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不但習俗和大清不一樣,人的長相和服侍都有很大的差別,單說長相,西北那隊舞姬一上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們的舞姿雖不及大清女子瑩潤柔軟,卻充滿了一種豪放狂野的性感,特別是舞姬那標誌性的個褐髮碧眼,更是讓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后妃們大開眼界,稀罕的不得了。
也因此,宴會一開始,所有一眾妃嬪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台上的舞姬身上,也沒工夫相互掐架了,一個個的看的出神兒,偶爾看到精彩之處,還有鼓掌喝彩的。
褚煜在殿中落座以後,就和泰達米爾舉杯攀談起來,兩人說的話,無疑都是相互顯示自己國家的強盛,以及日後交好後對兩國帶來的互惠互利。
泰達米爾沒有帶女眷,褚煜雖不是炫耀,但依然向他介紹了我們在座的妃嬪,大到皇后,小到答應,泰達米爾很適宜的附和他,著實的對一種妃嬪給了很高的讚揚,什麼美女如雲,傾國傾城之類的四字成語,用了不少。
只是我有點不明白,他說話的時候,為什麼一直望著我?彷彿所有的話都是說給我聽,惹的褚煜臉愈來愈冷,任誰都看的出來,他吃醋了。
菜過五味,酒過三巡,舞姬早已經下場,取而代之的是大清京城有命的戲班,演繹的京劇,太平盛世。
雖然宮裡面的妃嬪們,無聊的時候也可以經常去宮中的戲園子聽聽戲劇,可是那些都是宮中昇平署,教喚太監宮女組織的戲班子,根本沒有這些專業戲班子唱的好,所以這戲曲,也是引來了一眾人的歡喜。
西北來的使節們,估計以前沒有聽過大清的戲曲,也對這出兒太平盛世稀罕的緊,一個個聚精會神,聽的津津有味,有些性格活潑的,甚至舉著酒杯,坐在位置上跟著學唱起來。
褚煜和泰達米爾觥籌交錯,和了不少的酒,兩人聊了這麼會兒,漸漸的夜有點熟了,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兩人逐漸把話題從國家大事,拉到了家常上,也開始談論起台上的戲曲。
褚煜甚至興致勃勃的跟泰達米爾講起了,宮中過年時的正月大戲,一唱一個月,每天都有不同的劇幕,著實的很有看頭。
泰達米爾聽的也很認真,他甚至開始調侃,說有機會一定要在大清國過一次年,好好的體會一下大清的風俗民習。
一場宴會,其樂融融,我在一邊靜靜的觀看各種表演,把存在感降到了最低,而且宴會到這裡,一直也很和諧,沒有誰鬧不愉快,我以為這樣就過去了呢,誰知道,等著發難我的人,終於也不再沉寂了。
皇后一直同我一樣,安靜的觀賞節目,她也時不時的會去注意褚煜,身為皇后,褚煜和泰達米爾時而談話時會涉及到她,她也會附和上幾句。
附和就附和,她不知道忽然抽什麼風,非把我給扯進去,我真是無奈都沒得無奈,因為這次又和王答應扯在了一起,她這一次竟然又表演跳舞。
王答應裝扮的十分飄逸,彩繡羅裙,百花鎏金冠,艷麗至極。
皇后一看見她就開口了,「剛才聞得西北美女舞姿,妖嬈美麗,而咱們的王答應,素來也是個極會跳舞的才女,這一曲花仙臨凡,她已經準備了好久,今天終於有幸跳給皇上看,不知皇上可還喜歡?」
話說王答應才剛上場,做了兩三個動作,她就開始問人喜歡不喜歡,著實有點早了。
褚煜不好駁了她的面子,冷冷的點了點頭,「王答應一項善舞,為了迎接西北之王,朕特命她準備了精妙之舞姿,如今一看果然不同凡響,不知道西北王你可還喜歡?」
泰達米爾爽朗的笑了笑,「大清的美女果然體態輕盈,姿色不凡,皇上你能有如此佳人,真是令寡人羨慕不已啊!」
泰達米爾的話音一落,褚煜客套的淡淡的點了點頭,可他沒打算再繼續這個話題,但是皇后卻來勁兒了,趁這機會就街上了話,「呵呵,這王答應確實美人,只是西北王你素不知,我朝宮中人才濟濟,不但美女眾多,還不乏文采出眾的妃嬪呢,皇上最寵愛的柔妃,不但貌美,而且出口成章,堪稱後宮最有才華的嬪妃!」
她張嘴就把我扯出來,然後還望著我笑了笑,「今日迎接西北之王,柔妃想必也準備好了節目吧?」
我哪準備過什麼節目,被她一問,當即也明白,找事兒的來了,於是故作淡定的笑了笑,「臣妾不才,最近身子不爽,所以沒為迎接西北王做準備,還請大王您海涵」
說著我對皇后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你想為難我,我也得上你的套兒!
泰達米爾又是爽朗一笑,「柔妃娘娘客氣!」
我皮笑肉不笑讓皇后很驚詫,更是對我不爽極了,雖然她一副母儀天下的姿態,可是根本沒故褚煜黑漆漆的冷臉,竟然又不知死活的接話,「柔妃一項出口成章,即便沒做準備,如此良辰,不如即興賦詩詞一首,以供大家歡樂!」
即興?她說的倒輕巧,我只會偷而已,她以為我是大詩人了吧!
褚煜黑著臉,聽出來皇后是刁難我,可是皇后把話說的很滿,他也不想在泰達米爾面前丟人不是,只能冷著臉不語。
我一瞅褚煜的臉色不好,當即就咬了咬牙,為了他的面子,我豁出去了。
於是我笑了笑,「既然皇后娘娘如此抬愛臣妾,那臣妾就獻醜了,今日宴會,美人眾多,就拿跳舞的王答應來說,宛如仙子下凡,不如臣妾就小賦詩一首,以供娛樂吧」
皇后一聽我妥協了,馬上笑了,她對我點了點頭,對著身邊的小福子使了使眼色,小福子馬上扯起了嗓子,「眾位在場的皇親貴賈,文武眾臣,西北使臣且安靜下,此良辰,柔妃娘娘為了展現我大清風範,特賦詞一首,一表對西北大王的歡迎之禮!」
殿中的人皆在熱鬧,聽見這聲音,直接停止了把酒聊侃,齊齊興致勃勃的望向我們這邊,就連台上正在跳舞的王答應都一怔,肢體有那麼瞬間僵硬了一下。
我一瞅這陣勢,皇后果然是事先準備好的,怪不得一晚上沒怎麼向我發難,原來在這裡等著呢!
殿中眾人不知道被誰帶的,鼓起了掌,掌聲如雷,我看真的是過不去了,只能硬著頭皮,飛快的想著以前看過的詩詞,想了片刻關於美人的,除了曹植的洛神賦,還有詩經裡幾首描寫女子的詩歌,我看過的大部分的都是悲情的,如此來,沒一首能用在現在這場面的。
我一下子有點頭疼,後悔答應皇后了!
我一直沒反應,台下不少人翹首以待半天,此時有點失望了,而皇后和她手下一眾妃嬪,更是已經做好了看好戲的表情。
褚煜望著我,雖然還算平靜,可是眸子裡明顯的多出了絲擔憂。
我深深的吐了口氣,低頭略微沉思,然後笑而開口,「所謂美人者,以花為貌,以月為神,以柳為態,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今日殿中美女如雲,本宮就以王答應為題,小賦詩歌一首,以供娛樂,還望諸位莫笑」
「好!」,我話音一落,等了半天的人馬上鼓掌以示贊同,一副期待已久的摸樣。
於是我又微微笑了笑,才開口,「一剪秋水神魅魂,半曲清歌影若飄。水袖擊破霜裡月,羅裙掃碎暗香疏」
我的聲音落罷,王答應的舞蹈完結,和我配合的天衣無縫,在場的人一下子驚呆了!
足足過了兩分鐘,才有人反應過來,然後就是排山倒海的讚美聲,這讚美不光是給我,也是給王答應,因為我的詩歌無疑給她的舞蹈增添了不少幽饒的內涵。
王答應聽見眾人讚揚,滿懷欣喜的退下,臨走目光複雜的望了望我,這一切看在皇后眼裡,她竟然笑了!
「柔妃娘娘果然有才,寡人真是開眼了,世上竟然真的存在出口成章的才女!」,泰達米爾朗笑著對褚煜道。不過我卻感覺他話裡有話,是不是我阿狸忽然變得有才,他很驚詫?
褚煜若有若無的驚詫的瞅了我一眼,然後對泰達米爾點了點頭,客套,「朕的愛妃獻醜,讓西北王你見笑了」
「哪裡哪裡,柔妃娘娘是真才華,只會引來讚揚,何來見笑!」,泰達米爾望著我笑,眸子裡閃過意味不明的暗芒。
我一怔,難道他在給我使什麼暗號?
想著我就故作不舒服般扶了扶額頭,褚煜和皇后一眼就看見了我,只不過皇后的嘴更快,她故作擔憂道,「柔妃這是哪裡不舒服麼?」
褚煜瞟了一眼皇后,目光凜冽的足以把人給削死,他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怎麼了?」
我斜眼偷偷瞅了瞅泰達米爾,然後裝頭暈,「臣妾有些頭暈,許是困了」
「困了?那朕派人送你回宮!」,褚煜擔憂的撫了撫我的臉頰,轉身吩咐張公公,「派人把朕的步輦傳來,送柔妃回延春閣」
皇后被褚煜那眼瞟的不敢作聲,可是聽見要用御輦把我送回去,她明顯的一副不同意,「皇上,柔妃的身份,乘御輦怕是不合規矩!」
褚煜一聽,戾氣一下子提了出來,只是他還沒長口,就被我攔下了,「謝皇上寵愛,臣妾來時乘了步輦,臣妾自己回去便可,御輦是皇上的專屬,臣妾身份卑微,不敢逾越規矩!」
褚煜見我如此懂事,更是對皇后厭煩至極,他又瞟了皇后一眼,才道,「也好,你先回去,若不適就傳太醫,朕晚些過去看你」
我打了個哈欠,推辭,「謝皇上寵愛,只是今日大宴,皇上忙碌,想必也乏累,不如皇上好好在皇后宮中休息,省得來回跑,有傷龍體!」
聽見我的話,褚煜的臉色比我預料中還要差,但是好在他沒發作,顧忌我的身體,就順了我的意思……
我在芸忻和小延子的陪同下,率先離場,出了保和殿,上了步輦,剛往後宮方向走了沒幾步,竟然被一個侍女喊住。
「柔妃娘娘吉祥,奴婢家主子十分欣賞娘娘的才華,特想請教請教,不知可否?」
我抬手示意步輦停下,疑惑不已,「不知你家主子是誰?本宮今日身子不爽,怕是要剝了你家主子的抬愛了!」
侍女一直低頭,聽見我拒絕,忽然抬頭,臉頰上更是生出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妖嬈媚笑。
樂芙蘭!
「你?」,我當即一緊張,眉頭蹙在了一起。
「主子!您怎麼了?」
我的聲音裡充滿緊張和不安,小延子頓覺事情不妙,忙到我身側,查看詢問。
我深深地吐了口氣,定神兒,「沒事,扶我下來,讓步輦先回,留你一個人陪我就行了,許是保和殿太吵鬧我剛剛頭暈,現在好多了,我想散散步,清靜清靜」
「這……」,小延子為難。
也許是因為樂芙蘭出現讓我情緒受刺激,我當即就有點惱火,「怎麼,本宮的話不管用了?」
「不是,不是,主子息怒,奴才這就招辦!」,小延子忙認錯,並且對眾人招呼,「你們都先退下,主子要清靜,記住管好自己的嘴!」
「庶!」,芸忻和四個抬步輦的小太監忙應允,然後抬著輦離開。
這裡還是前朝,人多眼雜,我低聲在小延子耳邊囑咐,「小延子,後面跟著,眼睛放亮點!」
小延子一項機靈,當然明白我的意思,他低聲領命,然後就撤到離我五米以外的地方。
我走到樂芙蘭面前,仔細打量她,她穿著一身素錦織花宮女裝,頭梳簡單的流蘇髮髻,妝容素雅,不仔細看還真不容易認出是她!
「你怎麼進來的?」,蕾歐娜的結界還在,她應該進不來。
樂芙蘭妖嬈的笑了笑,「幾天不見,你膽子大了不少,竟敢獨自和我相處」
答非所問,我一怔,隨即笑了,「我知道你不會殺我」
「哦?」,樂芙蘭有些驚訝,「誰告訴你的?」
我冷笑,「還用誰告訴我?你自己沒帶武器!」,對於法師來說,法杖是生命,生死不離手,可是她現在雙手空空,靠拳頭,恐怕打不到我!
「呵,你倒機靈!」,樂芙蘭邪笑,「比起你那個哥哥可愛多了!」
哥哥?喬瀚然?他和樂芙蘭之間發生什麼事了?
「不用疑惑,你哥哥人長的帥,又有膽識,是我喜歡的類型,不過就是他一直對你念念不忘,這讓我很不爽!」,樂芙蘭見我不語,調侃著開口。
我當即就笑了,「看來你真的是喜歡上他了!」,不然怎麼會不爽?恐怕那種不爽是個學名叫吃醋的東西吧!
樂芙蘭邪邪一笑,很坦然的承認自己的情感,「你就慶幸吧,如果不是我有點喜歡他,他這幾天的所作所為,早就死千百遍了!」
「哦?此話怎講?」,我疑惑的笑了,難道喬瀚然欺負她了?憑他那副玩世不恭,恐怕我是猜對了!
果然樂芙蘭咬牙切齒的瞪了我一眼,那副對喬瀚然的又愛又恨,表現的淋漓盡致,「你那哥哥說好聽點兒是玩世不恭,說難聽點簡直就是流氓無賴!死欺掰咧的賴在留艷閣不走,非要問清你的所有底細,如果不是我有傷,早一杖了結了他了!」
「問清我的底細?」,我不覺瞇眼,氣場也冷了下來,「你告訴他什麼了?」,莫名其妙他會想起來去問我的底細?
「喲,你還生氣了不成?你自己去問他吧!」,樂芙蘭冷哼我一聲,腰肢一扭,轉身就要走。
我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就算我自己親自去問,這皇宮也不是你該呆的地方吧?」
樂芙蘭被我的舉動搞得噗嗤一聲笑了,她甩開我的手臂,「你以為自己是誰了?我樂芙蘭做事還要向你匯報?我告訴你,我能進來,就能出去,這皇宮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固若金湯!」
「樂芙蘭,你怎麼跑來這裡?害我找你半天!」,喬瀚然忽然從夜色中閃身過來,一把就揪住了樂芙蘭的手臂,語氣中充滿不耐煩。
然後,他就看見了我,「依依!」,驚詫之餘,他飛快的鬆開了抓住樂芙蘭的那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