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這麼晚了找女兒何事?」唐家三小姐,唐嫣然,此刻看到唐洪一臉沉悶地坐在椅子上,看也不看自己,便感覺到不對。唐洪一生鍾情於亡妻,而唐嫣然與母親長得極為神似,故此,唐洪愛屋及烏,唐嫣然自小就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唐洪對她,可說是有求必應,就差將天上的星星摘下來放在女兒的牙床上了。
「爹?」見唐洪不理會自己,唐嫣然又道,說著還上前搖晃唐洪。
唐洪哪裡受得起這樣的撒嬌,拉過唐嫣然,看到女兒一副亭亭玉立的樣子,不禁感慨道:「嫣然,你都長成大姑娘了!」
唐嫣然素來矜持,聽唐洪這麼說,俏臉陡然緋紅,撒嬌道:「爹,盡會取笑人家,女兒過了大年才十六呢。」
唐洪似恍然大悟般,道:「如此說來,與奉天府陳家的婚事怕是要延遲到大年過後了?」
「爹……」唐嫣然越發不好意思,扭頭就yu離開。
唐洪忙將她叫住,道:「嫣然,我唐家的七十二路北斗七星劍你練了五年,可有什麼感悟?」
唐嫣然道:「爹不是不知道女兒悟性,這七十二路北斗七星劍女兒已悉數掌握,怕是女爹爹過招,也是不遑多讓咧。」
「不知羞!」唐洪道,「為父縱橫天下四十餘載,仍不敢說是悉數掌握,你個小姑娘家,還能比為父厲害不成?」
見唐嫣然不說話,唐洪有意無意般問道:「嫣然,你可知咱村裡有一個叫二龜的小子?」
「就是那個偷看鄰村姑娘家洗澡被抓到差點打得半死的吳俊義?」唐嫣然訝然,她哪裡知道唐洪為何會忽然提這個不相干的人,「爹爹沒事提這種不相干的人作甚?」
唐洪最善察言觀色,聽女兒所言,立時眉頭緊鎖,暗忖道:「嫣然若非不認識,豈會作出這般厭惡的神色?莫不是故意糊弄我?」暗自計較一番,唐洪又道,「哦,沒事,只是聽人說那臭小子居然還想打你的主意。」
「什麼?」唐嫣然一雙杏目瞪得老圓,她雖沒見過吳俊義,但一想對方是幹過偷窺姑娘洗澡哪種事情的人,就潛意識以為不是什麼好人,便越發厭惡吳俊義,「那臭小子,簡直是找死!」說話間,一雙粉拳捏得緊緊的。
唐洪饒有興趣地看著唐嫣然,道:「你想怎麼做?」
「哼,那小子竟然還想打我的主意,我這就去收拾他一頓,也叫他知道,我唐嫣然不是他惹得起的。」唐嫣然說罷,懇切地看向唐洪,她自是要唐洪答應自己出去找吳俊義。
唐洪自然是笑道:「嫣然,憑你的七十二路北斗七星劍,諒那小子也不敢把你怎樣。」略加思索,他便點頭道,「如此,你明天一早就去尋那二龜吧。」
唐嫣然自是欣喜不已,歡歡喜喜回房睡覺了。
且說第二日,唐門失火的事情便在桃花村鬧翻了,眾說紛紜。有的說是唐門高手昨晚抓了只火麒麟,半夜火麒麟逃脫,燒了唐門半壁宅院。也有的說是唐門的仇家找上門,一把火燒了唐家。唐門上層聽到這些流言蜚語,不得不動用武力,將那些個胡說八道的人通通抓了起來,這才暫時性遏制住這些流言。
日上三竿,吳俊義從一株大槐樹上一縱躍下,伸伸懶腰,自言自語道:「好你個唐虎,爺與你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你竟然大半夜的帶人要爺的命。不過你真是個豬頭,哪知道我有這驚天的法寶?」他從懷裡掏出那只碧綠的梭子,昨晚端詳了一夜,始終沒有發現什麼不對。「這梭子怎會與我有一種心心相印的感覺,它源源不斷地提供給我力量,為什麼呢?」
「咦,這梭子是娘陪嫁過來的嫁妝,回家問她不就知道了?」吳俊義想著,便大搖大擺地往回走。他在樹上睡了一夜,只覺渾身酸軟,只想著早點能到床上躺一覺。
經過昨晚一戰,院中一片亂七八糟的。吳俊義見自家屋門緊閉,便推門而入:「娘,這都日上三竿了,還沒起床麼?」
「娘?」沒有聽到秦七娘回話,吳俊義便掀開床簾,床上空無一人,棉被俱是整整齊齊疊放著,全沒有睡過的痕跡,「怪了,莫不是娘一夜未回?」他突然有些慌亂起來,自小和秦七娘相依為命,他對娘親的感情,可以說是無人替代。一夜不見秦七娘,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正在這時,鄰居張阿婆剛巧在院中打水,吳俊義便上去問道:「阿婆,你可知道我娘去哪了?」
張阿婆神秘兮兮地左顧右盼,見沒人後,才附到吳俊義耳邊悄聲道:「二龜哪,昨晚我見唐門的陳管家與你娘在門外談了很久,後來你娘就和陳管家走了。」見吳俊義一臉的驚異,張阿婆又道,「你想啊,那陳管家的名聲多臭?咱桃花村有多少婦女……」
「別說了!」吳俊義臉色鐵青,打斷張阿婆的話。
「哼,不說便不說!做了婊子,還想立牌坊不成?」張阿婆以為是吳俊義是為了他娘遮羞,便白了吳俊義一眼,自顧自打水去了。
吳俊義懶得和張阿婆多說,稍微計較一番便出門去了。
一路上,他緊緊握著梭子,暗道:「娘,你不會有事的!」
走了也不知多久,已經到了平日裡放牛的深山密林,因為昨晚和唐虎一鬧,他也再沒去唐門干牧牛的活。
吳俊義一屁股坐在地上,暗忖道:「唐門家大業大,陳大福有這樣一個避風港,我要如何才能找到娘?」一連想了十幾個對策都被否定後,吳俊義突然茫然了。自己只是一名一無所有的窮小子,而陳大福卻有整個唐門為他撐腰,他實在想不出辦法來。
「臭小子,原來你在這裡?」吳俊義正不知所措時,眼前突然閃出一名紅衣少女,吳俊義看到少女,大驚失色,慌忙自地上跳將而起,支支吾吾道:「你……你不是……」
「我昨晚不是被你捅了一刀,對麼?」紅衣少女正是陳梟然。此刻,陳梟然容光煥發,全沒有受傷後的虛弱。她瞇著眼睛,似要將吳俊義整個人看透一般。
「你……你要幹嘛?」吳俊義心中警惕,覺得這實在太詭異了,自己分明一刀刺在了陳梟然的身體裡,此刻她不是應該躺在床上才對嗎?莫非她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抑或是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擁有強悍恢復能力的妖?吳俊義越想越覺背脊發涼。而陳梟然這樣瞇著眼看他,讓他覺得陳梟然是在看到手的獵物。
「你怕我?」陳梟然忽然大笑道,「昨晚你殺我的勇氣哪去了?」
「誰……誰怕你啊?」吳俊義自然不能承認自己心虛,便上前一步,強壓內心恐懼,道,「我只是覺得奇怪,昨晚怎麼沒把你殺死!」
「小哥說話可是帶刺得很哪!」陳梟然也不惱怒,續道,「你不止一次偷窺過唐家三小姐了吧?」
「你說什麼?」吳俊義似不理解陳梟然的話般,「什麼唐家三小姐四小姐的,我不知道!」
「說謊話都不帶臉紅的,看來你絕非一般人。」陳梟然忽然臉一沉,道,「那你可認得這位美女?」她話剛說話,忽然有一名黃裳女子出現在她身旁。這是挺高明的輕身功夫,與吳俊義的閃步相比,怕是不遑多讓。
然而,吳俊義此刻真正注意的,不是女子的輕功有多高明,而是女子的一張俏臉,白淨、精緻,如玉雕琢的一般。
「唐……唐三小姐……」如不能控制一般,幾個字生硬地從吳俊義的喉嚨中蹦出來,然後就聽到了他咕咚咕咚嚥口水的聲音。
「無恥!」唐嫣然看到吳俊義的表情,柳眉一蹙,陡然拔出手中長劍,「我要挖了你的眼珠子餵狗!」
「啊……」吳俊義驚呼一聲,甫地往地上一滾,險險避開唐嫣然的來劍,繼而挺劍擋住唐嫣然,急道,「三小姐這是為何?」
「還不是……不是……」唐嫣然沒料想吳俊義竟有這般手勁,架住自己手中長劍,竟然有天崩地裂的感覺。而且唐嫣然總不能說「你吳俊義偷看了我的身體」云云,便急得雙面緋紅。吳俊義何曾這般近距離與唐嫣然相處過,一時間只覺心神蕩漾,握劍的手也情不自禁抖了抖。
這麼一來,兩人的打鬥,就成了怪異地對峙。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竟都心生異樣。
這可便宜了在一旁觀戰的陳梟然,她俏皮一笑,身影忽然閃到吳俊義身後,只探手在吳俊義背脊上一點,吳俊義便失去了知覺。
「梟然,你這是?」唐嫣然不知陳梟然打的什麼主意,便疑惑道。
「這小子竟然膽敢偷看姐姐洗澡,不挖他雙眼,如何能解我心頭之恨?」陳梟然邊說邊從腰間拔出貼身匕首。
唐嫣然見這匕首明晃晃的,忙拉住陳梟然的手,顫聲道:「真要挖他眼睛哪?」她自小嬌生慣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雞都不敢殺。昨晚對唐洪說要殺了吳俊義,也只是想要藉機光明正大出來遊玩一番罷了,若真要讓她殺人,她可幹不來。
「撲哧!」陳梟然見唐嫣然一副認真的模樣,忍不住笑道,「姐姐,我逗你的!」
「死丫頭!」唐嫣然知道被騙,便要去撓陳梟然的腰。好巧不巧,竟然不小心扯到了陳梟然的腰帶。
「嘩!」陳梟然穿的是絲織上衣,異常滑溜,加之她肌膚光滑,失去腰帶,上衣立時就滑到腰際。
更不巧的是,倒在陳梟然腳下的吳俊義此刻突然醒了,他長長舒了一口氣,睜眼便看到眼前晃眼的肌膚和一件碧綠色的肚兜。一時間,他忽然傻眼了。
陳梟然此刻就蹲在吳俊義身邊,看到吳俊義忽然睜眼,她心中忽然一慌,但想要穿上衣服已經來不及,見吳俊義眼睛眨眼不眨地盯著自己的胸脯看,她索性一咬牙,冷冷道:「好看嗎?」
吳俊義連連點頭:「嗯嗯嗯,你肚兜上的小金魚真好看!」
陳梟然聽罷這話,當即一腳踢在吳俊義身上,轉而躲到密林中穿衣服去了。
「咯咯……咯咯咯……」在一旁的唐嫣然原本也是為陳梟然捏了一把汗,豈知吳俊義竟然會說陳梟然肚兜上的小金魚好看,立時笑得岔氣。
吳俊義揉著被陳梟然踢得發青的手臂,如死狗一般爬起來,見唐嫣然笑得歡喜,便訕笑道:「三小姐笑起來的樣子好美!」
唐嫣然不禁莞爾,但一想到剛才發生的事情,便忍不住笑道:「公子說話很是風趣!」
「屁!」已經穿好衣服的陳梟然從密林中蹦出來,死死盯著吳俊義,道,「竟然能衝破我的點穴,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