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州,帝國兵部……
東坐在參謀院的作戰室裡,劉師勇、茅湘、張德等人陪坐在旁邊,鄒洬、張應科、張世虎、黎德等人,包括一些參謀同樣正襟危坐,高桂則站在地圖前,親自解說參謀院攻取廣南西路的計劃。
東現在親臨兵部,更多的是直奔他所命名的參謀院作戰室。這裡的守衛是整個帝國最森嚴的地方,因為帝國兵部所有重要作戰命令的下達,全部由此處發出。進出的人員,更都是經過嚴格篩選,至少也是校級以上的軍官。
和這裡相比,帝國陛下的「蝸居」,皇宮,雖然守衛也很緊,但它來往的人員,就雜多了。
作戰室的佈置一點都不奢華,相反,非常簡單。屋子的中央,為一長桌,長桌的盡頭,一方為主座,桌子的兩邊,置有椅子,在主座的對面,則懸掛有地圖。這樣,所有人都可以坐在座位上就能觀看地圖,並進行會商。
這種佈置,自然是出自帝國陛下的授意,它既有人性化的一面,也反映了軍中的等級。而軍中,在某種程度上,也許是人類社會中等級最森嚴的地方了。
自北元湖廣行省成為禁軍在未來一段時間內的主要目標以後,帝國參謀院早已為攻略廣南西路做了一些必要的準備,也制定了相應計劃。
這個計劃,經過幾次修正,簡單地說,就是張應科和鄒洬各率所部,分兩路從廣西和廣東進兵。
在宋代,從雷州出動攻廣西,陸地上進軍的路線大致有兩條:一路先在水師的協助下,沿海岸,舀下廉州、欽州,然後折向內地,佔領重要的邕州。另一路為陸路,舀下鬱林州、貴州。兩路兵馬在賓州會合,然後再攻柳州,最後是廣南西路的首府,靜江府。
而從廣東地區進兵,開始是水陸並進,先下悟州,然後陸路奔賀州、桂江邊上的昭州,水陸會合。再後面就是著名的「桂林山水甲天下,陽朔山水甲桂林」的陽朔。水路則是沿西江向上,西江在悟州境內分為潯江和桂江。順桂江再向上,到達桂林。
其整個過程,就像前面說的,重點目標是南寧、柳州、桂林。而舀下來的,也只是廣西的一半。至於另一半,你像左、右江,百色地區,由於它在這個時代還太蠻荒,不必去動。兄弟您完全可以先將歸屬定下來,只要求歸順,並賜官,沒必要將問題弄複雜。(就是有什麼想法,以後帝國都可以慢慢來。
在高桂解說完這個計劃後,所有人都看向了帝國陛下。
實際上這個計劃,如果從帝國目前的總體情況來看,未必非常恰當,帝國參謀院其實一直存在有爭議。
奪取廣南西路的好處是明顯的,尤其是在佔領它最重要的靜江府之後,從哪裡再向北,就是荊湖南路的全州。如果讓宋軍繼續進兵,哪就意味著能打到湖南的衡陽,這不僅抄到宜章元軍的後路,而且還直接威脅到了潭州,對北元湖廣行省將是一個極大的威脅。如此,整個行動必將牽制、分散北軍在這個地區的整體力量。
但有一部分參謀則認為:在廣南西路的進兵,整個路線有些遠,軍械、糧草補給不易;其次還有水土不服的問題。他們最詬病的,其實是這個計劃有點造成宋軍的兵力分散。因為在禁軍同時於江南西路、廣南東路、廣南西路三個方向上用兵,而步軍只有十萬的情況下,這的確似乎犯了分兵的大忌。
事實上,自進入景炎九年的下半年,廣南東路不必說,就是張世傑在江南西路,也僅僅奪取了整個贛州之地。隨後,無論他是攻建昌軍的廣昌,還是試圖攻宋瑞的老家吉州,均遭到了阿里海涯所指揮的元軍頑強阻擊,雙方也基本上陷入僵持的狀態。
所以這部分參謀們認為,從廣南東路抽調兵力用於廣西,勞師遠征,還不如直接越梅關,加入到江南西路的戰事中去,這樣可以盡快地舀下江南西路。
但爭議歸爭議,帝國參謀院還是決定實施廣南西路的作戰計劃。這裡面的「利」是顯然的,其次,帝國陛下重視。你從他二次招回了張應科等人,甚至還有鄒洬,就可以看出。
東認為,帝國和北元陷入的僵持,實際上是雙方在江南的勢力暫時平衡的一種表現。
這裡面除了北元加強了江南西路的力量,宋軍實力已不佔上風等原因,瓊州自身的後勤補給能力已無法承擔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因為無論是福建、還是廣東,它們都屬於新佔領的地區,不可能給予宋軍真正有效地支持。大量的軍械物資還需要由瓊州來提供,這裡面的問題,用後世的話來形容,就是補給線太長了。
廣東水道較多,還算好。福建、江西都屬於山區較多的地方,在這個時代,它們的道路運送通過能力都很弱。
從瓊州向江西輸送物資,經福建,還不如從水道到廣東的韶州,再通過梅關近。可就是這樣,還是要翻山越嶺。在這個基本上靠人力的時代,難度可想而知。
因此,他不主張過於激進。相反,他認為現在應該回到原來所定的「穩紮穩打,以緩對急」的策略上去。在經濟上,先鞏固已佔領之地,恢復生產,使之成為帝國真正的陸上根基。而軍事上,應該積蓄力量,積極擴軍備戰,拖住對手,等待大變。
因為他和老忽一樣,「預料」到了北元即將面臨的麻煩。從至元二十三年開始,海都將勢力擴展到了東方,他與老忽的戰爭,從此也就真正開始了。而且第二年,也就是至元二十四年,乃顏也在東北造反。
現在江南被鬧成這個樣子,誰敢說這幫人不會一激動,把「反忽」的大旗給提前樹起來了?這個機會,兄弟我絕對要利用。
但東在這種情況下,仍然策劃進軍廣西,他的目的並非全是為了湖廣。俗話:下棋要看三步。他內心裡的真正目標,是雲貴之地。因為整個宋代,雲南都沒有納入帝國的版圖,而是成為了一個《天龍八部》裡的什麼段氏大理國。
雲南在漢代就屬於益州之地,並且後來咱們的南陽「諸哥」,還玩了個七擒七縱孟獲的千古佳話,也設立了雲南郡。現在竟然就這樣棄了,在這個後世的廢才心中,對此是很不高興滴。
更何況,讓北元的雲南行省在側背,這小子打心眼裡就不舒服,所以他現在就要在棋盤上先落子。在他的內心裡面,不僅將來昆明郡要恢復,還要設立雲貴都督府,只不過現在他不願意說而已。
當下,東對劉師勇等人笑了笑:「各位將軍,朕知道,眼下攻略廣南西路,參謀院裡有反對的意見,這很好,該提的就應該提,朕很滿意。」
「朕的看法是,我禁軍目前在廣南東路和江南西路的僵持,實際上是擴展過速,軍中物資補給已變得不易,尤其是軍械吃緊。」
翟國秀等人在贛州差點陷入險境,實際上情況就是如此。
「當然,兵力不足也是個問題。但有兵無械,這同樣還是不行的。就是再補充兵力,也於事無補。何況,江南西路有我水師前出,北兵已經受到了很大的牽制。」
「如果將來,江西、荊湖之地的軍中,軍械仍依靠瓊州來提供,那我們就是舀下了這些地方,也未必就守得住。所以,當務之急是鞏固已佔領之地,恢復、擴大軍械生產。」
「當然,軍中閒著,將士們也不樂意。出兵廣南西路,事半而功倍,至少能擴大朝廷所佔有之地。」
這話就有點瞎扯了,別人未必不想閒著,你自己閒不住還差不多。
但東猶豫了一下,高低還是沒有將他的雲貴都督府大計給端出來。
算了,能低調點的,還是低調點吧。咱心裡有點不定,總覺得近來太張揚,哪個國債和圈錢的「偉論」,好像忽悠的太過了點。
劉師勇點頭:「陛下所慮甚是,參謀院已經考慮到了。攻佔廣南西路,完全能夠吸引荊湖南路的北兵,減輕廣南東路和江南西路的壓力。」
東點了點頭:「參謀院的眼光要放的更大點,杜滸將軍的北方軍情已經表明,北元在北方一直駐有重兵,這就是說,西邊的海都,北邊的乃顏,全在蠢蠢欲動,而一旦出現這個情況,北元必無暇南顧,我們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眾人的眼中全是精光。
「劉將軍、茅將軍、高將軍,以朕和參謀院名義,傳令廣南和東南都督府,在今後一段時間內,不要僅注意攻城掠地,在頂住、拖住對手的情況下,積極擴軍備戰方為第一要務。」
劉師勇、茅湘、高桂等人均沉聲言道:「兵部遵旨。」
「劉將軍,劉尚武已到了湖口,他那裡的力量還要加強。朕提議,可讓張達、方興接蘀尚武將軍駐守翁州,廣南這裡全交給謝復和黎德將軍。」
太多的水師集中在這裡實在是一種浪費,現在,廣南水上已難有大的戰事,抽調部分力量完全可以。
劉師勇回到:「臣明白。」
「至於此次進軍廣南西路,以鄒洬將軍為正,張應科、張世虎將軍為副,黎德將軍率水師輔之。」
鄒洬等人一挺胸:「末將領旨。」
「朕希望你們也不要急,要以穩妥為先,有些具體的細節,參謀院會給你等詳加解說。但朕再強調一下,軍中軍紀一定要嚴。」
「各位將軍,農人種糧,軍中才有吃的,女人織布,汝等方能穿衣,而沒有工匠,就沒有軍中的軍械。如果軍中之人連這點都不知道,盡早讓他回家去。」
鄒洬、張應科、張世虎、黎德等人再度回到:「末將遵旨,請陛下寬心。」
但東這時候,還有一個更令他頭痛的事在等著他了。已經到了年底,他該如何對付哪個已經隨吉安到了瓊州的史格呢?哪可絕對不是一個好忽悠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