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到達的這24架b-25轟炸機壓斷了駱駝的背。在它們的壓力下,「敵軍」的攻勢完全崩潰了。傘兵們發起反擊,迅速的收復了陣地。在這次進攻中損失慘重的敵軍再也難以發起類似的攻勢了。學員們順利的完成了他們的畢業考。
這批學員的畢業,也標誌著「逆十字」的改組已經基本完成了。最多再過一兩個月,羅恩就該離開「逆十字」了。不過越是這個時候,反而越是繁忙。對這一段培訓過程的總結和反思是極為重要的,它將有助於今後工作的開展。所以,在這一批學員們離開後,「逆十字」並沒有立刻迎來第二批學員,而是用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來作總結。
在這一段時間裡,羅恩陸陸續續的收到了娜佳寫來的一些信件。在這些信件裡,娜佳用她那不太純熟的英文向羅恩描述著自己在洛杉磯的所見所聞:
「我們到洛杉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整座城市燈火通明,充滿了美妙的和平的氣息。是的,美妙的和平的氣息。親愛的,你在俄羅斯呆過一段時間,你知道,在現在的俄羅斯,城市在夜間是沉睡在黑暗裡的。一切的電力都要向那些對戰爭有著直接幫助的部門傾斜,停電對於居民來說早就是家常便飯了。即使有電,為了避免暴露目標,家家戶戶的窗戶上一年四季都拉上了本來在冬天才用的厚厚的棉窗簾。
親愛的,你知道嗎?很多次,我們在完成一場夜場的演出,等觀眾們散盡之後,我們也一起離開劇場,步行回我們的宿舍去。那時的街道就是那樣黑沉沉的,你幾乎看不到一絲的光亮。只有街道拐角那裡,住著一位老奶奶,嗯,她瘦瘦小小的,長得就像童話裡的巫婆。不過她可是個好心人,她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會從她的門前經過,於是她會把窗簾拉開一點,給我們漏些光亮出來。戰爭是這樣的漫長,親愛的,我甚至都快忘了以前和平時候城市的樣子了,直到來到美國,才又一次記起了它。這讓我的心裡充滿了對俄羅斯的思念……」
而在另一封信上,娜佳這樣寫著:
「今天芭蕾舞團離開洛杉磯回國了,只有我和安娜留了下來。我們去機場給他們送行,看著飛機起飛,我忍不住就流下了眼淚。回來的路上,我覺得孤單極了,汽車從繁華的街道上駛過,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但我卻覺得自己好像是被拋在一片無人的荒原上一樣。安娜大概也有這樣的感觸,所以她緊緊地抓住了我的胳膊。……羅恩,我很孤獨,我在想,我真的適合像這樣一個人留在美國嗎?」
……
「今天是舞團離開後,我第一次在沒有烏蘭諾娃老師的情況下和其他美國同行合練。我們排練的是《胡桃夾子》的第二幕第二場,就是克拉拉和王子在糖果王國裡的那一段。下個星期六的晚上,我們就要演出這個片段了。老實說,《胡桃夾子》是我演得最好的劇目了,這不是我自誇,烏蘭諾娃老師也是這麼說的,如果不是留在了美國,我們劇團下一次排演它的時候,老師就打算推薦我來演克拉拉了。但今天我的表現卻很不好,沒有老師在我的身邊,我覺得完全找不到以前的那種感覺,節奏什麼的全都亂套了。
不過,美國這邊的那位團長——人家都叫他老波普,倒是很寬容,他安慰我說,這是很正常的,因為現在我和與我配合的演員,樂隊互相之間都不熟悉。出現這種情況是可以理解的,甚至是必然會出現的。他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的問題都不會是什麼問題的。但我還是很擔心,你知道,這不僅僅是因為我們俄國人和美國人在對藝術的理解上是有很多的不同,更因為我的心一直平靜不下來,我一直沒辦法像以前那樣把全部的注意力……我真是羨慕安娜,同事們離開的那天,她把整張臉都哭花了,可是沒兩天,不,是第二天一起床,她就好像什麼問題都沒有了。最近,她每天早上都會收到一束鮮花,這更是讓她得意得把什麼煩惱都忘了……」
看到了這一段,羅恩立刻反省起了自己,雖然因為公務繁忙,他不可能立刻跑到洛杉磯去陪著她但找一家花店,讓他們代替自己每天送一束鮮花去難道都不行嗎?那個安娜,羅恩也見過,雖然也是個美人,但是,羅恩覺得,就氣質和風韻而言,她和娜佳還是有差距的。如果要打個比方,羅恩覺得,安娜就像是一隻美麗的金孔雀,而娜佳則是一隻剛剛度過了一個可怕的冬天的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白天鵝的醜小鴨。連安娜都有人每天送上一束鮮花,娜佳哪裡就沒問題嗎?雖然羅恩相信,在劇團裡恐怕有不少人知道自己和娜佳的關係,但是,「名花雖有主,我來鬆鬆土」的事情在美國也絕對不少見。而且,當一個女人處在像這樣的舉目無親的狀態下的時候,也是最容易接近她的時候。
羅恩通過電話,在洛杉磯的一家花店裡訂下了不少的玫瑰,他們向羅恩承諾說,他們每天清晨,都會把一束新鮮得還帶著露水的玫瑰送到娜佳的手裡。這樣一來可以哄哄心情不佳的娜佳,二來也算是順便宣示一下主權。當然,除了這個,他還抽出時間來給她寫回信,他在信裡努力地安慰她,開導她,並向她保證,自己只要一有時間,就立刻去洛杉磯陪她散散心。不久他就接到了娜佳的回信。
「你讓人送來的鮮花,我已經收到了。那束花很美,雖然它讓安娜不高興了——她覺得自己收到的那束花太小了。為此她一整天都沒給比爾——嗯,就是那個每天給她送花的小伙子好臉色看。不過,我更高興的還是能收到你的回信,你的回信現在對我來說真是太重要了。每當看到你的回信,我就會想到在這裡還是有關心我的人的。我現在的精神狀態比前一段時間好了很多,真的。就像老波普說的那樣,我慢慢地適應過來了。如今我已經基本上找回了跳舞的感覺,而且,我也越來越適應美國式的古典樂了。就對快樂的表現而言,它比我原來熟悉的更為直接一點,因而也更熱烈。現在,我對星期六的演出充滿了信心……」
看得出,娜佳的心情好了不少,不過羅恩知道,單純的回信是無法慰藉孤獨的娜佳的。最近,事情也快要忙完了,所以羅恩決定,星期六就趕到洛杉磯去。
……
羅恩並不知道,在戰略情報局的一間辦公室裡面,幾個人正集中在一起分析羅恩和娜佳的通信的情況。
「如果娜佳是蘇聯人的間諜,那麼在目前的這些信件裡,她能得到哪些信息呢?」
「她大致可以瞭解到『逆十字』飛行隊現在很忙,有大的動作。這很明顯,因為羅恩將軍在信件中提到自己現在『累得像條狗』。作為一支早就存在了的部隊,又沒有在戰場上,突然這麼忙,那就只可能是部隊中有什麼變化了。」
「這個情況,蘇聯人如果想知道是很容易的。」另一個人說,「『逆十字』和俄國人有過交流,這個交流活動的重點就是對地攻擊。『逆十字』會進行改組,強化對地訓練,這對於俄國人來說,絕對不是什麼秘密。如果說『逆十字』現在有什麼能引起他們興趣的真正的秘密,那多半是它的訓練大綱和訓練中得到的各種數據了。而這些東西,羅恩將軍就算昏了頭,也不會在書信裡談論它們的。」
「蘇比,你安插的那個情報員進展如何?」
「長官,他已經成功的勾上了那個叫安娜的俄國女人。所以他也經常會有機會接觸到娜佳。他證實了娜佳前一段時間精神狀態的確不太好。而且就他的觀察,他看不出娜佳有受過諜報方面的訓練的跡象。」
「那個叫安娜的女人沒問題吧?」
「以我們對她的瞭解來看,她是職業間諜的可能性更小。因為她成名比娜佳更早,相關的資料更多。」
「繼續盯住她,不要放鬆。……對那兩個俄國女人的技術監聽搞得怎麼樣了?」
「長官,稜鏡小組已經在她們的房間裡佈置好了一套高精度的監聽系統和位置隱蔽的攝像系統。它們的運轉都很好。」
「你們都聽到了什麼?」
「一些女人之間的悄悄話之類的罷了,嗯,倒是有一點東西,美國女人是很少提的。她們會在認認真真的討論舞蹈藝術。而且還很深刻,相關專家認為她們兩人都頗有造詣,而娜佳的悟性更是非常出色。這個週末,娜佳就要登台演出了,羅恩將軍很可能會去給她捧場。」
「想辦法,給羅恩將軍準備一個帶著竊聽裝置的小皮包。」