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刺激著安如雪的所有感官……
她的胃痛苦地翻滾著,乾嘔著,空洞的胃部難受地吐不出任何東西。
這是一個人間地獄,夜家的每一個好男兒為了能夠活下去,跟隨著簡心和左羅一起,為了這個活著的最簡單也最簡單的目的,以一敵眾,奮力拚殺!
一個,又一個,夜家的人幾乎全倒下了……
倒在了血泊之中……
都死了……
那些熱血的忠心的男兒……
安如雪努力地扶住一棵樹才不至於虛軟。
即便她看慣了人生百態,人情冷暖,高低貴賤,也看到過很多死人,卻從不曾親生經歷如此慘烈的廝殺戰場!
一手扶著一棵樹,一手握著一把槍,槍裡是安天影重新幫她裝上的滿滿的子彈,可是她卻忽然覺得眼前一片空茫。
在生命最危機的時刻,她不知道其他人會想些什麼,反正,似乎一瞬間所有的嘶殺聲都離她遠去。
她的腦海裡只是反覆出現她孩子的那張可愛的臉,小痕一定已經安全了?
她還又想起冰之城曾經許給她的諾言,讓她快點長大,他要娶她為妻。
腦海中還浮現出夜家別墅附近的那一片櫻花林,她與阿澤在那裡笑聲一片,只是!
只是這所有的美好為什麼通通都被漫天的血色撕個粉碎?她究竟身處在哪裡?
血,火燃燒的樹木照亮了一切,到處都是血……
安如雪的眼前一片血紅,一個半死不活的被安天影連開幾槍打得鮮血淋漓、肚腸直流的黑手黨抽噎著身體,正死死地拉著她的一隻腳……
這個黑手黨的年紀和那些死去的夜家暗衛差不多大,兩隻眼睛像死魚一樣凸了出來,滴著鮮血,死死地盯著安如雪。
估計是太疼了,他口中吐著血沫,好像要開口對她咒罵一些什麼,又或者是求她救他?
安如雪駭在那裡,正在考慮要不要再補一槍,這個黑手黨年輕的頭顱就徹底的毫無生氣的像個皮球一樣垂落了下去。
隨著他的生命結束,他的身體也像他的腦袋一樣如同破舊的棉絮一樣倒了下去。
他的屍體身旁,站著同樣一個一臉仇恨與瘋狂的夜家暗衛,手握著一把搶奪過來的重型機槍,渾身是血,低頭凶狠地盯著地上的屍體一秒,確認對方已經死了,這才如負傷的獅子一般悲鳴長嘯地一腳踢翻了那個死去的黑手黨屍體,然後快速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又接著朝前廝殺過去……
安如雪知道,剛才那個夜家暗衛之所以那麼哀傷,那麼瘋狂,那麼絕望,那麼嗜血殘忍,只因為他的同伴一個一個全部在這個世界上消亡……
那些,等同於他的親人和兄弟啊。
這些,可惡的以殺人為樂的黑手黨!
安如雪突然清醒過來,她握緊了手槍,也開始堅定地手染鮮血開槍射殺,可是,人太多,她根本找不到安天影去了哪。
她的周圍不斷有人倒下,然後就看到有很多的黑手黨向她這邊湧過來,興奮地叫喊著:「活捉安如雪,活捉那個女人!」
估計這又是顧飛紅那個女人吩咐的?
是啊,罪魁禍首的顧飛紅在哪裡呢?躲在哪裡?為什麼像個縮頭烏龜一樣不肯出來受死呢。
這些人命,都該她來承擔啊。
這一刻,安如雪在內心發誓,再見顧飛紅,決不放過她!
很多黑手黨過來想要活捉安如雪,在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中,她的眼前依然是一片血色,不知道是什麼人又拉住了她的腳裸,她開始麻木地看也不看一眼就快速地朝那裡開了一槍。
一聲慘叫之後,她的腳又獲得到了自由。
於是,她也像個別無現在的女戰士一樣緊緊握著手中的槍,開始拚命廝殺射擊,很多粘稠的鮮血噴在了她的身上,染紅了一身白色的睡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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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混戰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一直粒米未進的安如雪漸漸體力不支,連握槍的手都開始僵硬顫抖,扣動板機似乎都要耗費她很大的精神力,她想,果然是大病處愈又吹了一夜冷風不中用啊。
天旋地轉之間,安如雪被屍體絆倒,摔了一跤。
那些黑手黨見她一直開槍拒絕被抓,已經漸漸又不耐煩,又有了違抗顧飛紅命令的徵兆,紛紛紅著一雙眼睛,狠不能一個個開槍殺了她,哪裡還想抓她,可是……卻又似乎終究不敢違抗命令。
不對!安如雪摔倒在地上披散著凌亂的長髮,恍惚地想,也許這次的命令不是顧飛紅下達的!
顧飛紅並不是黑手黨真正的主人,並沒有如此大的威震力讓這些殘暴的黑手黨份子如此乖乖聽話,不敢反抗!
也許……在顧飛紅的背後還有人指使並支持她這麼做?而這個人才是黑手黨真正的主人?
這時,似乎是為了驗證安如雪混亂的猜測一般,更大的強敵出現了!
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手持改良過的最新型機槍一臉諱莫如深地盯著她,閃爍著獵食者的貪婪和興奮!
那一剎那之間,安如雪的心臟突然一陣收縮,跳得非快,是……是凌邪風!
那個曾經機緣巧合碰巧救過她一次卻又三番五次間接害過她的陰冷男子!
如果說安天影是邪,那麼凌邪風就是在邪之上又加了一層陰冷!
從第一次看見這個男子,安如雪就隱隱感覺不安,很有壓迫感。
如今,再次在這樣的場合相見,看著他已經向她伸出那帶著露指的半邊黑色皮手套的手,明明知道要跑,明明想要開槍去射擊,可是,安如雪竟然像被掏空的虛殼一般,定定地跌坐在地上,疲累虛弱得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