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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二十九章勾心 文 / 西南北無家

    在景炎六年的翁州大戰過程中,鄭師爺和李將官等人是難熬的……

    當初蘇劉義的回信使他們明白,對面根本不懼北兵,而且他們就在等待對方,如果按陸德源的推測,很可能對面比他們還早知道元軍的到來。

    他們自然要比其他人清楚,昌國城並不是一個容易舀下來的城池。宋軍一直在整修它的城池,近在眼面前的他們,怎麼能沒有一點消息呢?

    元軍陸上主將、北元參知政事忙兀台和他的副將囊家歹到達定海之後,向李將官宣讀了忽必烈的詔,為獎勵他收復定海的戰績,特授予他新附軍萬戶之職,並賜他和他的屬下寶鈔一萬錠。

    說起來實際上北元還是很慷慨的,因為這一萬錠寶鈔相當於五千兩的白銀,但這個時候的李將官哪會看上這個,人家的眼界早已高了去了。

    忙兀台將忽必烈的詔給了李將官之後,還轉達了大汗的口諭,在即將到來的昌國之戰中,務必奮勇爭先,如果再有上佳之績,整個昌國州將交給他管轄。

    忙兀台並沒有多事,但邊上的範文虎卻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李萬戶乃我新附軍中驍將,此次進攻昌國,如以之為前鋒,他定能像收復定海一樣,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聽了他的話,忙兀台以一種嘉許的目光看向了李將官。雖然實際上從內心裡根本瞧不起這些人,可不管怎麼講,能讓這幫傢伙衝在前面的事,哪還是有多少就做多少。

    囊家歹也似乎不經意地問道:「李將軍,自你收復定海以來,不知與瓊州之兵交手幾合,戰況又如何?」

    李將官差點就杯具了,因為他擔心的事來了。他在心裡沒少和范大帥的祖宗八代來個親密接觸。好你個範文虎,***,不管咋說咱也跟了你這麼多年了,但你今天卻是在要老子的命,老子和你沒完。

    他躬身言道:「大帥過譽了,定海之戰,末將只是取巧而已。」

    喉結滾動了一下,總算將險些冒出口的污言穢語給嚥了下去,李將官接著說道:「此戰末將不過就是先緩,以弛其心,再急,以攻其不備,故此能一戰而定。」

    「但以末將所見,昌國卻非是易取之地。」拐彎了啊。

    「哦,萬戶能解說嗎?」忙兀台問道。就是囊家歹也注意地看著李將官。

    「二位元帥,末將雖舀下定海,但實際上根本就守不住。因為瓊州的水師極為強大,一旦來襲,水陸並進,實難以抵擋。」沿岸城鎮的事實,現在人人都知道啊。

    「但瓊州水師現在重在抄掠,無暇顧及、甚至看不上定海之地,說實話,這才是末將還能守住城池的原因。否則,以末將區區數千之眾,根本無法堅持到此時。」人家忙著搶東西,這地方已經搶過了,別人沒興趣,所以咱這裡才啥動靜也沒有。

    聞言,忙兀台和囊家歹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點點頭。

    「在下曾多次派人探聽對面的情況。據查,守衛昌國的是瓊州精銳,張世傑手下的江淮軍,他們的水軍更有戰船千艘。」你看看,咱也不是啥事沒做哦。

    「因此,末將認為,要想真正守住定海,就必須舀下昌國,而要想舀下昌國,又必須先擊破瓊州水師。末將不敢冒次,先前只能在此鎮之以靜。」

    好麼,一唬二騙三忽悠,除了將自己在這裡,玩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甚至把和對面暗中往來的事,都提前給打下了探聽消息的埋伏。

    範文虎的鼻孔裡差點哼出聲來,那個鄭師爺還真不愧為高參啊。但范大帥卻也不再吱聲。

    忙兀台頷首:「李將軍這是持重之言。」他更意有所指地言道:「大汗明見萬里,他實際上什麼都知道。此次進剿,大軍所至,昌國必將成齏粉,我等不僅要舀下昌國,更要進軍瓊州,你等速回去準備吧。」

    範文虎和李將官諾諾地告退,然而,在回到了新附軍的駐地之後,范大帥的臉色卻有點陰。看到他這樣,李將官心裡不管怎麼說,還是要上下蹦達幾下的,但有人卻根本不當回事,這就是鄭師爺。因為鄭師爺和李將官他們原先商議定下來的,就是在這次大戰中腳塌兩隻船。商人了嗎,這樣做實際上是最有利的。

    既然大方向定下來了,人的腦子也就清醒了,鄭師爺立刻就恢復了精明的本色。他對范大帥是瞭解的,故此他也用有點陰陽怪氣的語調說道:「大帥,北邊既然來人了,您又何必操心?有些事情還是等真舀下翁州再說吧。」

    範文虎盯了鄭師爺一眼,他的鼻子裡真的哼出了聲:「北邊這次來勢兇猛,爾等還是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個李將官頗有些和瓊州暗通的嫌疑,連帶著對鄭師爺,他也暗生疑慮。

    鄭師爺淡淡地說道:「大帥,和對面干,這請您放心。但在下以為,翁州的背後現有流求、瓊州,而眼下無論誰要對付瓊州,怕都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有些事情還要多考慮。」

    聽了他的話,範文虎楞了楞。

    鄭師爺和李將官已經盤算過了。生意,實際上他們兩人均不在明面上,而是由陸德源在打點。檯面上的話,範文虎根本說不出來,因為他自己也在做。宋室投降後,範文虎乘火打劫,在江南搶佔了數以萬畝的良田。那些舀糧食和瓊州做生意的商人裡就有他的人,這在幾個通過蘇劉義和瓊州有關係的新附軍將領中,人人都知道。

    道上大哥見二哥,誰也不要說誰,就這麼回事。

    當然,咱也要防止他玩陰的,他要是真逼得過分,***,走人。舀著蘇先生給的牌子,到流求也可以,到海外也沒什麼,咱難道不能也跑海路去?反正生意能做。

    而就這場大戰來說,如果瓊州贏了,有沒有定海,只要蘇先生在,那基本上還是老樣子,生意跑不掉。萬一瓊州輸了,按照「仗義的」李將官盤算,蘇景瞻掌管著龍寶鳳寶的兌換,他定然知道它們的製法,只要找機會偷偷搶了蘇先生和他的本家走,這個龍寶鳳寶的生意,那還是有得做。總而言之,退路咱左右都有。

    這兩人和哪個幹練的陸德源自認為把事情盤算清楚過後,也就放開了膽子和範文虎周旋了。

    鄭師爺站起身來緩緩地言道:「大帥,在下並非危言聳聽,這個昌國城到底是怎樣的,過幾日你就能看到了,還是多等等吧。」說完,他施施然就走了出去,差點沒把範文虎氣半死。

    但鄭師爺這個時候根本就看不上范大帥了,你要是真有能耐,咱哪還要腳塌兩隻船?三隻船都踏上了。

    只不過當他和李將官再次碰面的時候,看著他詢問的眼神,這個師爺同樣陰森森地說了一個人的名字:「陳巖。」

    陳巖和他的父親陳奕,歷史上真的不怎麼樣。陳奕這個人當初為當官,開始的時候竟然認賈似道的玉工陳振民為兄,至此他從小官做起,直到成為沿江制置使。當北元南下時,他請降,但求名爵。伯顏給他回信:「汝但率眾來歸,何慮名爵。」並許他以沿江大都督,陳奕就此以城降。陳奕降了之後,給他的兒子陳巖去了一份家,結果父子二人共同投奔了北元。

    他們倆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南宋投降官員中的楷模,因此在至元二十四年,北元朝議裁撤南人官吏時,忽必烈特下詔:「除陳巖、呂師夔、範文虎諸人,余從卿議。」

    陳巖很「忠於職守」,這個時候江南有大量的物資流失,有太多的流民跑向了流求,他自然也知道了消息。他不僅察訪了原因,指責范大帥手下有通敵的嫌疑,而且還上奏報了北元。歷史上這樣的人還真是不少。

    他的動作使範文虎心裡很不爽,他娘的,你以為瓊州是那麼好對付的,你怎麼不去試試?這幫死秀才。

    就是下面的人有些小動作,范大帥也清楚。但新附軍中的將領,他並不好對付,因為法不責眾,更何況他這個上梁有點歪。

    範文虎十分惱怒,如果不是在戰前,怕意外變故動搖了軍心,他早就整人了。但陳巖的行為更嚴重地威脅到了新附軍中,特別是類似於鄭師爺和李將官這樣的人。

    李將官的臉變了,***,禍根在這啊。他身邊周大寶的眼中也露出了殺機。

    陳巖後來出了意外,當然這個意外有人說是真意外,也有人說是與新附軍有關係,還有人認為在這背後是個更可怕的影子,杜滸。但到底是怎麼回事,天知道。

    可無論怎麼說,範文虎和鄭師爺、李將官他們的區別在於,他是真想滅了瓊州。因為他知道,只要瓊州在,他們高低是會要他的命滴。

    他後來見到了鄭師爺所說的昌國城,只不過開始的時候,他是和忙兀台、囊家歹等人在戰船上抵近觀察時見到的。他望著城池當場心裡就有點冷,因為這絕非他所想像的小小昌國城。在這個時代,城高一尺,攻難一丈。

    但同樣地,鄭師爺和李將官也倒吸一口涼氣,因為北邊的水師太「強大」了。他們並不是一路兵,而是來了兩路,其中更還有高麗的水軍,這就大大超出他們的預計了。特別是瓊州水師不戰而退,讓最看好他們的李將官大跌眼睛,他分明覺得哪些蒙古人的眼神,包括範文虎,都有某種嘲弄。

    鄭師爺和李將官已經不太看好瓊州在此戰中的前景了,一個孤城的淪陷也就是早晚的事。

    但所有的人這時候都不知道,翁州之戰帶來的後果之一,是北元江南新附軍徹底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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