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到了綴錦樓正巧大家都在一起,林黛玉見了櫻桃笑問,「你怎麼來了?可是姐姐有什麼事兒?」
櫻桃先是向眾位姑娘、奶奶行禮,然後才笑著對林黛玉說,「剛剛楊桃回家去拿衣服,正巧家中得了些新鮮螃蟹,林總管就讓楊桃帶過來了。姑娘孝敬了一些給老太太和太太們,一部分想著一會兒辦個螃蟹宴,讓奴婢來請各位姑娘賞臉赴宴呢!」
「真的?!真是太好了!林姐姐咱們快走吧!」一邊拉著林黛玉起身一邊又對這櫻桃說,「婉姐姐有沒有預備上好久?有螃蟹有酒才能作詩呢!」
櫻桃馬上回道,「史大姑娘請放心,我們姑娘已經讓人準備了最好的紹興黃酒,配上螃蟹吃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還是婉姐姐細心呢!正巧我前幾天就想吃螃蟹了呢,沒想到今兒婉姐姐家就有人送來了,正好可以解解我的饞蟲呢!」說這話的是最小的惜春,那副饞貓的樣子把大家都給逗笑了。
大家笑了一陣就攜手往瀟湘館去。
等她們到的時候正巧碰到了鴛鴦奉了老太太命令來送東西,鴛鴦見她們來了也趕忙起身和她們說話,「這來的可真齊全,老太太剛還說呢,婉姑娘和林姑娘得了這麼多螃蟹,肯定會找了姑娘們一起喝酒作詩呢。特意讓我送了兩罈子番邦那邊的紅葡萄酒來!讓姑娘們盡興。」又說了兩句就離開了。
林小妹見鴛鴦走了,拍拍手道,「大家先坐吧,廚房裡已經在準備了,咱們先坐下來吧。」
探春坐下之後想了想說,「我們要不要派人去叫寶姐姐一聲?如果寶姐姐來了我們詩社的人才算是齊全了!」
薛寶釵?林小妹在心中不厚道的想著,現在別說是螃蟹肉了,就是龍肉她薛寶釵恐怕都不一定有心情吃吧?
林小妹對探春的話保持了沉默,願意請你就去請吧,我肯定是不會讓人去請的。
林小妹這事不關己的態度讓探春的臉色微微一僵,想起平日裡林小妹和薛寶釵之間的不合暗惱自己說話不經大腦,可是話已經說出口了,總不能收回去的。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史湘雲這個平時大大咧咧的也感覺到了氣氛的怪異,坐在那裡低頭看自己手上的茶碗,好似能看出朵花來一樣…
還是李紈見氣氛這麼僵著也不好,連忙打圓場,「我看還是算了吧,薛姨媽家中有事兒,估計寶釵也沒時間,這次就不叫她了。」
有人給遞了台階,探春自然是順梯而下連連點頭,「是我想左了,還是大嫂子想的周到,那我們就不去打擾寶姐姐了。」
這時候丫鬟們已然拎著一個個的食盒走了進來,一隻隻螃蟹上桌之後氣氛自然而然的就好了起來。
湘雲和惜春兩個小饞貓最先忍不住出手了,一人拿起一個成年男子手掌那麼大的螃蟹放到自己碗中。
嘴裡還嚷著:
「好香啊!」
「哇!我不客氣啦!」
兩人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就差流口水了,讓林小妹覺得著實好笑,好像誰虧了她們似的。
湘雲身邊的翠縷想要幫她剝蟹肉,被湘雲揮揮手打發掉了,「這東西要自己剝著吃才得趣兒呢,什麼都要你幫我做了還有什麼意思?」
她身邊的惜春一聽這話也打發了要幫她剝蟹肉的入畫,「我也要和湘雲姐姐一樣自己剝著吃,不用你管了。」
林小妹也不攔著她們,只讓丫鬟去取菊花葉兒桂花蕊熏的綠豆面子來,預備給大家洗手用。
由湘雲和惜春帶頭,大家也都自己動手剝蟹肉吃,丫鬟們只站在一旁替她們斟酒。
林小妹掰開一隻滿黃的螃蟹,用銀勺子小心地把蟹黃挖起來,放進一個小碟子裡,然後又淋了些醬醋在上面,推到林黛玉跟前,「姐姐嘗嘗吧,這東西性涼,恐積了冷在心裡就不好了,姐姐定要配著這醬醋吃才好,還有這紹興酒和葡萄酒都是可以喝一些的。」
對於林小妹對林黛玉的悉心照顧,林黛玉是感動在心田,其他人則是羨慕嫉妒恨各種情緒交纏,無不想著要是自己有個對自己這麼好的妹妹該多好呢?
林小妹此時倒是沒注意到眾人的心思,林黛玉則是更直接地接收到眾人羨慕的眼光,心中頓生一種驕傲自豪之感,滿心歡喜地把林小妹剝給她的蟹黃吃了個乾淨。
這些人中史湘雲的感受應該算是最深的了,見林小妹對林黛玉那般體貼、關心,心中有些失落,嘴裡那鮮美的螃蟹此刻好似都沒了味道一般。
如此明顯的情緒落差林小妹怎麼可能會沒發現?不過一時倒是沒想到她是在感懷自己的身世,只笑著問道,「這時怎麼了?剛剛還那麼高興呢,難不成是這螃蟹不合你胃口嗎?」
湘雲搖了搖頭,歎息道,「我只是羨慕林姐姐和婉姐姐感情好而已,只可惜我卻是沒有個可以相依為命的姐姐或妹妹了來疼惜我了。」
這下子林小妹是明白了,看著湘雲的眼神中透著心疼,總覺得這種失落的表情不應該出現在一向活潑的湘雲身上。
難免軟語安撫,「你這丫頭平日裡最是豁達了,這時候怎麼偏偏做起司馬牛之歎了呢?難不成我們不是你的姐姐不成?你個小丫頭別整天胡思亂想的,我和姐姐可是把你當做親妹妹對待的,有我們疼著你還不足性啊!」
話雖是玩話,但是林小妹眼中卻透著真誠,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林小妹確實是挺喜歡湘雲這丫頭的,也把她當做妹妹疼著。湘雲本來寄人籬下就心思敏感,林小妹對她怎麼樣她豈會沒有感覺?只不過是一時感懷罷了。
現如今聽了林小妹這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拉著林小妹的袖子就要撒嬌,被林小妹一下子躲了開去,湘雲愣了一下,癟癟嘴有些委屈,不明白婉姐姐為什麼躲開自己,難道是生氣了嗎?
林小妹看出她的想法真是哭笑不得,指指她那兩隻爪子,「看看你手上都是什麼!難不成你還想拿我的衣服擦手?」
湘雲低頭一看自己那油乎乎的兩隻爪子,嘿嘿傻笑兩聲,收回手繼續和面前的大螃蟹奮鬥,熟不知這一幕又刺傷了某些人的眼睛。
林小妹也低著頭開始對付面前那張牙舞爪的螃蟹,等眾人都吃過了一隻螃蟹,也就暫時放了下來,畢竟這螃蟹再好她們也不是沒吃過,還不至於餓死鬼投胎似地吃個沒完。
湘雲喝了一口黃酒,放在酒杯說道,「這光是這麼吃喝沒什麼意思,不如我們想些有意思的事情,邊吃邊玩豈不好?」
李紈這時也抿了口葡萄酒,她喜歡這酸甜的味道,「就你這丫頭鬼主意多,你有什麼好主意倒是說出來給我們聽聽看。」
湘雲眼珠一轉,看到院子裡那些菊花,計上心來,指著那些菊花說道,「你們看那院子裡的菊花開的多好?不如我們就以菊花為題不拘韻,每人做一首七言律詩,怎麼樣?」
探春拍手,「這個好!這個好!做完之後定要評出個魁首來才是!」
惜春和迎春本來就不怎麼會做事,所以什麼題目什麼韻對她們來說是沒差的,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意見了。
作為主人的林小妹和林黛玉最後拍板定定,「就這麼辦了!櫻桃、雪鴛快去拿筆墨來!」
片刻間筆墨紙硯就全部整理好放在了一旁的書桌上,幾人用菊花葉兒桂花蕊熏的綠豆面子洗過了手,又喝了杯酒才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望著院子裡的菊花各自在心中醞釀。
只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林黛玉、史湘雲還有探春已然有了大作,紛紛走到書桌邊執筆而行。
李紈、迎春和惜春兩個慢了些,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也都勉強做了出來,最後就只剩下林小妹還沒有動勁兒了。
不是她不想動,實在是胸無點墨啊!最後被大家催的無奈了,林小妹就做了回雅賊!咳咳!孔乙己不是說了嘛!竊書不能算偷!那她這竊詩的自然也不算嘍!
一時也想不起別的,她也不像做的太出彩,索性就藉著賈寶玉的詩一用就是了!
想了一下提筆寫下:
種菊
攜鋤秋圃自移來,籬畔亭前故故栽。昨夜不期經雨活,今朝猶喜帶霜開。
冷吟秋色詩千首,醉酹寒香酒一杯。泉溉泥封勤護惜,好知井徑絕塵埃。
寫完之後回想了一下沒有什麼錯處,就撂下了筆,這一首就已經夠了,再多就不美了。
*********大姨媽和感冒同時造訪,我覺得我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