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洪秀全、楊秀清等人選址做王府,蕭雲貴是存了一些心思的,除了拍馬屁之外,把南京城內位置最好的地方留出來,以示他蕭雲貴沒有私心。這裡面也有洪韻兒的提議,四眼妹的想法很簡單,她完全是按照史書上考據的各王府遺址建議蕭雲貴把幾處選址供天國的王爺們選擇,她希望這幾個王爺能夠一次就選定王府建址,不願看到歷史上幾位王爺數次搬遷王府地址。
歷史上太平天國攻下南京之後,幾個王爺紛紛挑選自己中意的地方建王府,但住了一段時間之後又覺得不滿意,曾今搬遷過幾次。東王府三易其地、翼王府三次搬遷等等,如此做法不但勞民傷財,而且擾民,給百姓們留下天國王爺們進了花花世界就忙著建王府的不好印象。
蕭雲貴對四眼妹的想法不屑一顧,說難聽點,洪秀全這些人九死一生造反,是為了什麼?難道不是為了富貴二字麼?就算洪秀全等人起兵的時候的確是懷著一顆救民於水火的心,但人都是有**的,當他們進入南京這個花花世界之後,難免不會生出驕奢淫逸的念想,只靠選定王府建址就想遏制住他們膨脹的個人**,無異於癡人說夢。果真事情的發展讓洪韻兒始料未及,甚至也超出了蕭雲貴的想像。
五月間,太平天國大隊入主南京城十日之後,這座六朝古都的上空,空前熱鬧的氣息漸漸開始散去。悶熱的天空依舊陽光充足。夏日的朝陽暖暖的撫慰這這座剛剛經受了戰火摧殘的古城,在早晨金色陽光的映襯下。她巍峨綿延的身軀顯得充滿了滄桑之感。
城西的夫子廟廣場前,一隊隊頭紮紅巾的太平軍將士肅穆列隊,他們的身後是南京城的百姓,他們注視著已經被拆毀的孔廟,不少人眼中滿是憤恨和不滿。西王入城後都不曾拆毀的這座文廟官學,被洪秀全下令拆掉了,這只是被毀掉的其中一座建築而已,相比那些被毀掉的廟宇、被逼迫還俗和迫害的和尚、道士來說。這還算是好的了。
人群裡有不少昔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子,她們開始出現在人群裡。太平軍裡有不少的大腳女將軍和女兵,她們四處宣揚著,天父之下,眾人平等,人人皆是兄弟姐妹,鼓勵南京城的女子們。扯去裹腳布,走出家門來,加入到她們的行列中去。小部分大腳,家教不是很嚴的女子大了膽子開始走出了家門,到這廣場上來,聽說今日有好戲看。但卻不知道是什麼好戲。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倒也習慣了些,自打城陷之後,西殿太平軍強勢鎮壓了城內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後,城內倒也太平了起來。然後就是每三天太平軍都要在城內各處廣場集合民眾,聽受天父福音的。時辰倒也不長。起初百姓只是好奇,前來聽聽,不過對於主講的典官念叨的天父詩和天父教義不是很感興趣,他們感興趣的是每次講完之後,西殿太平軍的典官還會描繪一番,人人平等,人人有飯吃的華麗景象。等到天王進南京之後,每日都有宣講教義的集會,而且城裡不止一處有這種集會。
孔廟前的廊簷下,幾個紅巾侍衛擎出了巨大的羅蓋,案子擺開來,厚墊子座椅放上,好像有什麼大人物要來似的,眾百姓倒是還沒有見過太平軍的幾位王爺長什麼樣子,但傳言中,都是三頭六臂的人物。
金鳴鑼子響了起來,照例典官開始扯開嗓子宣講了起來,一首首天父詩念出來,基本上百姓都是聽了下句忘了上句。絮絮叨叨一個多時辰,看看日頭快近午時,典官們也講得差不多了。
這時候巨鑼響起,孔廟之外一隊衣甲光鮮的紅巾將士,排開眾人,一個紅巾大漢高聲喝道:「天父第五子,六千歲,北王殿下駕到!」在場的眾將士一起喝到:「迎駕!」
廣場上數千太平軍將士齊聲高喊,聲勢駭人,百姓之中膽小的已經跪了下去,更多的人聽了都伸長了脖子,想看看這北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只見一人短鬚面色微白的漢子,一身紅袍黃巾,神色頗為冷峻,在一眾紅巾將士簇擁之下,走到孔廟前的案子後站定。
他身邊的紅巾大漢高聲喝道:「奉天父二子,九千歲,東王殿下敕諭,北王殿下親自監刑違制北王國宗韋昌光,處五馬分屍之刑!」
話音才落,百姓之中開始議論紛紛了,北王韋昌輝臉上肌肉一陣陣的抽動,臉色更加陰鬱,面色很是難看。
只見一人被數名紅巾軍士押解到廣場中央,跪下之後,紅巾大漢開始宣讀韋昌光的罪狀。一開始百姓們不知道北王國宗是什麼官職,細細一聽,略同文墨的人才聽懂了,原來韋昌光是韋昌輝的哥哥,太平軍中王爺們的哥哥弟弟都稱為國宗,而這韋昌光因為入城之後,在對東王殿下的國宗大舅爺禮節之上違制,觸犯天條,處以極刑云云。
韋昌輝每聽那大漢念一句,臉上就抽出一下,心裡痛苦萬分,其實事情起因是自己的哥哥入城之後看中了一處房產,想不到東王的大舅爺也看中了,兩人爭鬧之下,東王楊秀清知道了。想不到他揚言要殺了韋昌光,讓韋昌輝自己看著辦。想到自己平日裡對楊秀清恭敬有加,事事聽命於他,從無二心,想不到如此小事,楊秀清也不肯高抬貴手。韋昌輝親自去求情,但楊秀清冷笑道:「韋正老弟,這才入城,就有人不給我東王面子,你讓我日後如何服眾?」幾番苦苦哀求,之後楊秀清居然下令將韋昌光五馬分屍,以儆傚尤,還讓自己親自監刑。
韋昌輝想不到,自己現在身為北王,南王已死,西王領兵在外,東王之下就屬自己權利最大了,楊秀清居然不顧情面,讓自己殺自己的哥哥,真是寡恩薄情之至。一時間,渾身不住顫抖起來,仇恨的種子開始播撒起來。
罪狀宣讀完畢,時辰已到,眾人都看著韋昌輝,只見他嘴唇上鬍鬚抖個不停,一隻手支撐著案子,一隻手無力的一揮,無力兼無奈的說道:「行刑吧。」
廣場中央的韋昌光倒是早已吃飽喝足了,酩酊大醉之下任由士卒擺佈,五匹駿馬到來,麻繩套住韋昌光的四肢和脖子,五匹馬上的騎士縱馬揚鞭之下,飛快的朝五個方向飛馳而去,血光一閃,韋昌光被分成了五塊,鮮血、碎肉、內臟滿地都是。膽子小的百姓和女子們嚇得驚叫一聲,不少人都嚇得暈了過去。
韋昌輝死死的撐住自己的身體,冷冷的看著整個行刑的過程,雙手緊緊的捏著杵著案子,神情陰鬱,也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麼。不過一眾百姓和太平軍士都是心中凜然,連北王的國宗犯了事都要被殺,更何況升斗小民呢?都對東王和太平軍的法令,更加敬畏起來。
蕭雲貴和洪韻兒雖然給幾個王爺安排了王府選址,但卻沒有給那些皇親國戚們安排,再說了兩人也安排不過來,幾個王爺的親戚不少,蕭雲貴才沒工夫管這些人呢,也不歸他管。
所以當王爺們有了住的地方之後,皇親國戚們開始爭奪其他的好地方,才出現了東王的大舅子和北王的哥哥爭同一個地方,最後東王護短殺了韋昌輝的哥哥。這只是南京城裡爭權奪利的一個縮影,入主南京之後,天國的王爺們似乎開始熱衷於爭權奪利、修建王府,把出兵的事拋在了腦後。雖然他們很滿意蕭雲貴選定的地址,但覺得沒有王府的氣勢,在天王的帶領下,大家紛紛破土動工,開始擴建各自的王府。
不過當中也有例外的,翼王石達開就不是很熱衷此道,他對西王給他選定的地方很滿意,翼王府位於城西小王府巷內的上江考棚,並其右側原來清安徽道士王宅及上元諸生刑昆之私家園林,他原本打算隨便住進去就算了,但岳丈黃玉琨和謀士張遂謀卻諫言說,如今自天王以下,人人都在擴建王府,翼王若不隨大勢而行,恐被人所忌,如今西王領兵在外,翼王若也想獨自領兵於外,就要韜光養晦,隨波逐流方可。
石達開便聽從兩人諫言,也開始大肆擴建王府,一切和諸王一樣。旬月之內,西殿大軍捷報頻傳,克無錫,下常州,已經圍了蘇杭二州,近日更是傳來西王領兵打上海的消息。
還年輕氣盛的石達開再也坐不住了,他也想領兵打仗、建功立業,總好過把光陰浪費在這些驕奢之事上,但石達開從北王兄長被殺之後,一直都行事小心翼翼,如今貿然提議出兵,他也擔心被人猜忌。
於是石達開找黃玉昆、張遂謀等人商議,翼殿的謀士給石達開出了個主意,那就是用總聖庫的錢糧不足來提醒天王、東王,該出兵了。
自從金田起兵以來,石達開一直都是管著天國總聖庫的,從長沙到南京之時,西殿移交了不少錢糧,加上總聖庫原有的錢糧和那數十萬百姓的獻納,總聖庫一共有一千餘萬兩銀子,但南京一百多萬人口可全都靠總聖庫吃飯的,加上近日各王爺大興土木,總聖庫的銀子只出不進,如今只剩下六百餘萬兩了,糧食也越來越緊缺。雖然西殿從無錫等地運來了一些錢糧,加上各地運來的一些錢糧,但太平天國所佔之地有限,加起來旬月內只有數十萬兩入賬,無異於杯水車薪。南京城的太平軍到了應該考慮出兵攻打一些產糧之地的時候了,翼殿的謀士們認為此刻提出兵之事正是時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