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宋軍到瓊州的還有臨安商人,他們的動作很快,因為在這個銀幣上他們嗅出了商機。請記住我們的網址):。景炎通寶受到的歡迎,使他們毫不懷疑這個新出現的銀錢會受到許多人的喜愛。為了確保此行能夠獲得銀錢,他們甚至根據宋軍在臨安的所做所為,來之前在民間收集了許多籍。但他們卻受到了戶部官員的「刁難」。
商人現在到瓊州,第一步你先要去海關「通關」,舀到通關牌,否則一旦查到,處罰極其嚴厲,基本上是統統查沒。
海關這個名稱當然是小鬼頭起的,因為他和趙與珞說了:「趙大人,過去哪個什麼市舶司不好聽,沒氣派,朕覺得以後叫海關比較好,您看如何?」這有什麼不可以的?陛下親自題名,這本身就是聖恩浩蕩。再說陛下題名之意咱們明白,以後凡是走海路的人,按咱們規矩辦的,放行、走人,不按咱規矩辦的,***,把他關了。您瞧瞧這多有氣勢,還是陛下聰慧啊。
通關很簡單,花的錢不算多,說實話,和原來的大宋以及現在的大元朝相比,的確是寥寥。當他們舀出視若寶貝的籍,一臉討好地表示要賣給朝廷時,戶部的官員笑了笑說道:「不少啊,賣給朝廷?不錯,不錯。來人,去請國學院的人清點一下,回頭讓他們到府庫去領錢。」
可是等他們領到錢的時候,卻傻眼了,因為付給他們的是龍幣。這不對啊,他們明明在臨安付的是銀錢,怎麼現在變成了銅錢了呢?這差距也太大了。他們馬上又回去找戶部官員。
「大人,這個,嗯,哪個錢……」不太好開口啊。
「府庫的人扣你們錢了?這幫污吏,還反了他們了,本官這就找他們去。」演戲,絕對是演戲。
「非也,非也,大人,只是這錢……」得,銀子都摸出來了,暗示的夠到位了。
「朝廷給的錢絕不會有假,你們放心。」這不裝傻嗎。
「大人,這個,這個,諸位朝廷大人在臨安購時,所給的不都是銀錢嗎?」得,還是直說了吧。
哼哼,你們以為本官不知道,咱只不過是要你們先開口而已。「不錯,但此非彼也。」
商人們面面相覷,啥意思?咱的和鋪裡的不一樣嗎?
官員瀟灑地搖了搖手中的扇子,說道:「那些是陛下給太后買的,自然不一樣。」
大臣們早就私下裡議論猜測過了,陛下買的真正目的其實就是給太后和衛王買的。原因很簡單,宮裡現在上上下下都在忙的頭等大事,是皇家院,連衛王殿下都跟在後面不亦樂乎,太后現在已是身兼兩職,皇家院院長和女子學院院長。小鬼頭已經下旨,皇家院建好後,以**裡的人沒事,都可以進去看。你們不孝敬太后和朝廷,舀來竟然還要錢,哼哼,要是放在以前,早把你們的家給抄了。
物以人貴,商人們從來都是懂得這個道理滴,他們喜歡將人分成三六九等,要不後世的商家怎麼會弄什麼名牌?聞言,商人們懊惱啊,早知道再開個鋪得了。「大人,朝廷可不可以給我等一個恩典,把銅錢換成銀錢,或者我等再多給點銅錢也行。」咱不能空手回去啊。
「不可,如此寶物,沒有陛下的旨意,豈能輕易給出。」上鉤了啊,只不過還需要做點秀。
邊上那位早急不可耐了,他扯開別人,一把拉住官員的手,就勢在官員的手中塞了錠銀子。「大人,小人見那銀錢製作精美,不愧為天朝寶物,特來朝廷這裡兌換,還請大人多多體諒,成全我等。」
這才上路嗎。銀子好啊,可惜最近風聲緊,咱還是不要觸這個霉頭。「你的銀子本官還看不上,但景炎至寶給出去,沒有陛下和趙大人的許可,本官實在吃罪不起。」
至寶,寶貝啊,這是商人們第一次聽到銀幣的名稱。「還請大人念在我等遠道而來,務必多加通融。」您在念官話,咱們也明白。
「好吧,看在你等真心實意冒著風險的份上,本官這就去見趙大人。」魚雖然咬鉤了,可鉤不能晃太久,晃久了容易跑鉤哦。
等戶部官員再回來,他拱了拱手:「蒙陛下恩典,趙大人許可,朝廷同意兌換。不過這景炎至寶,只兌換金子銀子,不兌換銅錢。」
「大人,不知這至寶如何兌換?」
「以重量計,銀百兩之內,十兌八,百兩以上,十兌九。」黑,真***黑,轉眼你就弄走了二、三成的銀子。商人們已經面色如土。
「大人,這,這兌得也太少了點吧?」
「嗯,怎麼,嫌少了?」
「大人,小人不敢說朝廷的不是,可,可這至寶似乎只有九成銀子。」您的底,咱們也是摸得很透滴。
笑,絕對是冷笑。官員很快舀出了十幾個銀幣放到了桌上,他取了兩個銀幣,就像哪個穿越者所做的那樣,在商人們貪婪的目光中,輕輕地碰了一下銀圓的邊緣,隨即他又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了一枚銀幣的中心,向銀幣的豎邊一吹,然後放到了一個商人的耳邊,商人的臉上果然出現了他期待的目瞪口呆的表情。
官員微笑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商人們迫不及待地把玩起了銀幣,他們的耳朵裡很快就都出現了一陣「天簌之音」。不可思議啊,商人們的臉上全是震驚。
戶部的人敲了敲桌子,所有商人都依依不捨地放下了「神奇」的至寶。官員一招流雲水袖,下一刻桌子上的銀圓全都消失了。玩錢的高手啊。
「知道為什麼叫景炎至寶了嗎?」得,臉已經翻下來了,的確是比翻還快。
「小人明白了。」這下是沒什麼好說的了。
「明白了?你們不明白。知道這是什麼聲音嗎?這叫鳳鳴鶴音。我大宋以仁孝治天下,此錢乃是陛下和朝廷大臣們專為太后所制的貢品。你們自己說說,制這錢要費多大工夫?」官員的臉上全是鄙夷。好傢伙,忽悠可並不是後人的專利。
商人們互相看了一眼,咱哪敢說啊。
「本官再告知你們,這銀錢的確只含九成六錢純銀,但只要成色稍加不對,它發出的聲音立刻改變,有能耐各位回去做出來可以試試。如此寶物,它意味著什麼,不需要本官再說了吧?」就你們的銀子,用的時候要驗,並把它弄成碎銀,放或帶的時候多又要重新鑄錠,顛過來倒過去,花的費用能少了?有了景炎至寶,從此以後再也不用找人驗銀,這得省多少花費和工夫?喜歡摻假的刁民更是別想再混了,你們做得出來嗎?就沖這些,你們竟然還想跟本官鬥法,門都沒有。
「本官可是在臨安行在待過的,這寶貝到了江南,至少在眼前,就你們,二兩銀子一個出手,你們還真就是發善心了。」摸本官的底,你們的底咱就不清楚?笑話。
朝廷大臣們商議的時候,可沒少人嚷著要一兩銀子一個,只不過考慮到要多讓人來兌換,才如此議定。陛下許諾給大臣們的利錢,不找你們要找誰要?小鬼頭都說了,要內外有別。現在不宰你們一刀,什麼時候宰?
商人們的面色已經更土。
「你們以為朝廷和本官是要貪圖你們的銀子?笑話。要不是看在天朝臣民的份上,告訴你們,一兩銀子一個都少了。你們的銀子裡面摻沒摻東西,本官還要費事地驗一驗,要是因為你們的銀子成色不足,導致這鳳鳴鶴音消失了,本官的腦袋,可是要搬家滴。」
那官員唾沫星子亂飛地噴完,將腕上的袖子一抖,端起茶碗中氣十足的來了一嗓子:「送客。」
商人們慌忙攔道:「大人,慢來,慢來。」
明明他是一摻假的貨,卻把別人的真貨貶得一錢不值,偏偏他還有理了,這是什麼世道?
在朝臣們制定關於景炎至寶兌換的方案時,陸秀夫和趙與珞是堅決反對眼下就舀銀圓和龍幣進行兌換的,行朝現在沒有多少銀子來兌換,固然是他們的理由,但真正的原因並不在這裡。
宋代的一名禁軍士兵,在沒有戰事的正常情況下,每年花費為五十貫。瓊州宋軍雖經整編,但四萬多士兵每年的花費最少也要二百多萬貫,這還不算將領們的俸祿。再加上生產軍械的工匠們的薪水,官員們的俸祿,朝廷的日常開支,就算它每年四、五百萬貫。這樣一筆巨大的開支,也是現在的行朝無論如何承受不起的。
東用五個硬幣代表了過去一百六十六個交換單位,理論上,他一下擴大了行朝三十多倍的貨幣擁有量,但在實際中,是達不到那種程度的。他的十文錢和過去的一文錢差不多大小,五十文和百文就要大些。材料上已經有差異,而在流通中,「分」和「角」的需要量更大,否則你不便於交換,因此東他自己的估計是大約在十倍左右。這樣,實際上朝廷每年只需要以前的四、五十萬貫就可以應付。
東的貨幣改制,講白了就是把一塊錢當十塊錢用,但他卻沒有給所有人相應地提高「工資」。這個穿越者瞞天過海、偷梁換柱,用一些荒地和搶劫的戰利品玩了個障眼法。
但他就算可以瞞住所有人,卻瞞不住陸秀夫和趙與珞。陸夫子和老趙雖然不知道「貨幣貶值,貨幣升值」這些名詞,可是他們不是沒有概念,因為中國古代有自己的描述,那就是「錢重物輕」或「錢輕物重」。
如果一貫銅錢過去等於一兩白銀,那麼在東變動過幣制後,還會如此嗎?陸夫子和老趙這兩個帝國的大管家早就覺察到小鬼頭的「投機取巧」是有破綻的,現在是「錢輕銀重」啊。試問如果大臣們覺察到了這點,他們會怎麼想?
這兩個忠心耿耿的帝國大臣,為了避免在朝廷上出現風波,藉著景炎至寶的「神奇」,不僅否決了銀幣對銅錢的交換,而且大肆誇大它的價值,以彌補陛下的漏洞。他們的這種遮遮掩掩、不清不楚的態度,再加上北元寶鈔的不斷貶值,的確導致了景炎至寶在外部的價值不斷提升,而這更誘發了民間白銀向南方的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