起木板來,趙七等人押著七名清軍俘虜到了太平軍的大船上。
太平軍這大船上倒也奇怪,除了裹著紅頭巾的太平軍外,還有不少穿得花花綠綠的洋人,趙七等人也沒見過洋人,好奇之下趙七等人便的圍觀了一回。
太平軍的一名將領走上前來,抱拳道:「本將乃是太平天國西王麾下西殿內拯危官姚遠。」
趙七回禮道:「在下趙七,在這吳淞河上討口飯吃的閒漢。」兩人寒暄一番,姚遠倒也聽過趙七的名頭,當下也是著實接納了一番。
寒暄完之後,趙七一揮手將幾名清軍俘虜推上前來,道:「姚將軍,這幾人乃是清廷狗官,被我等拿住,特獻於將軍階下。」
姚遠大喜,當即喝問那清將身份,但幾人都抵死不說,最後趙七手下在清軍船上搜出那清將的關防印信獻上,姚遠一看大喜道:「張國梁!你這狗賊是張國梁張妖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