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在反覆考慮之後,針對宋代的實際情況,參照後世的做法,決定在稅收的「從量」方面多下工夫。他要求陸秀夫和大臣商議,精簡稅制,重新制定各種稅收的規定。他告訴大臣們,他只有一個要求:簡化。
你比如說街頭巷尾賣東西的小商小販,就是二十一世紀了,城市裡面都還有,這是城鎮生活必須的。不收稅不可能,但一定要少,因為他們中的很多人,實際上就是混個養家餬口的錢。因此經過朝臣們商議,規定每人每天交一文錢。如果你想省事,一次**二十文,發個憑證,這一個月你就算全交過了。同時,為了加強管理,瓊山府還開了類似後代的菜市場,設立了水泥築的攤位,只要交過一文錢稅的,每天免費使用,其他的一律不收。
至於城裡開店的商舖,東否決了根據貨物的不同來定賦稅的方案,而改以主要按營業面積來徵收。在這個時代,一沒有增值稅防偽發票,二都是現金交易,貨物的價值和營業額根本無法確定,也無法核查。但生意越大,通常場地也越大,而且場地便於核查,難以馬上篡改。
總之,就是盡量「一稅制」,其他的免了。那些被押來的商人一瞭解,心馬上就活了,立時就有人準備留下來做生意了。
當然,楊亮節是很累滴,他的「外甥小皇帝」很是給他找了點事幹,他被要求帶著人經常到處檢查,看看有沒有官員欺壓百姓、玩弄舞弊。老楊的腿跑細了不少,他在心底裡沒少罵哪個「狡詐」的小子。
東耳朵熱沒熱不知道,但他現在正忙著處理軍隊裡的事。
泉州之戰,水師「戰果」輝煌,上下齊樂,可也暴露出很多問題。您比如說,水軍的那幫兵痞在押船過程中,對那些水手、商人和漁民沒少罵罵咧咧和拳打腳踢。
罵人,東是根本不想杜絕。如果不是在宮裡待,整天要面對之乎者也的大臣,以及令他頭痛的陸夫子和文帥哥,他自己都肯定是嘴裡經常不乾不淨的。但打人,就一定要管。
東根本不想弄什麼後世的「文明之師、威武之師」,他認為這個問題的真正實質是在於,這是對暴力的一種自我約束。一個武者在修行的過程中,如果不能做到控制自己的武力,他永遠只是一個「打手」的境界,也永遠不可能邁入武道中「道」的門檻。作為武力集中代表的軍隊,一樣。
水師弟兄們對只分給他們兩成戰利品的規定,根本沒有意見。他們清楚朝廷的現狀,軍械不花錢?造船制械的工匠們,你不應該分給人家一點?而且陛下如此允諾,這比以前強的太多了。可是,在回到瓊州劃分戰利品的時候,為了己方和部下的利益,那就你爭我奪、甚至動手了,謝復這個南蠻帶著他的手下,沒少干。
更可氣的是,水師這幫沒素質的傢伙,洋洋得意地在步軍面前炫耀,用後世的話說,那就是:跟咱們兄弟干,包你吃香的喝辣的,在步軍裡混啥。哪能有好?步軍本來就有點眼紅和不舒服,結果水步兩軍私下裡也動了拳腳。
文官們正在找茬,這下正好給了他們再好也沒有的借口。他們罕見的聯合起來,以陳宜中、楊亮節為首,通過御史台,大肆彈劾宋軍的行為,說他們軍紀敗壞、擾民等等,總之,奏章是鋪天蓋地。
連陸秀夫都大為不滿,在他心目中,他的「好學生」是沒有責任的,有的話,也是宋瑞居多:「陛下年紀還小,不懂事,你怎麼也放縱那幫武夫。」東的好老師還是護短的。
宋瑞、蘇劉義、鄒?等有著文士背景的一干人等,更是心裡對那幫丘充滿鄙夷和不屑:武夫還是武夫,蠻夷就是蠻夷。
東小臉氣的也是鐵青:兄弟我容易嗎,挖空心思、連騙帶蒙加忽悠不說,好容易弄成現在這種情況。你沒看見咱都盡量躲著那幫酸儒,有事讓陸夫子帶著他們干,你們他娘的這不是給老子找事嗎?嗯,也怪咱,忽略了軍紀。大兵團作戰,軍紀一定要嚴。
在兵部大堂裡,張士傑和劉師勇到了之後,互相瞪了一眼,他們倆現在一見面,頗有點鬥雞的意思,在各自哼了一聲後,都看向後面進來的小皇帝。陛下臉色有點陰,宋瑞更是一臉的嚴峻,哪個蘇劉義的眼裡更是沒有什麼好的貨色。
張老大和劉老大現在對這位小皇帝,是有些敬畏的。這個「畏」,是建立在兩個原因之上。一個是陛下花樣百出,奇思怪想不斷,好像有時候還料事挺準的,這樣的人當然不是好對付的主。
另一個,就是小皇帝好像沒有害怕過。行朝在海上,說隨時就有滅頂之災,一點都不誇大,他們這些人心裡,都有過懼意,並為此而拚死掙扎。可是小皇帝呢,反而是信心十足,經常給他們打氣不說,有時候還一臉的狂熱。無畏的人,總是讓人有點佩服和小小的畏懼的。
但他們的確高看了東。東知道自己的身邊多是忠貞之士,在這個時候,您要是還怕這怕哪,有太多的提防之心,這遊戲乾脆就別玩了。另外,從這個穿越者的角來說,他狡兔三窟,後路一大堆,畏懼,實在是還輪不到。
不說?山之戰宋軍一掃過去的晦氣,就是帝國陛下對軍制的改變,也讓兩位宿將敬服不已,這裡面朝廷體制的變化、對軍人地位的影響,他們能不明白?現在假如有人想對陛下不利,他們倆就先將那人給剁了。
在聽說了水步衝突之後,兩位老大異常憤怒,這不是他娘的給陛下和咱找麻煩嗎?他們瞭解朝中的文官,也知道陳宜中等人上的事情,他們真的很擔心陛下會不會從現在的立場後退。他們當場下令將衝突雙方的軍士、將校抓了起來,等待小皇帝處理。
面對下面所有將領,東一臉的難看:「朕聽說為了些財貨,吵起來的有之,動手的也有之,是嗎?」
劉尚武走出隊列,跪下叩首道:「臣有罪,請陛下責罰。」張達剛進入水師,他和他的部下小心翼翼的,沒有參與,水師裡鬧的就是他和謝復的部下。
東冷冷地看著他:「尚武將軍,軍中沒有跪拜之禮,你不知道嗎?」劉鐵衛嚇了一跳,趕忙跳起立正:「陛下,臣死罪。」
東把他晾在哪裡,轉過頭望著謝復:「謝將軍,」謝復卡的一個立正。「朕將來還準備給你千倍萬倍的財物,但是現在,你竟然為了一點小利就鬧起來了,看來你還真的是南蠻,真***沒出息。」得,陛下開罵了。
望著這兩個算是自己嫡系的部下,東忽然有股無名火上來了,他咆哮道:「朕聽說你們還對百姓動手動腳,你們真的厲害了啊,對付手無寸鐵的大宋百姓,算屁的本事,有種你們***就去和北兵動手。」
陛下生氣了,後果很嚴重。劉尚武和謝復的汗「刷」的下來了,大堂裡眾將鴉雀無聲。
「蘇將軍,那些百姓如何?」蘇劉義肅然而回:「陛下,傷了幾個。」
「讓他倆帶人給這些百姓找郎中,治不好撤職,從軍士開始重新做起。劉尚武和謝復罰俸三個月,所罰俸祿全部賠給這些百姓。」砍頭過份了啊,但帳不能不算。
「至於那些動手打架的,」東咬牙切齒地說到,「不用打軍棍,打的人還***會累。他們既然勁很大,罰他們在校場上跑二十圈,不,三十圈,讓他們好好長點記性。」
這種處罰,說重不重,說輕不輕,頗有點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的意味在裡面。但就這樣簡單?那能呢,重要的是如何借題發揮。
「蘇將軍,督軍司成立軍法處,重新制定軍法。」眾將一楞,督軍司的權力又大了。
東很想將後世著名的《三大紀律項注意》給端出來,甚至搞一個「大宋兒郎個個要牢記」,但他仔細考慮後,決定暫時不拿出來。我不能什麼都幫你們定了,我要逼你們做到自我約束,因為你們同樣有令人崇敬的前輩。
「當年武穆的岳家軍,凍死不拆屋,餓死不劫掠,威震華夏,他們能做到,為什麼我們做不到?」東瞪著下面的人。
「此次重定軍法,所有人,包括軍士,都要參與。一旦形成,以後就由軍法處按此執行。」東步步進逼:「朕要坦率地告訴你們,朕希望各位都有岳王之忠勇,建立其功業,但朕決不希望看到各位有武穆的結局。可是,如果你們不能做到,朕就像以前一樣,將軍法的審判權交給文官。」
帝國小皇帝的話,像一座大山,重重地壓在了大堂內眾人的頭上。但這,對於在這裡的每一個人,意味著什麼呢?
呂武,太平州步卒也。文天祥出使,武應募從行,偕脫鎮江之難,沿淮東走海道,賴武力為多。天祥開府南劍,武以武功補官,遣之結約州縣起兵相應。道阻,復崎嶇數千里即天祥於汀、梅,挺身患難,化賊為兵。以環衛官將數千人出江西,以遇士大夫無禮,死於橫逆,一軍揮涕而葬之。武忠梗出天性,不避強禦,而好面折人過,多觸忌諱,故及於禍雲。
憑什麼這些士大夫有這麼大的權力?他們有什麼資格就這樣扼殺了帝國的勇士?我要徹底剝奪他們的這個權力,但你們,就同樣要給我保證。
張士傑和劉師勇的震驚就不用說了,文天祥更是大吃一驚:陛下的話也太直接了,而且,如果是這樣,將徹底掐斷了文官系統對軍隊的控制。陛下為什麼要這樣做?輪迴之帝國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