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看著空落落的院落,陡然舉起手中的長刀,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擅闖陳家大院,死來。」說話間,她手中的長刀已經發出兩道刀氣打向吳俊義和玉玲瓏的yin神。
吳俊義大駭,他的yin神還只是「噬魂」修為,如何扛得住這樣的攻擊?慌忙化為一道清風往後退去。玉玲瓏一揮手,空蕩蕩的院子裡赫然飛出一道如銀蛇般的劍芒。這劍芒恢泓,就如玉玲瓏的本尊發出的一般。
刀氣和劍芒相撞,發出道道衝擊波,震得吳俊義的yin神一陣渙散。
鬼界想通。常人雖不能看到yin神,但yin神之間卻能互相看到交流。一招罷手,玉玲瓏的yin神便對吳俊義道:「這人刀法無雙,速速撤離。」話畢,兩人化為流光飛出陳家大院外。
那房頂的黑衣人見兩人逃走,看了看手中的長刀,也化為一道黑芒追了上去。
吳俊義和玉玲瓏的陰魂一路逃向藏身在奉天府外的肉身,一面交流,玉玲瓏道:「這人修得了陰陽眼,能看幽冥界,厲害無比。」
吳俊義卻陷入沉思,回想起當初在桃花村和唐洪一戰的黑衣人,越發覺得這兩個黑衣人是一個人,可陳家和唐門是世交,若不然唐嫣然也不會和陳驍齊指腹為婚。這讓吳俊義很是覺得費解。
兩人一路化為清風狂奔,沒多久便和肉身重合,吳俊義活動了下筋骨,這才踏實下來。
也就在這時候,黑衣人從天而降,不由分說,他在空中甩出兩個刀花同時攻向吳俊義和玉玲瓏,整個人更是從天上直撲向玉玲瓏。吳俊義避開刀花後,手腕一抖,太乙木劍化為一道長虹攻向黑衣人。黑衣人絲毫不懼,袍袖一揮,直接盪開吳俊義的太乙木劍,和玉玲瓏纏鬥在一起。
吳俊義見狀,嘴角微微一揚,化為一道流光返回陳家大院。
這一次,他以本尊潛入,雖然偶爾遇到幾個巡夜的金丹境修士,但也都被吳俊義巧妙躲開。
「曾聽聞張武相說陳家大院大得離譜,只要進了大門,除非回頭,不然永遠也出不去。原來我還以為這話太過,現在看來,多半是真的。」吳俊義在陳家大院中穿梭了近一炷香的時間,周圍還都是假山亭台,就連不久前來過的求魔殿都沒看到。
「莫非這院子是個迷宮?」吳俊義清楚的記得當時陳梟然帶領,沒走多久便到了求魔殿,而今他走了這麼久,竟然也沒有看到求魔殿,這不是迷宮又是什麼?
正當吳俊義左右無路的時候,黑暗中悄無聲息地走出一人,這人長得高大而不失俊逸,似武士,又似秀才,正是劍魔無疆張武相。
吳俊義看到張武相,明顯的一愣,繼而兩人抱作一團。
「兄弟!」吳俊義和張武相同時說話,然後兩人又互相拍了下肩膀,再然後,兩人陷入沉思。
末了,吳俊義將一部手抄本的《易經洗髓術》遞給張武相,道:「兄弟,這個給你。」
張武相搖搖頭,沒有去接。
吳俊義又道:「這就是我能打破黑心奴主僕關係的秘笈。」
張武相感激地看了吳俊義一眼,道:「我知道。」
「那你為何不要?」吳俊義有些氣憤地道,「難不成你想一輩子都做黑心奴?」他最是知道張武相的為人,知道張武相很想擺脫黑心化氣術的束縛,「你忘了你娘還在張家村等你?」
張武相聽吳俊義這麼說,正色道:「兄弟,你的好意我自然知道,不過我是個一根筋的人,你的易經洗髓術能破解黑心化氣術,我相信儒門經典也能破解。既然認準了這條路,我就要堂堂正正的走下去。」
「看來我說服不了你。」吳俊義自嘲地笑笑,復又將秘笈收回。
張武相又道:「兄弟,我知道你此行所為何事。」
吳俊義眼睛一亮,道:「如此,還請不吝賜教。」
「其實,你根本就沒找準你的敵人。」張武相附到吳俊義耳邊低聲道,「小姐牽制你和玉玲瓏,為的是掩人耳目而已。」
「此話怎講?」吳俊義的心一沉。
「你前往奉天府之南的南疆之地便可知曉一切。」張武相說罷,便退到黑暗中,再不見人影。
吳俊義略一沉思,對著黑暗處抱拳道:「兄弟,真有你的。」便也返身出了陳家大院。
此時玉玲瓏和黑衣人打得依舊是難解難分,吳俊義回來後,便道:「兩位罷手吧,我有話說。」
兩女見吳俊義去而復返,便都停下手來。
「丫頭,你別以為你蒙著面就可以欺瞞我。」吳俊義說罷,他已經擋在玉玲瓏的面前,他直視著黑衣人忽閃忽閃的雙眼,道,「當初我還以為你是刀魔,但你我交手數次,你原可殺我,但都手下留情,這事,我承你的情。不過……」他話鋒一轉,雙目中逼射出道道戾氣,「你爹作惡多端,是天下之大害,我吳俊義雖不是什麼君子,但也知曉大義,明事理,辯是非。我和眾位同門下山,誓要將之剷除。」
黑衣人的身體明顯微微一顫,眼中也是殺機畢露,但沉默半晌,還是將面紗摘下,她看了看吳俊義,忽然冷笑道:「如此說來,你我現在便是一正一邪,正邪不兩立,你我也不可能同時存在這世間?」
「我不願與你為敵!」吳俊義丟下這句話後,便和玉玲瓏離開。
陳梟然看著吳俊義漸漸遠去的背影,淒然笑道:「吳俊義,你給我站住。」見吳俊義不回頭,她心中有氣,整個人化為一道流光瞬間就擋住了吳俊義的去路,道,「你果真選擇與我為敵?」
「那要看你的選擇。」吳俊義直視著陳梟然精緻的眉目,道。
「那我就要你去死!」陳梟然說罷,長長的彎刀已經直指吳俊義的胸口。
玉玲瓏又要還手,吳俊義忙道:「我還不能死。」
「那好,你便殺了我。」陳梟然說罷,將刀遞給吳俊義。
吳俊義看著陳梟然一臉的決絕,久久不語。陳梟然見吳俊義不伸手接刀,鼻子一酸,一行清淚滑過臉頰。在這冷風習習的山野,陳梟然第一次覺得心痛難忍。忍不住蹲在地上,像個無助的小孩。
玉玲瓏看得動容,便自己先一步離開。
吳俊義看著蹲在地上低聲啼哭的陳梟然,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想要安慰陳梟然,但又不能,就只能這麼呆呆的站在原地。
想是哭累了,抑或是想通了,陳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起身,第一次,她看吳俊義的眼神是那般陌生,她噙著淚,看了一遍又一遍吳俊義,忽然間,她手中的長刀一挺,在她和吳俊義站的地上化了一道深深的溝壑,她看著這道溝壑,寒聲道:「劃地絕交,吳俊義,從此以後,你走你的仙途大道,我走我的邪門獨木橋,老死不相往來。」
「丫頭。你……」吳俊義話到嘴邊,又生生吞了回去。
「若是再相見,便是你死我活。」陳梟然丟下這句話,長刀在虛空中劃出一道漆黑如墨的痕跡,然後整個人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