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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
要說宮女子裡美貌的不多,大都是模樣中等的清秀佳人,太美貌的唯恐礙了主子的眼,太醜的也難免傷了主子的面子,依著全嬤嬤的意思挑出來的幾個讓秀兒選的小宮女,都是圓臉盤、皮膚白、細眉細眼、乖巧異常的樣子,雖因年齡小瞧不出身段,依著全嬤嬤一貫的喜好,長大後多半也是胸豐腰細臀大,看起來好生養的樣子。
秀兒一一瞧過了之後,卻是哪個都沒看上,「這一個個呆頭呆腦的樣子,哪能得老四的喜歡,總要有幾分的靈氣兒才配得上。」
全嬤嬤頗有些為難,「只是通房的宮女子,若是……」過於美貌,怕是要讓未來的福晉挑眼。
「相貌不是一等要緊的,要緊的是性子,總要伶俐些,自小安排在胤禛身邊伺候,水道渠成方為最好。」
「若是沒調教過的……」
「總要在我跟前呆些個日子……」
「是奴才見識淺薄……奴才這就再去挑選。」
「這些個孩子也都是好的,都留在永和宮裡做事吧。」秀兒掃了一眼這些小宮女,總要留些個備胎才是,全嬤嬤也不見得全是錯的,這些小宮女現在瞧著不起眼,日後真有出挑的也說不定。
「庶。」
全嬤嬤又挑來選去的,總算在新晉的宮女裡挑出來兩個模樣出挑的,眼睛看起來也帶著靈氣兒,雖說只有十三、四歲,可瞧著透著穩當,秀兒這才點了頭,卻沒直接送到乾西五所,而是留在了自己身邊。
這兩個小宮女,一個叫引娣一個叫初一,生得都是極好的,雖說沒人明說了挑她們進永和宮是為了日後伺候四阿哥,心裡也多少有了些影子,因此行事作派也更謹慎,更曉得看眉眼高低,做事都利落得很。
秀兒也不明言,只是替兩個人都改了名字,引娣改叫白蘭,初一改叫茉莉,又悄悄的告訴海棠,私下裡留心查看這兩人的品性如何。
康熙瞧見了這兩個小宮女子在秀兒左右,端茶捶腿,心裡約麼也有了些譜,夜裡摟著秀兒調笑道,「老四不過才十一你便這般著急了?」
「他說話便大了,總要早早預備下才是。」
「嗯,你想得好,朕也曾參詳過幾個人,總覺得配不上老四,這才罷了。」
「皇上您可曾參加過烏拉那拉家的姑娘?」
康熙一愣,「你怎知……」
「皇太后幾次請烏拉那拉家的姑娘進宮,妾自是留了心,那兩個孩子都是極好的,只是老大有些話太少,老2又活潑過份了。」
康熙點了點頭,「確是如此啊,左不過還有兩、三年的光景,慢慢品著吧。」
「皇上預備怎麼處置永和宮後殿的……」
「哪個?」
「朝露。」
康熙想了想,「哦……不過是個會唱曲兒的,你若是喜歡就留下,不喜歡朕挑個有功之臣,賞賜下去就是了。」
「總歸是皇上碰過的……」
「朕哪是那種不管酸的臭的都往屋裡拽的,這個朕沒碰過。」
這個沒碰過,別的呢?秀兒從心裡往外笑了笑,再沒說別的,「妾瞧著她模樣身段都不差,皇上若是隨意將她賞了人豈不是枉廢了李大人的一番苦心?」
康熙笑了起來,最後竟笑得有些咳嗽,「咳咳……哈哈哈……要依著朕說這李煦是順了哥情失嫂意,調教了幾個美女孝敬朕和京裡的親貴大臣,倒把妃子和福晉們得罪了個遍……」
秀兒替他順了順氣,「茶。」在外屋伺候的宮女子趕緊進了屋遞上了熱茶,秀兒餵了康熙喝下,「皇上您笑便笑罷……」
「宜妃說得倒要比你還要狠些,直言要賞賜幾個妾給李煦,投桃報李。」
「皇上您的意思呢?」
「李煦的媳婦是個賢良的,對文嬤嬤也孝敬得很,給她添亂朕於心不忍。」康熙笑道。
「原來我們都是不賢良的。」秀兒半真半假的翻了個身做氣惱狀。
康熙笑嘻嘻地摟過她,「秀兒你自然是賢良的,相夫教子,哪樣都是頂尖的……」
宜妃翻了個身,只覺得頭疼欲裂,「哎……喲……」宮女香玲立時拿了放在床頭格子裡的油膏,替她按頭。
宜妃皺了皺眉頭道,「重些。」
香玲使了使勁兒,宜妃揮開她的手,「嘶……粗手粗腳……」
大宮女碧蓮道,「小主,可是要傳個梳頭的小太監來?」宮裡梳頭的小太監都是學過全身按摩的,手法極好,只是年長至十一、二歲就不得近身伺候妃子了。
「今個兒晚了,明日再傳吧。」宜妃招了招手,「再來按一次,若是再有差遲仔細你的皮。」
香玲小心翼翼地挪到宜妃跟前,替她按揉了頭,宜妃歎氣一聲,總算不說頭疼了,「皇上今個兒是在永和宮宿的?」
「正是。」
「哼……人人都說她是個八面玲瓏的笑面佛,我瞧著倒似個狐媚子,都三張兒的人了,還勾得皇上流連忘返的。」原先論聖寵確實是宜妃多些,這一兩年德妃竟是後勁兒驚人,一個月裡怎麼樣也能佔上十餘日,宜妃只能得三、五日,旁人就是零碎的了,至於宮裡的那些個新人,就沒有能勾住皇上站穩腳跟的,也就是永和宮的章佳氏肚子爭氣些,是個出挑的。
碧蓮不敢多言,只是低頭站在一旁小心地伺候著,宜妃的脾氣不好,雖說待宮女子還成,一年到頭也總有一兩個被打一頓攆到別宮去的,碧蓮能在她身邊熬過三年也是因她行事油滑的緣故。
「那個耳房裡的晚霞如何了?還是整日哭喪著臉不說話嗎?」網不跳字。
「奴婢聽人說她整日是關著門,除了吃飯的時候開門,每日讓人倒三次官房之外,從不與人說話。」
「可憐了她的小模樣,被太后嚇過一次,竟嚇破了膽。」宜妃揮了揮手,讓香玲下去了,「白日裡睡得久了,晚上頭暈得很,我要篦頭。」
「庶。」
宮女們預備了梳妝鏡,細齒梳等等,解了宜妃的兩把頭,小心翼翼地替她篦頭,宜妃照著鏡子瞧著自己,雖說臉上沒有什麼褶子,可晚上鉛華盡褪時,臉上的疲色瞞不了人,原本圓潤的兩頰塌陷了下來,明媚的鳳眼也帶了幾分的疲色,要依著她年輕時的顏色,那個朝霞還是晚霞又是個什麼東西,替她提鞋都不配的貨色,怎會惹得她想起來就似吃個蒼蠅似的不快……
「郭絡羅貴人求見。」
宜妃瞧了眼座鐘,時候可是不早了,她來做什麼?「請。」
郭絡羅貴人本是宜妃的親堂妹,模樣按理來說比宜妃還要出挑些,偏生來縮手縮腳沒有什麼氣派,撐死了是個小家碧玉,頭些年雖也得了些聖寵生了個格格,這些年倒要靠著宜妃的庇蔭過活。
她進屋來瞧見宜妃正在裡屋篦頭就有些後悔,向後退了一步,剛想說些什麼,就被宜妃給攔住了話,「你既來了,又何必退步?這畏首畏尾的樣子,幸虧三公主不似你,頗有郭絡羅家女兒的風範,否則怎能拿得出手。」
「姐姐……我……」郭絡羅貴人被她一頓搶白,連來意都忘了一半,想起女兒的叮嚀這才又壯了壯膽,「我是有一事相商。」
「你說吧。」宜妃又按了按額頭,只覺得漲疼得很。
「我今個兒出門偶遇了耳房裡的晚霞,覺得她實在是個姿色出眾的,莫怪皇上從江南帶了她回來,依著我的愚見……姐姐不妨將她帶在身邊……」
宜妃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
「一個不能生子沒有名份的漢女……怕是比那些個一心要學德妃的宮女子,還要穩妥些。」
宜妃愣了愣,透過鏡子瞧了瞧低著頭做老實狀,連在鏡子裡都不敢和她目光交匯的郭絡羅貴人,思量了一會兒,笑了,「你倒比原先長進了些。」
「姐姐的意思是……」郭絡羅貴人抬了眼,看向宜妃,又在宜妃的目光下低下了頭。
「總要殺殺她得威風,讓她曉得這宮裡是什麼樣的所在,曉得我的厲害才能死心踏地。」
「妹妹懂了。」
「光是懂了還不行,你既喜歡她,沒事兒找她說說話也好。」
晚霞盯著床角的一處缺損,只盯到那紋路裡面大小的縫隙清清楚楚,還是不肯眨眼睛,她的爹是木匠,最會雕樑畫棟替那些個富貴人家做活,誰知在替老誥命文氏修花園子的時候,腳下一滑從房頂上摔了下來,摔斷了腿不說,還落了殘疾,再不能養家餬口,幸虧文老太太慈善派人將她接到了身邊,做了小丫鬟,一直到她十一歲那年,因出落得越發出挑,才被文老太太送去跟著那些從外面買來的小姑娘一起學本事,因她是文老太太身邊出來的,又識文斷字,總比那些個鄉下傻姑娘強些,在小姑娘裡面是一等一的,皇上南巡時被頭一個挑出來侍宴也是理所當然的,皇上收下了她們四個,將她們放在馬車裡,她們四個順著窗簾縫向外瞧,只覺得聖駕南巡浩浩蕩蕩,遠處只能看見一個小邊的明黃御攆耀人的雙目,嬤嬤自小就跟她們講,一朝得見君王面,飛落枝頭做鳳凰,卻沒跟她們說過,進了這紫禁城裡,只能低頭做人,任人捏圓捏扁,宜妃是個笑面虎,待她還算是好的,還帶著她去見了太后,卻沒想得了一通的編排,這宮裡的旗人妃子,一個個的就是拿著漢女不當人,連宮女子瞧著她的樣子,都帶了三分的瞧不起。
這樣的日子她能熬,難熬得是皇上回了宮,竟似是想不起她了一般,不光是她,雖說她們四個分散各宮,難通音信,從宮女子的隻言片語她也曉得,皇上回了宮大半是在永和宮歇著,餘下的雖說各宮的妃子都見過聖駕了,可也沒聽說皇上找了從江南帶回來的女子,她也是學過宮中的規矩的,雖說宮女子們都叫她小主,也說她是答應的份例,可只是拿份例,卻沒人叫過她答應……她也就是受過臨幸的無名份宮女……晚霞想到這裡,難免氣恨難當。(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