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帶路吧。」
堯月雖然眼睛看的不清,可是擎蒼當初贈與她的這顆鮫珠在此刻起到了大的作用。
她凝神定位在前方報信的這個小廝身上,一路跟著他,無阻礙的到了目的地。
「堯月公主,你去看看吧,公子就在裡面,大發雷霆,誰都不能靠近,就像是……就像是瘋了一樣……」
「放肆!鳴玉公子可以讓你這樣說的嗎?退下!自己去領三十大板處罰!」突然冒出的威嚴女聲,呵退帶堯月來的那個人。
「堯月,你是不是對鮫珠動了什麼手腳!為什麼鳴玉的神識非但沒有恢復,反倒成了這副樣子!」
威嚴女聲走近了堯月,一把抓住堯月的手腕,將堯月往前面拖。
堯月被推倒在門檻上面。
「你現在去安撫好鳴玉!」
房間裡傳來一陣咚咚摔東西的聲音,砸在門框之上,弄得門吱吱作響。
堯月摸索著伸手推開了門,那一聲鳴玉還沒能喚出口,一個東西猛然間砸到了她的額頭之上。
堯月的身體微微晃了一晃,這才站定。
好在這具身體痛覺已經消失,這一砸,對她來說,什麼感覺都沒有。
「滾出去!」
鳴玉怒喝。
堯月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慢慢走過去,「鳴玉,我是阿月啊。」
「滾!你若是再敢過來,我就把你撕成碎片!」
鳴玉的聲音像是怒極的野獸。
堯月一時之間有些發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給鳴玉服下了鮫珠,會變成這副暴躁而又六親不認的樣子。
「快走!」
耳邊忽然有人說話,堯月就感覺自己被人提了起來,往上飛去,腳下傳來巨大的聲音,似乎是什麼倒塌了一樣。
堯月心裡擔憂鳴玉,「鳴玉怎麼樣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剛才若是再慢一步,你就要被變出元身的赤狐撲住,撕碎了。」
鳴玉居然變成了赤狐?
「你看不見?」
將堯月救出來的人很快就發現了堯月眼睛似乎有問題。
堯月警覺這人的觀察力驚人,點點頭,「是。」
「是誰?是誰把你的眼睛弄成了這樣?阿月,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那人的聲音突然間緊張起來,還喚她做阿月?
「你認識我?」
「不。」
「那你為何叫我阿月?」
那人卻沉默了,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失言一般。
「你還未告訴你的眼睛怎麼了?」
堯月轉過身去,那人又開始發問。
堯月冷冷回應,「與你無關。」
她不知道自己身處哪裡,沒走幾步就被地上的石塊絆倒。
身後的人迅速上前來,將她扶起。
「你想往哪裡去?」
堯月覺得這人雖然奇怪倒也不壞,便開口請求,「煩請你送我回去。我要去找鳴玉。」
「不許!他剛才明顯是要殺你!你居然還想著回去!你瘋了不成?為他剜心就罷了!現下好不容易重活了,你居然還想為他而死?阿月,你怎麼就在情之一字上看不破?你這一生,就是為這些個狠心的男人活著?」
那人說到最後,粗獷的聲音突然一變,變得清脆起來。
堯月抬手就抓住這人的袖子,「鬼車!」
那人下意識得一甩袖口,卻未能甩脫,沉默了一陣,這才開口,「阿月,我送你出臨淵吧,你回東海去。」
多年未見,堯月先前還為著自己沒能見上鬼車感到遺憾,現在終於見到他了,只是眼睛卻看不清了。
堯月一笑,「父王要是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怕是會心痛難過的。我在世人眼中,本就應該是一個已經死去了人。何必再去打擾故人的生活。你送我回去吧。鮫珠是我給鳴玉服下的,他現在的樣子,我就應該擔負起所有的責任。」
鬼車怒氣不減,「我不送你回去!他什麼樣子我不知道,你現在最需要做的是治療好你的眼睛。你可知道你的額頭上已經被砸破了皮?」
堯月知道鬼車固執,也不再和他爭辯。
回到鬼車的住所,他當晚就用藥水給堯月洗了眼睛。
堯月面上覆蓋著布條,安靜地任由鬼車給自己上藥。
「今日九尾狐族怕是已經忙瘋了。那些宮殿被鳴玉全部都踏破,想也知道那群只知道安逸享樂的九尾狐們怕是有的忙。」
鬼車的聲音裡有幸災樂禍的意味。
堯月摸了摸額頭,「他們應該是奈何不了鳴玉的吧。」
鬼車冷笑一聲,「休想從我這裡套話。阿月,你只管安心養好眼睛。過段十日,我便送你出臨淵。」
堯月無語。
鬼車給上的藥,敷在眼睛上十分清涼,有種冰雪融化的感覺。
堯月敷著藥便睡著了。
夜半時分,堯月便悄悄從榻上爬了起來。
她的眼睛不過是幾個時辰的功夫,居然就已經勉強視物了。所幸此時已近黃昏,光線弱了許多,晚霞照在地面上,像是鋪了一地的金色。
堯月下了床,憑藉著白日裡鬼車帶她走進來的記憶,沿著原路,很快就走出了這座院落。
此時臨淵鎮上最混亂的地方恐怕莫過於是在九尾狐聚居的東南一角了。
這是堯月頭一次走進九尾狐居住的地方。
白日裡雖然來過一次,可是她卻看不清東西,現下能瞧見了,不禁搖頭……房屋成片地倒塌,破損不堪。
想也知道鳴玉白日裡暴躁成何等猖狂的樣子。
堯月走到街的盡頭,便看到了塗昭容的馬車。
她上前去,站立在馬車邊的九尾狐順從地替她打開了門,「堯月公主,鳴玉公子現在已經被鎖在了馬車內。請你務必盡快安撫好鳴玉公子。夫人現在不在。」
進到馬車內,同上一次一樣,分花拂柳之後,進入柳樹成蔭的宅院裡。
幾個侍衛手拿長刀,守候在門口。
他們見到堯月來了也不吃驚,躬身替堯月開了門。
房間裡十分空曠,沒有任何擺設。堯月一眼便望見了被捆綁在牆上的鳴玉。
手腕粗的鐵鏈子將他全身牢牢捆住。
堯月知道昭容夫人心狠,卻不知道她居然會用鐵鏈將鳴玉的琵琶骨鎖住了。血水染紅了鳴玉單薄的鮫紗中衣。
「阿月……你怎麼才來?」
堯月剛走近,鳴玉就醒了過來,眼淚汪汪得看著堯月,「阿月,不是說滾了床單就會有孩子嗎?可是為什麼我怎麼都生不出孩子啊……」
堯月的額角一抽,這病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