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秀夫今天給陛下講課,覺得陛下很有點心不在焉。他皺了皺眉頭,停頓了一下。東發覺了,腆著臉笑了笑:「老師」。
「陛下,聖人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東欲哭無淚,要不是為了多認幾個繁體字,以後好辦事,咱受這罪?老師,咱認輸行不?
「老師啊,朕今天見了劉師勇將軍。」
「哦,」陸秀夫奇怪的看了看東。
「朕今天去看了看養病的將士們,因此見到了劉將軍,順便就問了他,為什麼我們打不過韃子兵。」東的謊話舌頭上打個滾就冒了出來。
「劉師勇怎麼說?」
「劉將軍說……」
陸秀夫聽了沒有說話,他知道劉師勇說的是實情,這也是他目前所頭痛的,行朝現在連歇腳的地方都沒有,宋軍哪有時間訓練。再說現在宋軍的組成就是大雜燴,各支隊伍所涉及到的人和利益極其複雜,你又訓練誰?那些民團連指揮都無法保證,作戰時說跑就跑了,他和張士傑面對這種情況毫無辦法。
他幽幽地歎了口氣:「張樞密以前是北地的人,後來跑到我們這裡,所以他對北兵比較瞭解。劉將軍當年是靠戰功升為環衛官,也就是禁衛武官的,因此他對北兵也很瞭解。」
陸秀夫清楚地知道,行朝現在還存在的一個難題就是,軍中已沒有幾個真正的宿將了。這又從另一方面導致軍士的素質也無法提高。想想當年在李庭芝幕府中所看到的大宋軍士,那才能稱得上是精銳,而哪個姜才也確能稱得上是個悍將。可是現在呢?
回過神來,他看見他的「好學生」正殷切的看著他,於是溫和的笑了笑:「陛下現在不要操心這些,先學好聖人治國的道理,以後一定能做個千古名君。」
我倒,老師哎,等學好聖人的道理,咱們怕是要一起到大海這個澡堂子裡泡澡了,別人不敢說,您老的勇氣,咱可是知道滴。
東弱弱的說道:「老師,朕是想……是想……」
陸夫子誨人不倦的精神就是令人欽佩,他和藹地說到:「陛下有什麼疑問可以提出來,臣一定試以解答。」
東的腦袋上肯定有不少黑線。他猶猶豫豫地說到:「老師,朕是想,是想趙與珞大人募集的那些義勇,是不是可以讓劉大人先訓練訓練,這樣朝廷不也可以多一支可用之兵嗎?」
陸秀夫眼睛一亮,「陛下的意思?」
「朕只是覺得劉將軍好像還是有點本事的,說不定他能給朝廷再弄個水軍出來。」東一聽有門,立馬鼓動說。
陸夫子想了想,覺得現在朝廷真正自己掌握的兵力的確不足,陛下的想法如果行的話,還真的是可以增加朝廷的實力。再說像劉師勇這樣碩果僅存的舊將,不用也的確可惜了,於是他說道:「嗯,臣以為可行。」
東打蛇隨棍上:「那朕回頭讓他去見您」。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吉安通稟:「劉師勇將軍前來覲見陛下。」東立刻讓他把劉師勇請了進來。
劉師勇昨天聽了東的最後兩句話,真的是楞住了,這並不是說陛下的見解就有多高明。因為作為一個水軍將領,在見識了大海的波濤洶湧後,作為一種習慣,他不是沒有考慮過海上作戰和江河作戰的區別。
我們要知道,古今中外的很多名將,其實都是武癡。名將粟峪在進城的時候,非常注意房屋建築,他並不是關心它的建築式樣,而是作為一種習慣,他注意的是它的地形位置,由此想到的是在這個地方應該如何進行火力配置。說是干一行就要愛一行,反之,愛一行的才會幹一行,您說是不是?
真正使劉師勇吃驚的是,陛下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見解,看來朝廷還不是沒有希望,這讓他的心熱了起來。人就是這樣,一旦思想有了寄托,立馬狀態就不一樣。這個頹廢的大哥奇跡般的精神好起來了,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趕到府衙,哦,現在是皇帝的行宮所在,等待覲見陛下。
君臣見禮過後,東也不廢話,直接就將昨日和陸秀夫商議的結果告訴了他。劉師勇大喜過望,立馬保證為朝廷好好整軍。隨後,東又以向他討教軍隊訓練的名義和他聊了一會,但真正的目的,是暗示他兵不要多要精。一群羊和一頭獅子該選誰,這在後世有點軍事常識的都知道。
其實東過慮了,作為一個軍中宿將,這種精兵思想劉師勇根本就不缺。反而作為一個官場上的老手,劉師勇替他想的比他自己還多。憑著對行朝境況的瞭解,他知道目前行朝根本無法養活龐大的軍隊,就是它自己的給養也時時需要地方大戶和豪強的捐助。同時,行朝有這麼多民團,一旦大張旗鼓,很容易引起一場大的風波。因此他的理解就多了一條:不要招搖。
但就在要結束這個閒聊的時候,東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問起了採石磯之戰。
宋紹興三十一年十月初,金帝完顏亮親率主力17萬人南征,試圖一舉滅亡宋庭。由於宋擔任淮西防務的建康都統制王權聞風而逃,致使金軍輕易渡過淮河直逼長江北岸,宋軍敗退採石(今安徽馬鞍山市西南)。而此時接替王權負責江防的諸軍統制李顯忠尚未到任,江防部隊因此無人指揮,士氣低落,一片混亂,長江天塹危在旦夕。
十一月初六,宋廷前來犒師的中舍人、督視江淮軍馬府參謀軍事虞允文見軍無主帥,情況危急,便挺身而出,主動擔任江防指揮,他召集統制張振、王琪、時俊、戴皋、盛新等人聚議,動員和組織部隊抵禦金軍進攻。當時,宋軍江防部隊僅有集結後的王權餘部一萬千人,只及金軍的十分之一。
十一月初,雙方在採石進行了一場大戰。虞允文以水軍為主力,憑借水戰長技,水陸結合,力克金軍,取得採石大捷,保衛了長江防線,使得宋室轉危為安。
就在此次大戰中,宋軍使用了裝備在水師艦船上的「新式」武器「霹靂炮」。史載:「舟中忽放一霹靂炮,蓋以紙為之,……自空而下,……其聲如雷,紙裂而石灰散為煙霧,瞇其人馬之目,人物不相見。……逐大敗之」。
劉師勇發現陛下的眼中露出狂熱的目光,他很奇怪。看到他詢問的眼神,東尷尬地掩飾了一下:「朕……朕是為我大宋的軍威所激動」。
停了停,他又說到:「劉將軍,回頭你派兩個人到朕這裡來,也好為我經常講講這些事情,可以嗎?」
東沒有在意劉師勇走的時候有點疑惑的眼神,他努力地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應該說「霹靂炮」還不是他在意的東西,他更看重的是在宋《武經總要》前集卷十二中記載一種爆炸性火器。這種火器是用粗約一寸半的竹管,外面以火藥和碎瓷片、鐵片等包裹起來,製成球形。在球的兩頭各留出約一寸長的管頭,以便用一頭作手持把柄,另一頭裝引火藥和藥捻。施放時它的爆炸聲如霹靂,又像火球在翻滾,所以稱作「霹靂火球」。而爆炸時,它射出的碎片可以殺傷敵人,與後世的預制破片手雷作用完全相同,因此可以說是世界上最早的手雷。
手榴彈啊,步兵的利器,多好的東東,怎麼能不弄呢。東難以抑制自己的激動,急速地在屋裡來回走了幾圈。
轉過身來,他對著有點奇怪的蘇劉義又說到:「蘇將軍,你能不能選一些可靠的人來陪朕玩玩呢?」
陸夫子做事就是認真,昨天和陛下談過後,他立刻就找來趙與珞一起商議了一下,決定將謝明、謝富兄弟倆的義勇交給劉師勇編練,成為朝廷的正式軍隊。謝明、謝富當然也大喜過望。
但當陸秀夫總算在百忙之中再次抽空給小皇帝上課時,他的課又上了個不七不,因為他的「好學生」再次興致勃勃地和他大談起採石之戰來。陸秀夫苦笑了一下,他知道這肯定是劉師勇告訴陛下的。
孩子總是好奇而又容易興奮的,皇帝陛下經歷了那麼多苦難,也許在思想上開始有些成熟,還有點迫不及待,這可要不得。
「陛下將來是要統御萬方的,所以應該多瞭解些聖人治國的道理,而不應該沉迷在這些細末微節當中。」他溫言說道。
東頭上的黑線肯定又多了不少,他諾諾地說道:「老師,朕是想啊,按照劉將軍所說,哪個,哪個霹靂炮要是我們能好好做出來,對付韃子應該是不錯的啊。」
陸秀夫並不是一個愚笨之人,但他的身上有著古代中國知識分子的通病,那就是對科技的忽視。在中國幾千年的歷史當中,即使是在後人高稱頌,科技、文明發達的宋代,科技著作的數量說它可憐也一點不為過。但不管怎樣,在眼前這種困難的時機,任何一種新的東西出來,只要它能對付北兵,這對士氣和信心的鼓舞作用他還是知道的,於是他問陛下的意思如何。
「朕覺得是不是弄幾個工匠給劉將軍去試一試?反正朝廷也沒有什麼損失。」東笑咪咪的攛掇道。
陸秀夫笑了,他覺得這很可能是劉師勇的要求,也就是通過以往的戰例,想找出對付北元的方法。這到也沒什麼不好,只是為什麼不直接找他呢?這個劉師勇啊!
想了想後,他說:「那我明天給他調派幾個工匠,陛下看好嗎?」
東大喜過望,咧著嘴稱:「謝謝老師,您讓他們直接到朕這裡來就行了。」他可是知道的,歷史上陸夫子是行朝後期真正的中堅,史稱其「外籌軍旅,內調工役。」你辦這些事,還就要通過他。
只是陸秀夫後面的那句話讓他的臉苦了下來,因為老夫子「和藹」地又說道:「那我們現在開始學習。」
老師,改天行不?東痛不欲生。
西南有點忐忑不安,不知道寫的到底如何?好像不怎麼樣。輪迴之帝國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